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黑云壓谷
- 漢祚兵鋒
- 異世烽主
- 2209字
- 2025-02-23 20:53:27
殘陽如血,太行山的輪廓在翻滾的陰云中若隱若現(xiàn),恍若一條蒼龍在墨色云海中翻騰。
劉協(xié)的小手緊攥著呂布箭囊上的狼頭紋飾,那鎏金狼眼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孩子的奶音里帶著哭腔:“呂將軍,那里有黑黑的云,像大妖怪的嘴巴......”
他伸出的手指上,鑲金箭羽隨著顫抖折射出細碎金光。
呂布勒住赤兔馬,鐵甲下的肌肉驟然繃緊如滿月弓弦。
他順著劉協(xié)的手指望去,陰云正以詭異的速度吞噬天際,云層中不時有紫電閃現(xiàn),宛如天公在磨礪一柄巨劍。
谷間忽起一陣穿堂風,卷著沙礫撲打在并州狼騎的盾牌上,叮當作響如催命銅鈴。
“是雨云?!?
張遼抹了把臉上的塵土,鷹隼般的目光掃視兩側山崖,
“將軍,鮮卑人慣用火攻,若暴雨將至......”
他話音未落,東北方山脊突然傳來一聲號角,悠長凄厲如狼嚎,驚起一群烏鴉,在血色殘陽下盤旋如黑云。
八百狼騎瞬間收攏陣型,將劉協(xié)的馬車圍在核心,盾牌相碰發(fā)出沉悶撞擊聲。
呂布反手將方天畫戟插進巖縫,摘下鐵胎弓搭上三支鳴鏑,箭簇在暮色中閃爍幽藍光芒:
“慕容家的崽子們,來給你呂爺爺送戰(zhàn)馬了!”
他的咆哮聲在山谷中回蕩,驚得赤兔馬昂首嘶鳴,蹄鐵在巖石上擦出火星。
鮮卑前鋒慕容鐵山率三千輕騎從谷口涌入,馬蹄聲如悶雷滾動。
馬鞍旁皆掛陶罐,濃烈的火油味隨風彌漫,嗆得并州狼騎戰(zhàn)馬不安地打著響鼻。
慕容皝金盔白馬立于高坡,鷹羽大氅在風中翻卷如翼,揮刀狂笑:
“漢家皇子合該祭我鮮卑狼神——放火!”
數(shù)百支火箭掠空而至,陶罐炸裂,火蛇順著谷底枯草瘋狂蔓延,將整條山谷化作赤色煉獄。
赤兔馬驚嘶揚蹄,呂布單手控韁,另一手抄起馬車旁的牛皮水囊澆濕劉協(xié)襁褓:
“抱緊孩子!”
他將劉協(xié)拋給張遼時,孩子頸間的金鎖片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
畫戟橫掃劈開火墻,呂布暴喝:“并州兒郎,隨我鑿陣!”
狼騎以錐形陣突進,呂布為鋒鏑,方天畫戟舞成銀輪,戟刃所過之處,鮮卑騎兵如麥浪般倒伏。
慕容鐵山持彎刀迎上,被呂布戟刃貫透胸甲挑飛三丈,尸身撞翻五騎,鮮血在空中綻放如花。
“將軍!山崖有伏兵!”
張遼暴喝。只見兩側峭壁冒出數(shù)百鮮卑弓手,箭雨傾瀉而下,狼騎重盾上霎時釘滿箭簇,宛如刺猬。
劉協(xié)在顛簸中哭喊,一支流矢擦過張遼肩甲,濺起火星,燙得戰(zhàn)馬人立而起。
谷頂西側,陸昭玄色大氅獵獵作響,大氅下擺的云雷紋在風中若隱若現(xiàn)。
岳飛持瀝泉槍立于身側,槍尖指地,腳下巖縫里插著三支令旗——赤如血、白如雪、青如天。
“鮮卑人果然用火攻?!?
武則天從斥候手中接過羊皮地圖,炭筆圈出谷底暗河,墨跡在皮面上暈染如蛇,
“半刻鐘后暴雨將至,火勢自滅,但暗河會暴漲成激流?!?
