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薩維阿姆捕來的魚吃了個精光，還加了些獵來的野兔。

第五個矮人是沃姆科特，他做礦工學(xué)徒的時候，和霍布爾富特、斯萊奇菲斯特都有過交集。礦場上的所有矮人，包括約爾維格，都完成了礦工學(xué)徒期。

約爾維格是最年輕的，他在今年春天才結(jié)束學(xué)徒生涯，比其他人決定出來尋找屬于自己的礦脈晚了一年。

斯萊奇菲斯特和其他人十六年前就完成了學(xué)徒期。這次外出尋找新礦脈的主意，是由霍布爾富特和斯萊奇菲斯特這對表兄弟兼好友共同提出的。

沃姆科特是這群人里最安靜的。他真誠地歡迎了約爾維格，但其他人講述在新礦脈這一年的經(jīng)歷時，他只是默默吃飯。

他們說的那些事，約爾維格大多都能猜到，但大家還是盡力分享著。

霍布爾富特詳細地講述了，如何根據(jù)水槽規(guī)劃來確定礦井入口坡度，這對矮人礦工來說還挺有意思。約爾維格的哥哥斯萊奇菲斯特，則大多在講他們是如何選定這個礦脈的。

“要是這個礦脈沒收益怎么辦？”約爾維格問道。

“它肯定會有收益的。”

“但要是一直沒有，得等多久？”

“至少得三到五年。”斯萊奇菲斯特說，“這里有石英礦脈交叉，我們通過粉碎和淘洗，已經(jīng)得到了半盎司黃金。我敢說這里鐵也不少，上面有些礦脈里還有黃鐵礦。”

鐵是不錯，但對矮人來說，它還沒稀有到能在交易中體現(xiàn)出價值。

“有綠柱石嗎？”這整片山脈都以綠柱石聞名。

“目前還沒發(fā)現(xiàn)，但下面的小溪里有大量的綠柱石礦層，淘金盤里也有金子，還有蛇紋石，甚至有玉石鵝卵石，也能找到微量的青金石。這些肯定都來自這片巖壁的某個地方。”

“或者是在山脊更上游。”霍布爾富特說，“要是這里沒有，可能是被春天的融水沖下來的。”

按照矮人的習(xí)俗，在這兒標記礦脈后，他們就擁有了上方山脊最近山峰下，連綿的山脊和山谷的所有權(quán)。

矮人尋找礦脈時，會留意很多跡象。其中一個就是溪流和河流中的痕量礦物質(zhì)。沿著水道簡單地淘金，就能知道附近巖石風化出了哪些礦物質(zhì)，以及含量多少。

雨水和融水把礦物質(zhì)從山脊沖下來，而真正的礦脈就藏在那些堅硬的巖石里。但要準確判斷礦脈的源頭，難度可不小。

所以，矮人會沿著溪流走，每隔一段距離，就在寬而淺的淘金盤里攪動水和帶泥的礫石，尋找指示礦物，希望能找到有價值的礦脈。

矮人知道，在很久以前的大災(zāi)變中，大地表面被撕裂，山丘隆起，巖石像被錘子砸過的冰塊一樣破碎，滾燙的巖漿和氣體從地下噴涌而出。

有些地方受到的影響比其他地方更大，而矮人尤其留意這些活動留下的痕跡，比如礦脈、巖層、礦層、古老的火山口和洞穴。在這些地方，才具備形成礦物質(zhì)和財富的條件。

這個山谷明顯有大災(zāi)變時期劇烈活動的跡象。巖石出現(xiàn)裂縫，有些地方甚至幾乎斷裂，讓水和溶解的礦物質(zhì)滲入，形成晶體或其他寶石。懸崖峭壁本身也表明這座山曾被劈開。毫無疑問，他們會找到滿是火成巖的古老火山口。

曾經(jīng)，這里充滿了超乎想象的熱量和能量。如今，一切都定格了，等待著他們的到來。千百年的雨雪風霜，讓山谷變得平緩，輪廓也發(fā)生了變化，但矮人們敏銳的觀察力，能從巖石中看出悠久的歷史。

