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7章 蜂巢樹

有什么東西在嗡嗡作響。一只小蜜蜂在約爾維格的前臂周圍盤旋,它的身體顏色比深切鎮(zhèn)的蜜蜂更深,黃色更暗,黑色更濃。

它突然向東直線飛去,越過尾礦池,消失在樹林里。這可是個好消息,說明這一帶有蜜蜂。約爾維格不禁流起了口水,這消息簡直再好不過。但只看到一只蜜蜂說明不了什么,這些小家伙能飛好幾英里遠(yuǎn)。

在尾礦池的另一邊,他們砍倒了幾棵松樹,陽光得以灑下,一些晚開的紫色紫菀正在綻放。這是個溫暖的秋日,陽光都帶著金色的色調(diào)。毫無疑問,那只蜜蜂是去尋找紫菀采蜜了。約爾維格腿上的傷口仍然紅腫,看起來還未愈合,但也許……

他站起身,把拐杖夾在腋下,開始在礦井外的碎石上艱難地邁出第一步。

“你要去哪兒?”他還沒走出十英尺,沙恩布特就在身后問道。沙恩布特正推著那輛造好后已經(jīng)修過兩次的手推車,準(zhǔn)備把一車碎石推出礦井。

“去那些紫菀那兒。”

沙恩布特皺起眉頭:“你不該去。要是你在那兒的時候哥布林來了,你可來不及回來。”

“我看到一只蜜蜂。”

沙恩布特眉頭皺得更緊了,但他的目光還是朝紫菀那邊瞥了一眼。

“我跟你一起去。”猶豫片刻后,他說道。

沙恩布特跟在約爾維格身后,放慢腳步,兩人一起朝尾礦池的另一邊走去。

尾礦池里沒被砍掉的松樹露出水面,上面掛著的針葉已經(jīng)枯萎發(fā)黃。但在山谷的其他地方,松樹在秋日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翠綠。

離那叢紫菀還有幾碼遠(yuǎn)時,他們停了下來,靜靜等待著。紫菀是很嬌美的花,紫色的絨毛花瓣簇?fù)碇虚g小小的黃色花蕊。

一開始,約爾維格沒看到有昆蟲的跡象,但接著他發(fā)現(xiàn)那叢紫菀另一邊的一朵花上,有一只圓滾滾的小蜜蜂在爬動。過了一會兒,它飛了起來,轉(zhuǎn)向東方,徑直飛走了。

東……如果蜜蜂要離開山谷,應(yīng)該會向南飛。

不過,蜜蜂能飛很遠(yuǎn)。東邊的山脊雖然不像他們挖礦這一側(cè)那么陡峭難行,但也崎嶇不平。也許那只蜜蜂是要飛過山脊。

“又有一只。”沙恩布特指了指。又一只蜜蜂飛進(jìn)花叢,緊接著第三只也飛了進(jìn)去。

“三只。”約爾維格說道,和沙恩布特對視了一眼。

沙恩布特鼻子寬寬的,有點扁平,但面容和善,讓人感覺很親切。他總是把灰褐色的頭發(fā)往后梳,露出傾斜的額頭。此刻,約爾維格從沙恩布特的表情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渴望。

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嘗過甜味,甚至連鹽的味道都很少能嘗到……

“肯定有個蜂巢。”沙恩布特說。

那肯定有蜂巢,問題只是蜂巢離這兒有多近。

約爾維格拄著拐杖向前邁了一步。

“不行。”沙恩布特說,“我們現(xiàn)在不能就這么進(jìn)樹林。我們還沒準(zhǔn)備好,而且其他人也不知道我們?nèi)チ四膬骸!?

這些話很有道理,雖然約爾維格的腿也在抗議,認(rèn)同沙恩布特的說法,但他實在難以轉(zhuǎn)身離開。約爾維格想起了那句告誡:別沖動。

“好吧,那就明天中午。”

“說定了。”

斯萊奇菲斯特試圖勸阻約爾維格別去,但約爾維格堅持要去。光是想到還要再干等一天,他就覺得難受。不過,他們只勸約爾維格,沒勸沙恩布特,畢竟一想到蜂巢,他們都饞得不行。

第二天清晨,天空陰沉沉的,還飄著小雨,他們以為這天沒機會了。但一陣強風(fēng)把云吹散,上午還沒過去,天空就放晴了。

沙恩布特堅持要帶上他們預(yù)計會用到的幾樣工具。最后一刻,斯萊奇菲斯特決定一起去。

“我可不想你們在外面遇到哥布林,還沒人知道你們?nèi)チ四膬骸!?

