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體四關“供奉五臟六腑”之后，便是第五關“洞察內外竅穴”。

陳君章早就不是當初對武道一知半解的愣頭青。

他很清楚。

淬體境五大關的前綴每一個都不是隨意捏造的用詞。

譬如第四關“供奉”、第二關“節制”，都有著與此關修行，息息相關的特殊意指。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淬體五大關，前綴十個字，足以抵得上千字修行精解。

回歸正題。

人體內外竅穴，分為兩部分：

外顯七竅，內隱穴位。

七竅為目鼻口耳舌。

內隱穴位則數目龐大，有大周天之數。

“洞察”便是要將這些所有的內外竅穴洞明察知，并以氣血激發。

同其他淬體境修行一樣，第五關只是淺嘗輒止的修行。

饒是如此，激發外顯七竅和內隱穴位，所需要的氣血仍舊是個恐怖的數量。

比前四關的總和都要龐大！

好在有一點，第五關激發竅穴時，不會像第四關一樣刺激到腸胃蠕動，陳君章也不用像今夜一樣邊吃邊淬體。

但想要加速淬體進度，琉璃丹還是需要的。

想到這里，陳君章看向手上還剩下的琉璃丹。

今晚突破第五關一共用掉了三顆，還剩下五顆。

“五顆琉璃丹，應該不夠我第五關的淬體。”

“蘇氏商行的琉璃丹已經斷貨，如果再要買，只能花大價錢從黑市渠道收購，不然就得等下個月蘇氏商行的商隊去郡城進貨。”

“不過自從蘇氏商行打點過縣衙后，黑市渠道已經被打擊了大半……不好找啊，明兒找人問問。”

“或許可以再投資一些提煉點數進去，提煉‘蓮華琉璃丹’。”

【精品琉璃丹，可提煉為升品琉璃丹，消耗2點提煉點數。】

【當前提煉點數：2】

陳君章意有所動，但看到只剩下2點的提煉點數。

只能無奈留下窮比的淚水。

……

翌日。

晨曦微醺。

陳君章特地提前了不少時間趕到皂班班房，一邊等著點卯時辰，一邊思索著今天要去哪家武館踢館。

如今城內的淬體武館還剩下兩家，都在溪南。

分別是“流水劍周家”、“金剛腿鄭家”。

還有一家淬體武館并不在縣城內，而是開設在十四鄉之一的塔下鄉。

名叫“頑石功李家”。

李姓算是清溪縣第二大姓，出兩家武館并不稀奇。

流水劍周家、金剛腿鄭家、頑石功李家。

到底要選哪個呢？

“……”

陳君章忽然發現自己著相了。

選個卵，我全都要！

“上午把流水劍周家和金剛腿鄭家挑了，下午把頑石功李家挑了，一日踢三館，坐實我觀想境下第一人的名頭。”

一念通達，豁然開朗。

就等著趕緊點完卯了。

嗒嗒嗒。

班房外響起細微的腳步聲，陳君抬頭看過去，只見是劉豪走了進來。

“劉叔這會這么早啊，有點懷念嫂子做的肉包子了，早知道昨天讓你給我帶一大屜。”

陳君章看向劉豪，笑了笑說道。

皂班二十九號正役，真正讓陳君章比較在意的只有劉豪一人，其他的愛干啥去干啥。

而且，昨晚吃了一頓柴味的肉干后，陳君章確實嘴饞得不行。

“見過陳班頭。”

尊卑有別，實力有差，劉豪再托大也不敢繼續再叫小陳。

不過在陳君章面前，確實也沒有之前面對秦正那般壓力大，劉豪笑了笑說道：“班頭喜歡的話，那明兒就讓媳婦給你炊一大屜。”

“不過，陳班頭屬下有一事要稟報……”

劉豪突然壓低聲音，靠了過來，悄聲說話。

陳君章正了下神情：“劉叔你說。”

