清晨，薄霧輕籠，微風拂面，成才中學知行大廈前的樹人廣場上，參會老師們陸續匯聚。大家分組有序地登上學校班車，準備前往齊州市育人廣場參加教學裝備博覽會。鮑博整理好背包，快步跟上隊伍，心中滿是期待。

鮑博走進車廂，順勢坐在靠近車門一側的座位上。

“鮑博的眼光不錯，坐車也專挑最漂亮的女士挨著！”坐在最后一排，教語文的劉大江老師捂嘴笑道。

鮑博轉眼一看，坐在身旁的是語文組的卓文雅老師。卓老師今年三十五歲，氣質古雅清幽，舉手投足間透著溫婉的韻味。卓文雅輕輕梳理著秀美的披肩長發，臉頰微微泛起紅暈，羞澀地抿嘴一笑，輕輕搖頭，打趣說道：“跟博哥這樣的大才子挨著坐，我真是三生有幸！”

“嗨！”鮑博微笑著輕聲嘆道：“我滿腦子都是博覽會的事，都沒留意到身邊有這么漂亮的美女！”

“你的眼里心里，不能只有‘物’啊，也得有人才是嘛！”劉大江爽朗地笑出聲來。

“有人！有人！”鮑博輕輕擺了擺手，隨口應道。

車廂里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同志們加把勁呀，嗨喲呵！同志們快放下……”車載電視里面的齊州電視臺懷舊娛樂頻道，播放著姜昆、唐杰忠的相聲《樓道曲》；老師們你一言我一語，嘁嘁喳喳，悄聲議論著各自喜愛的話題。

“博哥，你的師德遠程研修完成了沒有？”卓文雅老師轉眼看了看鮑博。

“我還有套測試題沒做，總結報告也沒寫，其他都完成了。”鮑博微笑著回應道，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這個遠程研修項目真不錯，有這么多典型生動的教育案例，理論性和應用性都很強，還有國家相關政策文件的詳細解讀，我可真得是收獲滿滿！”

“哎呀！博哥，你還真用心去看啊！你可真是領導眼中的師德模范啊！”坐在后排的語文老師淳于青青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地說，“這不就是個混學分的項目嘛！”

“學這個沒用！”卓文雅老師不屑地撇了撇嘴，輕輕嘆了一聲，說道，“職稱晉升半分也加不上。可這又是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晉升職稱，沒有師德學分，還真辦不了！”

“哎，博哥，我知道你信息技術比較內行，我來請教你個問題。”卓文雅眉頭微皺，轉聲問道：“我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打開師德遠程研修界面，播放視頻，調到靜音，然后去哄二寶睡覺。那視頻都播放了整整一夜了，到了早晨起來看了看，怎么學分還是0呢？這是怎么回事？”

“你靜音播放，肯定是沒有認真學。八成是系統給你監測出來了。”鮑博眉頭微皺，輕聲嘆道：“再者，視頻播放中和結束的時候，會時不時地會出現幾道測試題，你是不是沒有做？”

“嗨!”卓文雅雙手一攤，苦笑說道：“早晨起來，我看都沒看，就把界面給關掉了！難怪學分一直是0分呢！白學了！”

“我有個好辦法！”信息技術老師崔永吉揮著手，自信滿滿地說，“讓家庭成員一人開一個手機掛著，臺式電腦、筆記本電腦、平板同時打開界面，學習不同的內容，學習效率肯定能大大提高！”

“這事不行，我試過！”淳于青青搖了搖頭，無奈地說，“必須是同一臺設備。系統如果檢測到你用不同的設備，就會按作弊處理，學分無效！”

“那文本型的內容，必須要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滑動一下滾動條，否則學分無效！記得有一次，我看得那些教育案例內容精彩，自己要想寫個教育敘事，挺有用的，于是就認真地看，把要點記在筆記本上。由于沒有滑動滾動條，那一個小時的學習時間，白費了！沒有學分！唉！我這可是真心學啊！”鮑博眉頭緊皺，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這時，鮑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喂，是鮑博嗎？你的論文《淺議A賦能下教師職業素養重構與實踐路徑》被我們《新教師》期刊編輯部錄用了。不，抱歉，是AI，不是A，我剛剛說錯了！你只需要交600元版面費就可以啦！”

