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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墨绖出山(2)

道光二十六年,唐鑒致仕。回善化老家住了一年之后,應友人之邀,到江寧主講金陵書院,很快名震江南,甚受士子們的敬重。咸豐二年七月,唐鑒奉召入京。兩個月內,咸豐帝召見十五次,極耆儒晚遇之榮。在第十五次召見時,咸豐帝向唐鑒垂詢對付太平軍的事。唐鑒鑒于江忠源的楚勇,在全州蓑衣渡獲勝及保衛長沙的戰功,向咸豐帝提出各省仿嘉慶朝辦團練的成法組建團練,并提出先在湖南舉辦。同時向咸豐帝力薦曾國藩可大用,請皇上任命曾國藩為湖南團練大臣,授予他便宜行事之權。出于對曾國藩的深刻了解,唐鑒對咸豐帝說,曾國藩翰林出身,久任京官,對地方事不熟悉,剛開始時會有不順利,請皇上自始至終信任他。唐鑒以自己一生名望向皇上擔保,曾國藩必可成大事。

老夫子認認真真地用蠅頭小楷寫了一封長長的信,語氣極為親熱,極為誠懇。他把這次由江寧入京,皇上所給予的破格隆遇詳細地介紹一番,特別把最后一次陛見、皇上的垂詢及自己的密薦寫得更為生動。最后,老先生用動情的語言,回憶當初四合院內,師生切磋學問、砥礪品性的情景。結尾尤使曾國藩感動:

滌生吾弟,當年在京都時,老夫即知賢弟乃當今不可多得之偉器。這次進京,凡所見之昔日朋友,談起賢弟道德學問、文章政績,莫不交口稱譽,老夫行將就木,親見賢弟已成參天大樹,私心之喜慰,非常人所能理解。老夫滿腹話欲與賢弟傾吐,詎料伯母仙逝,賢弟已回湘上,奈何!

眼下洪楊作亂,三湘正遭涂炭。南望家山,不勝悲念。常言說“時勢造英雄”,正因為禍亂并發,乃英雄崛起之時,故老夫才向皇上竭力推薦,并以一生薄名為賢弟擔保。所幸皇上已簡記在心矣。

孟子曰“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賢弟數十年來,已備嘗人世艱苦,現正當年富力強、擔當大任之時,況賢弟素有以天下為己任之壯志,此為老夫所深知。老夫往日與賢弟,一起讀圣賢之書,講經世之學,所為何事?豈不正是為今日拯黎民于水火之中、挽狂瀾于既倒之時!雖然,老夫亦知,今日辦事,千難萬難。但古人說得好:世無艱難,何來人杰?此中道理,吾弟自明。老夫已矣,一生庸碌無能,今為衰朽殘陽,雖有報效之心,實乏濟世之力。老夫常以晚年得遇賢弟而自慰。酬皇上厚恩,展生平懷抱,正當時也,望吾弟好自為之。切切。

曾國藩拿著唐鑒的這封信,反復看了幾遍,心潮澎湃,起伏不安。當年在先生安靜的四合院內,師生之間不知多少次探討過歷代的治亂興衰,對張良、陳平、諸葛亮、王猛、謝安、魏征、房玄齡、范仲淹、司馬光、張居正等人的輝煌相業,神往不已。也曾暗暗下了決心,今生一定要入閣拜相,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讓史官將自己的業績記在青史上,激勵后世讀書人。他想起謝絕張亮基相邀之事。正是要自己辦大事的時候,為何如此瞻前顧后、顧慮重重呢?“世無艱難,何來人杰?”唐鑒的話像悶雷一樣,在耳邊沉重地響起。滌生啊滌生,平素漫自矜許,當時機來到之時,你卻畏葸不前,害怕困難,這不是懦弱無能嗎?曾國藩捧著唐鑒的來信,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對自己提出了嚴厲的責問。

接到嚴懲岳州失守的圣旨,張亮基暈死在簽押房里

正當曾國藩在羅澤南的感染和唐鑒的激勵下,對辦團練躍躍欲試的時候,太平軍的一次大捷,震撼了湖南全省九府四州,也狠狠地給曾國藩當頭一瓢冷水。

太平軍撤出長沙后,由寧鄉進入益陽,從臨時搭成的浮橋上渡過資江,在桃花侖迎擊向榮所統率的尾追清軍,大獲全勝,陣斬清總兵紀冠軍,殺死兵勇七八百人。向榮敗退寧家鋪。

這時,資江水大漲,洪秀全下令全軍集中一切船只,將所有糧草輜重裝在船上,浮江而下。另由翼王石達開率七千人馬,由陸路護船前進,取道三里橋、蘭溪市、西林港至王家坪上船,最后,全體人員由臨資口進入湘江。