聽到這話,霍布爾富特也決定同行。他和斯萊奇菲斯特拿起鶴嘴鋤,跟了上去。他們帶鶴嘴鋤可不是為了挖礦。

四個矮人繞過尾礦池,走到離紫菀?guī)状a遠(yuǎn)的地方,這個距離既能清楚地看到蜜蜂,又不會把它們嚇跑。

他們一直等到中午,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這時蜜蜂應(yīng)該最為活躍。地面還是濕的,但空氣比早上清新了許多。

也許蜜蜂們正趁著這暖和的天氣,做最后的努力,為過冬儲備食物。有幾只蜜蜂在紫菀花叢中,還有一些其他采花粉的昆蟲。他們一直等到第一只蜜蜂向東直線飛走。

四個人無需商量,便默契地繞過紫菀,趕緊跟上那只蜜蜂。但其他人都放慢了腳步,等著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約爾維格。

“別等我!先走!我能跟上。”

于是其他人加快了腳步,但沒走多遠(yuǎn),大概三十碼左右,他們就不得不停下來。在追蹤蜜蜂的過程中,一點點偏差在長距離下就可能導(dǎo)致找不到蜂巢,就算離得很近也可能錯過。

約爾維格趕上來后,他們一起轉(zhuǎn)身面向紫菀,繼續(xù)等待。

他們似乎同時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那只蜜蜂從南邊五碼遠(yuǎn)的地方飛過,他們趕忙追上去,又把約爾維格落在了后面。他們又跟著蜜蜂走了大概二十碼左右。

現(xiàn)在,透過松林已經(jīng)看不到紫菀了,但矮人很少會迷路,哪怕是在深深的地下。老人們常說:“我們的鼻子能嗅出方向。”

他們越來越擅長追趕蜜蜂了,但追著六只蜜蜂,他們才終于穿過山谷。約爾維格好不容易趕上,努力不讓別人看出一路上傷口有多疼。此時,另外三個人正低聲交談著。

“它往山脊上去了。”沙恩布特指了指說道。

“蜂巢可能在山脊另一邊。”

沙恩布特指的那座山脊?jié)M是破碎的巖石和茂密的針葉樹,坡度很陡。約爾維格現(xiàn)在還爬不上去。

“你們先去吧,別管我。”他說。

“我留下陪你。”斯萊奇菲斯特回應(yīng)道。

沒再多說什么,他們轉(zhuǎn)身向西,繼續(xù)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云層遮住了太陽,盡管他們還在松樹的樹蔭下,空氣卻立刻涼爽了起來。第一朵云之后,又飄來更多更厚的云,約爾維格遠(yuǎn)遠(yuǎn)地感覺到,也聽到了隱隱的雷聲。

斯萊奇菲斯特低聲抱怨著,沮喪地嘆了口氣。

“這天氣我們什么也干不了。我寧愿回去挖礦。等哪天暖和了,我們再試試。”霍布爾富特說著,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去。沙恩布特聳了聳肩,正準(zhǔn)備跟上,卻突然停了下來。

“看那兒!”他指向南邊。一開始約爾維格什么也沒看到,但沙恩布特用手指著,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一只昆蟲,沒錯,是只蜜蜂,正從南邊飛向山脊,然后消失在山脊一側(cè)的矮鐵杉叢中。

“它肯定是往上去了。”霍布爾富特說,“誰知道在多遠(yuǎn)的地方。”

“不會太遠(yuǎn)。”約爾維格說。

“你怎么知道?”

“它從南邊來,”約爾維格說,“其他蜜蜂從西邊來。”

“對哦。”沙恩布特反應(yīng)過來。

“如果它們來自同一個蜂巢,飛行路線在離蜂巢不遠(yuǎn)處不會交叉。”

約爾維格從沒養(yǎng)過蜜蜂,但在深切鎮(zhèn),養(yǎng)蜂是件很常見的事。

人類的孩子可能學(xué)習(xí)放牛和獵鹿,而矮人對蜜蜂了如指掌。他們對這些群居、有序、勤勞的小生物有一種特殊的親切感……當(dāng)然,還有它們產(chǎn)出的甜美的蜂蜜和蜂蜜釀成的蜜酒。

有些矮人甚至把自己的住所雕刻成蜂巢那樣簡潔而優(yōu)雅的形狀。

約爾維格掃視著上方的山脊,有個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在一片松樹、鐵杉和扭曲的云杉中,有一棵山毛櫸樹格外顯眼,它的葉子稀疏,已經(jīng)泛黃,樹干還有些傾斜。