她抬眼望向天際,紫電在云層中游走如龍。
陸昭頷首,抽起赤旗擲下山崖,旗桿破空發(fā)出尖嘯:
“傳令薛仁貴,截斷鮮卑退路;尉遲恭帶鉤鐮隊下谷底——專砍馬腿,不殺潰兵。”
他的聲音沉穩(wěn)如鐘,在雷聲中清晰可聞。
谷東陡坡上,薛仁貴白袍銀甲,率三百弩手張弦待發(fā)。
見赤旗飛落,他挽弓如滿月,一箭射斷鮮卑后陣的蒼狼旗,旗桿斷裂聲清脆如骨裂:“風!”
“大風!”
弩陣齊吼,三棱箭簇撕開空氣,鮮卑弓手如落葉墜崖,慘叫聲與雷聲交織成死亡交響曲。
驚雷炸響,銅錢大的雨點砸落谷底,火勢驟熄,騰起的白煙如鬼魅起舞。
暗河轟然暴漲,渾濁的浪頭將鮮卑輕騎沖得人仰馬翻,戰(zhàn)馬嘶鳴聲與士兵慘叫聲混雜成一片。
慕容皝的金盔被洪水卷走,露出披散的亂發(fā),他聲嘶力竭:“中計了!向谷口撤!”
尉遲恭率鉤鐮隊從巖洞殺出,百柄鐮刀專斬馬腿,刀刃入肉聲清脆如裂帛。
鮮卑戰(zhàn)馬哀鳴仆倒,落水的胡兵被狼騎長矛逼上高坡,泥漿裹身,狼狽如喪家之犬。
劉協(xié)從張遼懷里探出頭,濕漉漉的眼睛映著火光:
“呂將軍,那些人在哭......”
呂布畫戟橫架慕容皝脖頸,戟刃壓出血痕,卻聽谷頂傳來清朗喝聲:“呂奉先!鮮卑敗局已定,莫讓漢家兒郎枉死!”
聲音穿透雨幕,清晰如鐘。
雨幕中,陸昭青傘玄甲,孤身走下緩坡,傘面繪著的太極圖在雨中若隱若現(xiàn)。
岳飛率背嵬騎封鎖谷口,卻未張弓搭箭,只是沉默地注視著這場暴雨中的對峙。
“假仁假義!”
呂布戟刃又壓深一分,鮮血順著戟桿流淌,
“你若真為漢室,何不放我等出關?”
陸昭拋來水囊,目光掃過驚惶的鮮卑潰兵:
“你殺慕容皝,鮮卑必屠并州十城泄憤;你放他走,我讓你帶皇子過谷——這筆賬,怎么算?”
他的聲音平靜,卻字字千鈞。
慕容皝突然暴起,彎刀劈向陸昭!
刀光如電,劃破雨幕。
電光火石間,一支羽箭貫穿他手腕,箭矢余勢未消,釘入巖壁三寸——薛仁貴收弓冷笑:“再動,下一箭穿喉。”
劉協(xié)突然掙扎下地,踉蹌跑到兩軍之間。
孩子舉起濕透的襁褓布,奶音清亮:
“給你們擦血......不打架好不好?”
他的金鎖片在雨中閃爍微光,襁褓布上的血跡在水中暈開,如墨入清池。
暴雨驟歇,一縷夕照穿透云層,映得孩子手中白布如旌旗招展。
鮮卑潰兵中有人丟下武器,沉悶的撞擊聲回蕩山谷,激起一片棄械聲浪。
呂布收戟翻身上馬,赤兔馬蹄鐵濺起水花:
“陸昭,今日我欠你一次!但若他日戰(zhàn)場相逢......”
“陸某隨時恭候?!?
青傘微抬,露出陸昭深邃眉目,“尉遲恭,讓路!”
狼騎沖出谷口時,劉協(xié)趴在呂布肩頭,突然沖陸昭揮手:
“陸叔叔,我的糖給你留了!”
稚嫩童音撞上巖壁,激起層層回響,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武則天從陰影中走出,指尖摩挲著袖中淬毒匕首:“真放虎歸山?”
陸昭望著煙塵消散的谷口,撿起劉協(xié)遺落的金鎖片,鎖片上“長命百歲”四字在夕照下熠熠生輝:
“殺一個呂布,會有十個石勒冒出來。但若天下人皆知,幽州愿為四歲孩童舍生忘死......”
他握緊金鎖,嘴角揚起冷峻弧度:“人心,才是最鋒利的刀?!?
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如一支利箭,直指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