在益陽動身之前,洪秀全派遣兩名拜上帝會的老兄弟,悄悄潛入岳州城,與巴陵人晏仲武接上頭。晏仲武是當地漁民中的頭領,為人有心計,有膽量。一年前,廣西拜上帝會的重要成員杜子嬰在巴陵購地建房,暗中從事反清活動。晏仲武與之聯系密切,后一同隨往廣西,加入拜上帝會。永安建制時,晏仲武被封為岳州軍帥。他在岳州積極發展會員,許多漁民參加了拜上帝會,形成一股不小的勢力。

在臨資口江面上,洪秀全命令繞過湘陰縣城,直接挺進岳州府。當太平軍圍攻長沙的時候,湖北巡撫常大淳害怕太平軍北下武漢,派提督博勒恭武駐防岳州。臨湘知縣張開霽急忙駐防羊樓司,吳南屏之弟、巴陵紳士吳士邁強募漁民二千人組建水營駐防土星港。這二千漁民中有晏仲武手下三百多個兄弟,在太平軍的戰船駛進土星港時,這三百兄弟一齊嘩變,土星港水營頃刻土崩瓦解。博勒恭武和岳州知府廉昌、巴陵知縣胡方轂、參將阿克東阿聞訊倉皇逃走。晏仲武乘機在城里起事,擊敗清軍副將巴圖,奪得倉庫中三萬兩銀子軍餉,并一舉拿下梁夫峴、隆奉庵、黃福灘等要地。太平軍順利進駐岳州城。

太平軍在岳州繳獲大批餉糈、火藥、槍械,并意外地發現三十門吳三桂留下的銅炮。這批銅炮封存在武庫中,從來沒有人過問,擦去銹跡灰塵后,依然锃亮耀眼,令人十分喜愛。裝上火藥一試,效果極佳。這三十門大炮的發現和藥王廟明朝傳國玉璽的發現一樣,極大地鼓舞了全軍的士氣。大家都認為,這是上帝為太平軍打天下所保存的武器。幾天之間,岳州城內城外投靠太平軍的人絡繹不絕,隊伍迅速由五萬擴大到十萬。洪秀全又任命近日投靠的、原停泊在岳陽樓下的祁陽商船主唐正財為典水匠,職同將軍,正式建立水營。水師也由五軍擴為九軍,共一萬五千人。這時,太平軍從諸王到普通士兵,人人喜氣洋洋,軍威大振。全軍在岳州城休整十天,然后在一片鞭炮鑼鼓聲中,順流向武昌進發。

岳州失守的奏折以日行六百里的速度報告朝廷,咸豐帝大為震怒,立即命軍機起草,頒布上諭:一、巴陵知縣胡方轂、參將阿克東阿即行處斬;二、岳州知府廉昌監候秋后處決,博勒恭武革職拿問;三、任命兩廣總督徐廣縉為欽差大臣、署理湖廣總督,即赴武昌防守,原湖廣總督程矞采革職。

張亮基拜讀上諭后,兩眼呆滯,雙手冰涼,仿佛眼前擺著的不是煌煌圣旨,而是胡方轂、阿克東阿、廉昌血淋淋的頭顱。一整天,他茶飯不思,六神無主,像木偶似的坐在簽押房里。岳州失守的兇訊沉重地壓在巡撫衙門的上空,衙門內外死一般的沉寂,慶賀長沙解圍的歡樂氣氛,已被徹底掃蕩干凈。張亮基眼前浮現出幾天前長沙城激戰的慘象,幸虧長毛主動撤走,否則,長沙城的命運會和岳州城一樣。但長毛用兵狡詐,說不定哪天又會突然揮師南進,攻下長沙。那時自己的這顆頭顱不是被長毛砍下,便是被朝廷砍下。張亮基想到這里,眼前一黑,從太師椅上摔了下來……

“好了,終于醒過來了!”當張亮基睜開雙眼時,看見夫人正垂淚守候在他的身旁,他這才發現自己已躺在臥房里。天已黑了,燭光下,依稀看見潘鐸、江忠源、左宗棠等人站在臥榻四周。張亮基招呼他們坐下。

“岳州失守,皇上震怒,諸位都已看到上諭,真令人痛心啊!”喝下一口參湯后,張亮基的精神好多了。

“胡方轂等棄城逃命,上負朝廷之寄托,下違大人之軍令,殺頭不足恤;請大人不必憂傷,務望保重。”江忠源很鄙夷胡方轂等人的行為。他心里想,這樣的人,如在我的手下,不待朝廷下令,早就先把他殺了。

張亮基點點頭,說:“我并不是憐恤他們。身為一城之主,臨陣脫逃,理應斬首,以肅國法軍紀。我是在想,將士們如何這般不中用,任長毛橫沖直撞。現在長毛并未撤離湖南,保不定他們哪天又回過頭來打長沙。湖南境內的兵禍何日是了啊!”