“嚯！這也太離譜了吧？”鮑博沒等對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憤憤地說：“昨天晚上剛寫完的論文，今天上午就審稿通過了，連題目都讀錯了，還張口就要錢！一看就不是正規期刊。學術論文投稿，石沉大海是常態，只有愈挫愈勇，才能最終收獲成功。現在這是什么世道，學術研究都變成買賣了！”

車廂里面一陣唏噓。

“師德培訓都有誰完成了？舉一下手！”后排的劉大江搓了搓手，輕聲喊道。

“我！”師風浩是唯一舉手的老師，“最后的測試題我都做完了，還提交了研修報告！”

“研修報告你是怎么寫的？讓我也學習學習！”劉大江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專注，露出一副認真請教的樣子。

我認真看了施鳳梅副校長的視頻，她關于班主任工作的報告見解獨到，特別讓人佩服！”師風浩情不自禁地豎起大拇指，輕聲贊道，“我就根據這個視頻，寫下了自己的真實感受。有真性情，才能寫出好的文章，施鳳梅副校長就是個有真性情的教育工作者！”

劉大江摘下眼鏡，用鏡布輕輕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帶上，語氣認真地說道：“施鳳梅這人我認識，夏坡中學的，教學能力不大行，工作了兩年，就被調到教育處干職員，后來成了教育處的副主任，現在是夏坡中學的德育副校長，她壓根就沒有當過班主任！不過，這人寫作能力挺強的，寫個論文，搞個課題很有一套，去年還被評為市百佳教師和優秀德育工作者呢！”

“形式主義害死人哪！”鮑博忍不住笑出聲，模仿著牛群、馮鞏相聲《小偷公司》中的臺詞，詼諧地說。

“培訓本身，也是一種形式主義！”劉大江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意味深長地說。

“小師，你的培訓測試都完成了吧？答案還記得不？把答案抄下來，拍個照，發到我們成才中學工作群里，讓其他老師也參考參考！”新高三的級部主任伊韌美微笑著提議道。

“沒問題！”師風浩老師一邊拍手，一邊爽快地回應。

“小師這同志可真是好樣的，升城區的師德標兵，實至名歸！”伊韌美主任輕輕豎起大拇指，贊許地說。

“小師啊，我這里有件私事想求你幫忙！”伊韌美主任露出期待的眼神。

“伊主任，您說！”師風浩大大方方地說。

“我有個親戚上高三，數學成績不太好，我想給他請個家教。我覺得你是學校里有名的數學老師，教學能力特別強，能不能幫個忙？”伊韌美主任拱手說道。

“行！市場價一小時100元，我給你打個八折，你給120得了！”師風浩老師半開玩笑地說。

“你可真會說笑，100元打八折是120啊？你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伊韌美主任微笑地調侃道。隨即，她又變得嚴肅起來，“放心吧，小伙子，不會虧待你的！”

車廂里面一片沉寂。

鮑博輕蔑地看了一眼師風浩，撇了撇嘴，露出一臉不屑。

卓文雅老師站起身來，一邊拿著手機，一邊笑著讀道：“市教育局的師德遠程研修通報提醒0分學員：我們的校長厲有為，教務處主任李隆興，還有我卓文雅！嚯！真搞笑，這下我算是有了墊背的了！”

車廂里隨即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班車繼續朝著目的地行駛。

“司機師傅，車怎么開得這么慢呀？”淳于青青眉頭微皺，催促道。

“現在是上班高峰期，堵車堵得厲害！”司機師傅手握方向盤，無奈地說。

“為什么不走繞城高速呢？”淳于青青有些不滿。

“繞路不說，關鍵是高速還要收費呢！”司機師傅輕輕搖了搖頭，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