“看那兒,”他說,“爬到那棵黃葉樹那兒去。”

沙恩布特開始在矮鐵杉叢中艱難攀爬,向布滿巖石的山坡爬去。那棵山毛櫸樹在陡峭的山脊上方三十英尺處,但沙恩布特身體強壯,這點高度難不倒他。

“我能聽到它們的聲音!”他在山毛櫸樹底部喊道,“但我沒看到……等等,看到了。就在這兒,在大概十英尺高的地方有個小洞。蜜蜂進(jìn)進(jìn)出出的,聲音還很大。”

“上去幫他。”約爾維格對斯萊奇菲斯特和霍布爾富特說,“你們得用煙把洞口熏一熏,用枯葉、濕苔蘚。然后把樹干打開。”

“我們得把樹砍倒。”霍布爾富特說。

“沒錯,注意熏煙就行。”

“知道了。”霍布爾富特應(yīng)道。

礦場只有兩把斧頭,沙恩布特把它們都帶上了。斯萊奇菲斯特和霍布爾富特匆匆向山脊爬去。

盡管地面潮濕,但沙恩布特和約爾維格早有準(zhǔn)備,帶了幾卷易燃的樺樹皮。幾分鐘后,約爾維格就聞到了火焰的味道。

他們等樹枝燒旺后,開始往火里堆山毛櫸樹下的濕樹葉和松針。濃煙像白色的柱子一樣升騰而起,順著山毛櫸樹向上飄散。山脊西側(cè)幾乎沒有風(fēng)。

不知為何,煙能讓蜜蜂陷入恍惚的麻痹狀態(tài)。

正因如此,深切鎮(zhèn)峽谷里的養(yǎng)蜂人很久以前就請求議會禁止在峽谷里開鑿任何熔爐、窯爐或冶煉廠的通風(fēng)口。這條禁令一直延續(xù)至今。

現(xiàn)在,煙霧從荒野的平地上升起,從地表巖石下的深處通過煙囪排出。在深切鎮(zhèn)幾英里外都能看到這些煙霧,在晴朗無云的天空中,它們像柱子一樣升起。

“貼近地面砍。”約爾維格喊道。不一會兒,樹林里就響起了斧頭砍伐的聲音。斯萊奇菲斯特在樹干上砍出缺口,確定樹的傾倒方向。然后,他和霍布爾富特站在樹的兩側(cè),有節(jié)奏地輪流揮斧。

這棵樹又老又粗,但在他們猛烈的砍伐下,沒堅持幾分鐘就開始斷裂。樹干發(fā)出咔嚓聲,三個矮人趕緊跳開。

山毛櫸樹的樹枝刮過周圍的松樹,倒下時壓斷了一些較細(xì)的松樹。樹倒在山脊上時,樹干彈了起來,扭了一下,卡在下面的兩棵松樹之間。即使站在遠(yuǎn)處,約爾維格也能聽到被激怒的蜜蜂發(fā)出的嗡嗡聲。

“再加些煙!”斯萊奇菲斯特喊道,用胳膊擋住臉。沙恩布特趕忙往火里加更多的樹葉和松針。

“別把火弄滅了!”霍布爾富特喊道。

“現(xiàn)在怎么辦?”沙恩布特一邊跳著躲避火焰和憤怒的蜜蜂,一邊問道。

斯萊奇菲斯特和霍布爾富特看著他,沒有說話。沙恩布特又看向還拄著拐杖、在一旁看著的約爾維格。

“樹洞一直通到樹樁那兒嗎?”約爾維格喊道。

“到樹樁?”

“你們能看到砍開的地方里面的樹洞嗎?”

“看不到,只能看到下面那個小洞。”

“把洞堵住。”

“你在下面說得倒輕松!”斯萊奇菲斯特回喊道。

“扶我上去,我來堵。”

“不行,你待在那兒。”斯萊奇菲斯特回答道。他環(huán)顧四周,然后扛起斧頭,走向一叢矮鐵杉。他開始砍鐵杉的根部,幾分鐘后就砍下了一部分根球。

放下斧頭后,他又拿出刀,開始修整這塊木頭,眼睛一直盯著蜂巢樹上的洞。很快,他舉起削好的木塞,抿了抿嘴,聳了聳肩。

“別跑。”約爾維格朝上面喊道。

“我才不會像被燙到一樣跑開。”斯萊奇菲斯特回應(yīng)道。

“你動作慢點,它們就不太會蜇你。”