“長沙的戒備不能松。”潘鐸和張亮基有同感。

左宗棠沒有作聲。對岳州失守、守城文武出逃一事,他認為不屑一提。在他的心目中,那些人不過是一班酒囊飯袋而已,本來就不夠資格擔此重任。是誰把這批廢物提拔上來,安置在這個重要的位子上呢?還不是朝廷的決定!現在出事了,殺他們來出氣,有什么用呢?第一個該譴責的,是中樞那些決策者們。無用之輩占據要津,自己滿腹經綸,連個進士都沒取中。他越想越氣,干脆緊閉雙唇,不發表意見。

又喝下兩口參湯,張亮基的精神全恢復了。他想,正好趁著大家都在這里,談談省里辦團練和請曾國藩出山的事,便把一份稟報遞給潘鐸,說:“今天瀏陽縣來了一份稟報。最近,縣里又鬧出一樁大案。征義堂堂長周國虞殺了獅山書院廩生王應蘋,封存糧倉,強迫有錢人打造武器,準備造反。長毛已鬧得天翻地覆了,再加上這些土寇又吵得各地不得安寧,我們縱有三頭六臂,也不能應付。前向,我跟諸位商量過團練的事,大家也認為全省都可以仿照湘鄉、新寧等縣的樣子,把團練辦起來。一則可以抵御發逆的入侵,二則可以鎮壓當地土寇,三則還可以清除奸細,整肅民風。這次岳州失守,關鍵原因是奸細在內部作亂,地方失察。倘若沒有晏仲武做內應,岳州城絕不可能陷落。”

“晏仲武的事,早一個月前就有人告發過,我也札飭廉昌嚴加查訪。誰知廉昌稟報說,晏仲武辦理水營賣力,一貫襄助官府,忠誠可靠,請求平息誹謗,獎勵晏某,勿寒忠良之心。真真糊涂昏庸,忠奸不辨!”潘鐸氣憤地說。

張亮基說:“各縣辦團練,全省要有一個人來總管。前向我們議定請曾滌生侍郎來主持。早幾天,他回信說要在家終制,不能出山。不知那是客氣,還是真的不愿出?”

潘鐸說:“曾滌生要在家終制,也是實情。人同此心,不可強求,那就再請別人吧!”

“你看請誰呢?”左宗棠望著潘鐸問。

“如果沒有更合適的人,還是請羅澤南到長沙來吧!”

“羅澤南威望淺了,不合適。”張亮基不同意。

江忠源說:“此事非滌生不可,別人誰都辦不好。”

“也不是說除滌生外就沒有第二人了。不過,目前從資歷、地位和才具幾個方面來看,還只有曾滌生比較合適。”左宗棠一邊瀏覽瀏陽縣的稟報,一邊說,“關鍵是要弄清滌生不愿出山的原因。依我看,潘大人剛才說的,尚不是主要原因,那只是推辭的理由。”

“你看真正的原因在哪里?”張亮基問。

“我看真正的原因,是滌生對自己辦好團練一事沒有信心。這也難怪,他雖然兼過兵部左堂之職,其實并沒有親歷過兵事。滌生為人,素來膽小謹慎,現在要他辦團練,和兵勇刀槍打交道,他不免有些膽怯,要找個人給他打打氣才行。”

“季高說得對!要能找到一個滌生平素最相信的,又會說話的人去說動他,他是會出山的。我了解他,他雖膽小謹慎,但也不是那種只圖平平安安,怕冒風險的人。”江忠源說。

“能夠把滌生說動當然好,誰去當說客呢?”潘鐸問。

“我倒想起一個人。”左宗棠故意放慢語調。

“誰?”張亮基迫不及待地問。

“他是我的同鄉,目前正丁憂在家,隱居東山梓木洞……”

“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我的同年郭筠仙。”江忠源打斷左宗棠的話。

“對!就是郭嵩燾。滌生與他的交往,又勝過與我和岷樵的交往。他去勸說,比我們幾個都合適。”

江忠源點頭說:“滌生朋友遍天下,最知己者莫過于二仙——筠仙和霞仙,筠仙去一定可以說動。”