這是個明智的礦脈選址。

“我很驚訝你居然一個人來了。”斯萊奇菲斯特又回到這個話題，“這太蠢了。我們來的路上看到了狼，雖然它們沒靠近我們，還有一只獅子。”

“但我這不安全到了嘛。”約爾維格說。

“我是說你運氣好。”

約爾維格知道這趟旅程很危險，但他寧愿冒險，也不想留在那些已經(jīng)開采殆盡的礦井里，等著那些把他留下完成學(xué)徒期的探礦者傳來消息。

他原本應(yīng)該和哈德費爾兄弟一起踏上這趟旅程。約爾維格只有四十歲，他知道人們會說他是出于年輕人的沖動才這么做。也許真是這樣。

“你們看到哥布林的蹤跡了嗎，或者……”他問道。

約爾維格甚至都不愿提及那些據(jù)說偶爾會闖進紅山脊捕獵的更邪惡的生物。

在電氣石和索爾特帶領(lǐng)矮人進入荒野時，這片土地上還沒有這些生物，但人類不斷擴張，把這些邪惡生物趕到了他們領(lǐng)地之間的空曠地帶，就像曾經(jīng)驅(qū)趕矮人一樣。

“沒有。”斯萊奇菲斯特一邊嚼著最后一塊魚，一邊用金色的胡須擦著油膩的手指，“謝天謝地，沒看到哥布林。”

約爾維格發(fā)現(xiàn)，在荒野里待了一年，他們的衛(wèi)生習(xí)慣一點都沒變。而且，他們都比約爾維格記憶中瘦了很多。他哥哥以前胃口一直很好，現(xiàn)在卻瘦得皮包骨頭。

“你都帶了些什么？”沙恩布特問道。他是個光頭，但他的胡須很濃密，彌補了頭頂毛發(fā)的不足。

他的胡須又濃又密，向前突出，他還為此有點自負。這是在場唯一還抹了油的胡須，約爾維格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荒野里，一年都保持著有足夠的胡須油可用的，除非他自己會制作。約爾維格用他矮人特有的嗅覺聞了聞，確實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松樹味。

“除了礦場跑貓。”霍布爾富特笑著補充道，還輕輕把一只小貓從火邊踢開。

“我?guī)Я宋灏觖}。”約爾維格說，“還有我的工具……”其他人都清楚矮人到野外探礦會帶什么工具，有巖鎬、鏟子、一把背面帶小鎬的斧頭、一個寬淘金盤、一把錘子、一套鑿子、一根撬棍和磨刀石，還有一卷繩子。沒人會不帶繩子就去荒野。這些東西很重，但矮人肩膀?qū)捄瘢绕涫窃谏钋墟?zhèn)的花崗巖礦脈里開采了十年之后。

“我本來想帶礦工之眼（一種發(fā)光真菌）的，但沒成功。”這種發(fā)光真菌出了名的難運輸。

“別擔心，我們有一個成功帶來了。”斯萊奇菲斯特說，“我們給它挖了個洞，它開始在里面扎根了……希望如此。”

“希望它能產(chǎn)生孢子。”

“我還帶了手動研磨機，以備找到樣本時用。”約爾維格接著說，“除了食物，我就只能帶這么多了。”而且他的食物也快吃完了。

即便如此，他身上帶的東西加起來還是超過了兩百磅，這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沉重的負擔讓他的行程慢了下來。

“很好！”斯萊奇菲斯特說，“要是有發(fā)現(xiàn)，研磨機就能派上用場了。”其他人都點了點頭。沃姆科特點頭時還昏昏欲睡，都快睡著了。

“家里人都還好吧？”沙恩布特問道。

“你妹妹、父母都很好。”約爾維格說，“大家都好，其實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老克拉格伊去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沒人說話，這并不意外。過了一會兒，約爾維格又補充道：

“斯卡特的女兒今年春天開始接受求婚了。”這話一出，除了睡著的沃姆科特，其他人都抬起頭，在那盞散發(fā)著惡臭的油燈燈光下，眼睛里閃爍著光芒。

“啊。”霍布爾富特搖了搖頭，“真希望我們已經(jīng)有所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