“昨日班頭頂了秦正位置時，黃仁勇和吳在青二人就已經心懷不滿，他們昨夜悄悄聯合一批皂隸，準備抓住班頭沒有淬體五關這點，捅到縣尊大人案上。”

劉豪再度低聲說道。

陳君章微微皺眉，腦子一轉，琢磨明白了。

黃仁勇和吳在青兩人都是皂班老人，也是皂班唯二的淬體第四關。

秦正入獄后，本來最有希望接替班頭位置的就是他們之一。

結果不僅天降了個陳君章當上班頭，連副班頭他們兩人也沒混上。

這使得一直不對付的兩人突然齊了一條心。

但陳君章還想說一句，就這？

“我下了，他們就能上？”

“淬體五關才能擔任班頭，只是不成文的規矩，大景律中哪里有這條規定？”

陳君章失聲一笑，道：“更何況，誰說我不是淬體五關？”

“啊……”

劉豪愣住了，瞬間反應過來陳君章話中的意思。

豈不是說，自己辛辛苦苦搞來的情報沒用了？

“劉叔請坐，不用在意那些跳梁小丑。”

陳君章淡笑道，眼神投向班房外，卯時將到，皂隸們正在陸陸續續到齊。

轉眼。

皂班班房就已經坐滿了人。

陳君章高坐首位，劉豪和周溫兩位副班頭坐在他左右，剩余的皂隸則按照實力高低、資歷深淺自行排列座位。

劉豪把點名冊遞了過來。

“點卯……不著急。”

陳君章手中拿著點名冊，愜意地亂翻著。

“本班頭有一點不解，想問諸位老前輩，淬體五關的特征，所謂‘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是為何意？”

此話一出，場下一眾皂隸大多露出古怪神情。

我們才淬體一二關，你問我們？

人群中，唯有黃仁勇和吳在青渾身一顫，四目相對，紛紛看到對方眼中的猜測，難不成……

“不如，本班頭測試一番？”

陳君章臉上帶著危險的笑意，一掌拍在桌面上，斷喝一聲：“起！”

轟！

裝滿茶水的茶壺蓋子被一股氣力震得飛起，壺中茶水猶如鯨息水柱一飛沖天，隨后在空中散做漫天水花。

嘩嘩嘩，臨近陳君章的劉豪、周溫、黃仁勇和吳在青，五人皆被籠罩在水花下。

眾皂隸驚疑不定，陷入短暫沉默。

“快看，陳班頭渾身都還是干著的！”

突然，皂隸人群里傳來驚呼。

有眼尖的皂隸發現異常，鄰座的劉豪、周溫、黃仁勇和吳在青四人都被茶水打濕了衣衫和須發。

唯獨坐在中間的陳君章，衣服，須發，全身上下干燥無比，沒有半點沾水的痕跡。

氣血無需運轉，如有實質般凝聚在肌膚表面，好似一件外物不能侵的寶衣。

當茶水落下時，氣血寶衣反應，將茶水震散，陳君章自然是渾身干燥。

這就是只有淬體第五關才能擁有的氣血掌控力，才能達到的“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境界！

“班頭威武！”

下方傳來聲聲震驚地低呼，最終匯聚成一句山呼海嘯。

劉豪和周溫運起氣血，將渾身濕漉蒸騰，加入歡呼聲中。

惹得對門的快班和壯班好奇側目，大早上在喊什么威武了？

“行了。”

陳君章抬手虛按了下，聽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輕笑道：“本班頭昨日僥幸突破，沒什么罷，只是好奇所謂的‘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境界。”

“接下來……我們開始點卯。”

陳君章笑瞇瞇地翻開點名冊，開口就點了兩個名字：

“黃仁勇、吳在青。”

“在。”

二人低聲應到。

皂隸目光隨之望去，忽然發現。

這兩位淬體四關還是一身濕漉漉。

似乎是，

不敢運功蒸干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