左宗棠說:“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郭筠仙這人事業心極重,他想匡時濟世,但又無領袖群倫之才,只能因人成事。他正要依靠曾國藩做一番事業,所以他會全力相勸。”

江忠源笑道:“還是季高知人論世,高出一籌,滌生和筠仙的心坎,都讓你摸到了。”

“上次請朝廷詔命曾滌生辦團練的奏折,朱批大概也快發下來了。先讓郭筠仙去勸說,再加皇上的命令,不容他曾滌生不出山。”張亮基凄然一笑。

潘鐸請張亮基好好休息一晚,便和江忠源、左宗棠一起退出臥室。當夜,左宗棠修書一封,又順便也給周夫人寫了封家信。第二天一早,便派一匹快騎送往東山去。

陳敷游說荷葉塘,給大喪中的曾府帶來融融喜氣

郭嵩燾五年前中進士點翰林,還未散館,母親便病逝,幾個月后,父親又跟著母親去了,于是他母憂、父憂一起丁。太平軍圍長沙時,他估計馬上就會到湘陰來,遂舉家遷移東山梓木洞。在幽深的山谷里,郭嵩燾詩酒逍遙,宛如世外神仙。這幾天好友陳敷來訪,他天天陪著陳敷談天說地,訪僧問道。陳敷字廣敷,江西新城人,比郭嵩燾大十余歲,長得頎長清癯。陳敷治學頗雜,三教九流、天文地理,他都曾用功鉆研過;更兼精通相面拆字、卜卦扶乩、奇門遁甲、陰陽風水,頗有點江湖術士的味道。

這天,郭嵩燾正與陳敷暢談江湖趣事,家人送來左宗棠的信。

“這真是一句老話所說的:洞中方數日,世上已千年。”郭嵩燾看完信,十分感慨地說,并隨手將信遞給陳敷,“我來梓木洞才多久,就好像與世隔絕了似的。不知季高已當上巡撫的師爺,更不知滌生已奔喪回到荷葉塘,真正是神仙好做,世人難為。”

郭嵩燾說話間,陳敷已把信瀏覽了一遍,笑著說:“左師爺請你當說客哩!”

“我和滌生相交十多年,他的為人,我最清楚。這個使命我大概完成不了。”

“也未見得。”陳敷頭靠墻壁,悠悠和和地說,“曾滌生侍郎,我雖未見過面,但聽不少人說過,此人志大才高,識見閎通,是當今廷臣中的鳳毛麟角。他素抱澄清寰宇之志,現遇絕好機會,豈會放過?我看他的推辭,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筠仙此去,我包你馬到成功。”

“兄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郭嵩燾搖搖頭說,“曾滌生雖胸有大志,但處事卻極為謹慎。一事當前,顧慮甚多。這樣大的事情,要說動他,頗不容易。況且他在籍守制,亦是實情。別人墨绖在身,可以戴孝辦事,官場中甚至還有隱喪不發的丑聞。但曾滌生素來拘于名節,他不會做那種惹人取笑的事。再說他一介書生,練勇帶兵,非其所長,能否有大的成效,他也不能不有所顧慮。”

陳敷笑笑:“你還記得他的那首古風么?”

“不知你說的是哪一首?”

“曾侍郎的詩文,海內看重,每一篇出,士人爭相傳誦,我亦甚為喜愛。你是他的好友,于他的詩作自然篇篇都熟。我背幾句,你就知道了。”陳敷搖頭晃腦地吟唱,“生世不能學夔皋,裁量帝載歸甄陶。猶當下同郭與李,手提兩京還天子。三年海國困長鯨,百萬民膏喂封豕。諸公密勿既不藏,吾徒迂疏尤可恥。高嵋山下有弱士,早歲儒林慕正軌。讀史萬卷發浩嘆,余事尚須效臏起。”

“知道知道,這就是那首《戎行圖》了。”

“讀其詩,觀其人,我以為,謹慎拘名節是其外表,其實,他是一個渴望建非常之業、立非常之功、享非常之名的英雄豪杰式的人物,而不是那種規規然恂恂然的腐儒庸吏。”

郭嵩燾不禁頷首:“仁兄看人,燭幽顯微,真不愧為相人高手。”

說罷,二人一齊笑起來。過一會兒,陳敷問:“你剛才提起相人一事,我問你一句,曾侍郎是否也信此事?”

“滌生最喜相人,常以善相人自居。”

“這就好!”陳敷得意地說,“在梓木洞白吃了半個月的飯,無可為報,我陪你到湘鄉走一遭,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郭嵩燾是個極聰明的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說:“好極了!有仁兄相助,一定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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