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坊。
蘇氏商行內，二樓。
蘇掌柜站在俊朗公子面前，將所有事情完完整整，巨細無遺地稟告給這位執掌清溪分行的主家之人，蘇子遠。
“你是說……他要沖擊淬體五關了？”
蘇掌柜點頭。
“你是說……他已經有財力買下五顆琉璃丹了？”
蘇掌柜再次點頭。
“你是說……他自有人體神圖，甚至不需要《鈞天角宿圖》？”
蘇掌柜連連點頭。
“你是說……唉，算了。”
蘇子遠越問越心塞。
“噗嗤……”
蘇子遠身旁，俏麗少女終于是憋不住笑意，大笑出聲：
“堂兄，這就是你叫我學著點的東西？”
“陳班頭都要觀想蘊氣了，你還在送別人不需要的人體神圖。”
“小妹真不能學你這樣。”
被自家堂妹蘇錦綺這樣子嘲笑。
蘇子遠臉色變黑，手中的折扇煩躁地敲打著桌案，看走眼事小，在堂妹面前丟了兄長威嚴事大……
蘇掌柜在旁邊干站著，眼神飄忽，一副我什么都沒看到的置身事外。
“堂兄，不如小妹教你。”
蘇錦綺笑嘻嘻開口道：“等那位陳班頭觀想蘊氣，你就給他送去一份上品化氣丹過去，保準他念你的好。”
本以為自家堂妹有什么高招……
結果，蘇子遠聽完之后頭更疼了：
“上品化氣丹就你我二人各有份額，既然你這樣看重陳班頭，那就把你的份額給他送去？”
蘇子遠沒好氣地擠兌道。
化氣丹是觀想境的輔煉大藥，地位更甚于淬體境的琉璃丹。
上品化氣丹更是珍貴，功效更強，且沒有服用衰減的限制。
可遇不可求！
往往煉制十爐化氣丹，才有可能出一爐上品，價格直逼內景境的丹藥。
就算是他們武功蘇氏的子弟，在觀想境時，上品化氣丹也能只能定額供應。
“行，你說的！”
蘇錦綺眼里閃過狡黠，促狹道：“掌柜的，等陳班頭觀想蘊氣了，就用本小姐的名義送一份上品化氣丹過去。”
“胡鬧！你不用修煉了嗎？把上品化氣丹送出去！上品化氣丹有多珍貴你不知道……”
蘇子遠斥責的聲音一頓，想起什么，臉色更黑了：“你要跟我搶人？”
蘇氏商行，背后乃是大名鼎鼎的世家，武功蘇氏。
武功蘇氏在前周時不過是籍籍無名的小族，直到前周末代亂世，諸侯裂土，群雄爭霸。
蘇氏老祖慧眼獨具，在景太祖起勢之初投注三千人馬，協助景太祖于晉陽起兵。
雖然后續景太祖一統天下的腳步里，蘇氏一族并未立下顯赫功績。
但因有著始從龍之功，仍舊崛起為世家大族，至今延綿不絕。
同時，蘇氏老祖修煉的功法奇特，到了高深階段，可憑依他人武道氣運完成突破，稱之為“借花獻佛”。
景太祖定鼎天下，蘇氏老祖也順勢躋身法象境武仙。
有老祖先例在，
蘇家人爭先效仿之，代代相傳，便有了投注年輕天才的傳統。
蘇氏子弟下派到各縣歷練，開設分行時，甚至會有一項“績考”是考核對方發掘了多少天才。
目前，實力低微的蘇子遠和蘇錦綺二人考慮的并不是什么“借花獻佛”。
而是迫在眉睫的“績考”。
若是“績考”不合格，兩人就算回去明州，也得不到族內的資源傾斜。
“分一杯羹嘛。”
蘇錦綺明媚笑容，不知是真要分這杯羹還是在調笑。
一旁，蘇掌柜滿臉苦笑。
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求兩位大佬快趕收了神通吧。
“罷了。”
蘇子遠微微一嘆，審視自身，心中將那股從武功蘇氏養出來的貴氣收斂。
正是這股貴氣讓他傲慢，錯過了兩次絕佳的投注機會。
重新理了理思緒，蘇子遠看向蘇掌柜，淡淡開口：“掌柜的，日后多加關注陳班頭。陳班頭觀想蘊氣后，立即通知本當家。”
“堂妹說得是極，既然已經遲了兩步，便不能繼續遲下去。待陳班頭觀想蘊氣，本當家親自登門拜會，將兩份上品化氣丹相贈！”
蘇掌柜前面還在點頭，聽到最后有些驚奇：“兩份？”
“當然是從本當家和堂妹的份額里各抽出一份。”
蘇子遠神色理所應當道。
蘇錦綺原本嘚瑟的笑容頓時僵住。
“小姐……”
蘇掌柜眼神試探性看向蘇錦綺，這種珍貴的修行資源可不是他能決定的。
鬧得明州分行去，當家的不會被處罰，倒霉的會是他。
肉疼的蘇錦綺僵硬地點點頭，從鼻尖里哼出一聲“嗯”。
要分一杯羹至少得割舍點好東西，這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蘇掌柜于是道：“屬下明白了。”
“還有。”
蘇子遠打了下折扇，順勢用扇柄抵住下頜，臉上閃過沉思，道：
“下月商隊提前到這幾天，挑個時間出發，并讓明州行加派兩位內景護衛來清溪坐鎮。獵虎幫、陰鬼教……清溪縣的局勢愈發混沌，商行不容有失。”
“好了，下去吧，不要忘了陳班頭的琉璃丹。”
“是。”
蘇掌柜當即凝重了表情，拱手退出廂房，去將事情安排下去。
……
天色漸晚。
陳君章提著一筐肉干回到自家小院，發現院前停著一輛蘇氏商行的馬車。
“陳班頭！”
馬車旁，蘇氏商行的伙計恭恭敬敬，將裝有五顆琉璃丹的方盒奉上：“這里是五顆琉璃丹，請陳班頭查點。掌柜的有要緊事在身，不能前來，請陳班頭見諒。”
“無誤。”
陳君章接過方盒，打開后掃了一眼，接著錢貨兩訖。
蘇氏商行的伙計恭敬告退，陳君章則回去自家小屋。
淬體第四關“供奉五臟六腑”時，氣血刺激腸胃循環，對肉食進補的需求大增。
剛剛陳君章就是氣血滋養臟腑到一半，胃里的食物消化干凈了，讓他不得不出門采買一堆肉食。
接下來就是枯燥無味的修煉時間。
陳君章一邊研讀著《風卷殘云功》，一邊啃著肉干，身體還在自行吐納周天。
得益于《風云吐納法》打底，《風卷殘云功》的秘籍陳君章倒能看得明白一二。
《風卷殘云功》陳君章越看越入迷，已是不知歲月。
而肉干，陳君章如同流水線似的送入口中。
卻從未產生過飽腹感，只是勉強滿足胃器的消耗。
時間漸漸到了深夜，屋里已經點起油燈，亮起一豆燈光。
月色朦朧。
就在這時。
陳君章肚子的饑餓感飛速消散，饕餮胃無窮無盡的索取終于停下。
這也意味著……
“第五關成了！”
從淬體四關到淬體五關，只用了兩天時間，和三顆琉璃丹。
陳君章心中大喜，隨即目光余光瞥見空空如也的木筐。
嘴里條件反射似泛起猶如干柴般的肉味，反胃至極。
呃……
陳君章覺得，他至少一年內不會再想碰這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