斯萊奇菲斯特低聲嘟囔了幾句,但還是拿起斧頭,慢慢走向那棵樹。

約爾維格能看到一群蜜蜂模糊的黑影在飛舞。斯萊奇菲斯特雙手拿著木塞。約爾維格看不到樹上的洞口,但他看到哥哥走到樹干旁,猶豫了一下,然后猛地把木塞按了上去。

他的斧背上有個平頭錘,他迅速用錘子敲了兩下木塞,然后就跑開了,確切地說是跳著躲開,一邊用空著的手拍打,身后還跟著一群蜜蜂,嘴里不停地咒罵著。

“還有蜜蜂從其他地方飛出來嗎?”約爾維格喊道。

沙恩布特小心翼翼地繞著樹,保持一定距離,一直走到樹的上半部分。

“我覺得沒有。”

“好。現(xiàn)在把火移到洞口下面,把樹枝砍掉。”

約爾維格在下面繼續(xù)指揮其他人,不知為何,他們都聽他的。

他們用煙熏那些被困在蜂巢外的蜜蜂,把樹上的樹枝砍掉,然后慢慢鋸掉樹干的底部和頂部,時不時把耳朵貼在樹干上,確保沒有靠近里面的蜂巢。

斧頭的敲擊聲讓蜂巢里的蜜蜂很不安,但煙霧至少讓被困在外面的蜜蜂老實了一些。沒過多久,他們就鋸下了一段十英尺長的樹干。在底部砍的時候,斧頭上沾了一些蜂蜜,沙恩布特在頂部敲的時候,發(fā)誓聽到里面有很清晰的嗡嗡聲。

“現(xiàn)在怎么辦?”沙恩布特問。

“把它拖回去。”

“你說的‘我們’是指我們幾個?”霍布爾富特問。約爾維格笑了笑。

“我說的‘我們’就是指你們。”

“這東西肯定重得像礦石。”

“沒那么重,它畢竟是空心的。”

“還裝滿了蜂巢!”

“要是我們把它留在這兒,臭鼬和黃鼠狼可能會來偷吃。”約爾維格說。從大家皺起的眉頭就能看出,沒人喜歡這個主意。

“要是有繩子,這活兒就輕松多了。”斯萊奇菲斯特說,“我回去拿一些。”

“我去看看熏肉窯的火。”約爾維格補充道。

傍晚時分,天色漸暗,還下著冰冷的雨,三個矮人終于把樹干拖過尾礦池,拉到了礦井邊。

約爾維格坐在三條腿的凳子上看著。他的腿很疼,但他心里很高興。

就算這十英尺長的樹干里只有一半有蜂巢,他們整個冬天每天都能吃上一磅蜂蜜,而且還能得到用來做蠟燭的蜂蠟。

他們把樹干放在礦井巷道里,靠著門放著,旁邊是他們?yōu)檠飧G準(zhǔn)備的木柴堆。

除了約爾維格,其他人都被蜜蜂蜇了,斯萊奇菲斯特被蜇得最嚴(yán)重,他的脖子尤其紅得厲害。

三個人因為白天的勞累,都回壁龕睡覺了,約爾維格卻還坐著。

他告訴其他人,他想把之前獵殺野獸留下的獸皮纖維弄軟,這些獸皮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硬了。理想情況下,應(yīng)該在獸皮慢慢晾干的過程中就處理,讓纖維散開,然后再煙熏。

但在約爾維格受傷期間,這些獸皮被忽視了,現(xiàn)在都成了硬邦邦的硬塊。不過,他很高興其他人把它們保存了下來。現(xiàn)在要把它們弄軟是個大工程,但沒關(guān)系。

手上有活兒干能讓他更清醒地思考。于是,他一邊干活,一邊凝視著黑暗的巷道,思索著許多事情。

主站蜘蛛池模板: 新营市| 枝江市| 永泰县| 无锡市| 池州市| 南康市| 清丰县| 阳朔县| 山阳县| 石屏县| 民丰县| 阿巴嘎旗| 连平县| 资溪县| 溆浦县| 岳西县| 青冈县| 东乡族自治县| 海阳市| 旅游| 神木县| 麟游县| 锡林郭勒盟| 靖远县| 长阳| 宁强县| 遂川县| 翼城县| 卫辉市| 顺义区| 巴东县| 丰宁| 满洲里市| 东方市| 亳州市| 吉首市| 绥德县| 兰坪| 青阳县| 渑池县| 巫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