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解下魚鱗甲,露出內襯的浸油麂皮襖。
身后九十九名背嵬軍靜如礁石,每人左腕纏白綾——此為辨別敵我的暗號。
武昭遞上三枚青銅虎符:
“馬廄三重門,門樞澆灌過狼脂,遇火即燃。”
尉遲恭突然拽過一名鮮卑俘虜,突厥彎刀抵其喉頭:
“說!今夜口令!”
俘虜戰栗間吐出的“白虹貫日”,正與三日前截獲的鮮卑密文相符。
陸昭頷首,將偽造的“慕容部信符”拋入火堆,青煙中顯出白馬影子:“子時三刻,我要見薊城火虹。”
陸昭忽以劍鞘撥弄炭火,灰燼顯露出薊城陶管布局:“馬廄西南有光和三年埋的排水陶管,今夜西風,火勢將順管道反噬糧倉。”
他拋給武昭半枚虎符,“子時一刻,你帶工兵堵塞此處三孔——”指尖點在火燒軌跡的七寸位,
“此乃《墨子·備突》所載火道樞機。”
武昭凝視灰燼圖示:“若公孫瓚拆毀陶管?”
“那便送他一場地陷。”陸昭冷笑抖開《幽州地脈志》,
“馬廄地下為前漢廢窯遺址,火攻后以醋灌之,夯土自潰。”
背嵬軍將鉤鑲改裝為“雙曲鉤”——此乃南陽鐵官按《考工記》復原的周代戰法。
尉遲恭示范時,鉤鑲卡入柵欄縫隙后猛力回拽,借杠桿原理撕裂木柵,碎木屑中竟露出夾層的鮮卑符咒羊皮。
岳飛率二十輕騎直撲西水門,鞍下懸七只灌滿松脂的野兔。
至壕溝百步處,火箭齊發射向半空,野兔中箭墜入草料場。
火獸哀嚎奔竄,城頭戍卒驚呼:“鮮卑火攻!”
公孫瓚親衛隊鐵蹄剛動,尉遲恭的狼牙棒已砸碎南側角樓門閂。
他從突厥皮囊掏出胡笳,吹出慕容部圍獵的調式。
尉遲恭獨守斷門,狼牙棒旋如風車。
三名白馬義從挺矛突刺,他竟單手抓住矛桿反拽,敵騎墜馬瞬間被踏碎胸骨。
“鮮卑崽子們!”
他咆哮著撕開皮甲,露出滿背刀疤,“老子在彈汗山殺的血,比你們喝的馬奶還多!”
守軍箭垛轉向時,武昭在城外土山舉起銅鑒,月光反射入敵樓——光斑恰照見岳飛部攀墻的鉤索。
陸昭登臨城外云車,手中五色旗撕破夜幕。
赤旗東指,尉遲恭的胡笳調陡轉急促;玄旗西揚,岳飛攀墻鉤索瞬間改道避開水槽。
“風角之術,不過借勢。”
他側耳聽旗帆獵響,
“寅初改東南風,鵬舉需在一刻鐘內破廄!”
身旁傳令兵急射鳴鏑,箭尾紅綾劃過岳飛頭頂——此乃總攻信號。
馬廄第三重門前,岳飛嗅到濃烈的苜蓿味。
他抽出狄青所贈的苗疆藥刃,刀身抹過門縫瞬間,馬群突然躁動——此鐵能激發戰馬舊傷隱痛。
武昭放飛三只綁著藥包的雨燕(參照《西京雜記》馴禽記載),鳥爪觸碰馬廄檐角鈴鐺瞬間,磷粉灑落助長火勢。
“放!”
九十九支浸油麻繩箭射向廄頂茅草,岳飛親擲的火折子在空中裂為三朵。
武昭令士卒沿古井布設“猛火油柜”,以牛皮囊鼓風助燃。
火舌順著陶管裂隙竄出時,她突然扯下陸昭披風浸入漳水:“此乃海昏侯墓所出火浣布,遇火不焚!”,
火焰竟呈青紫色直竄云際。
三千匹戰馬的嘶鳴聲震塌年久失修的料倉,公孫瓚珍愛的汗血馬“玉追”沖破柵欄,卻被武昭預設的絆馬索纏住鐵蹄。
岳飛突遇十名巡夜銳士,瀝泉槍如銀蛇吐信。
槍尖刺穿第一人喉頭未及收回,竟以槍桿橫架住三把環首刀。
旋身踢飛火把點燃敵將須發,烈焰中連挑七人——槍鋒始終不染血,因皆中喉間銅甲接縫。
烈焰映出公孫續猙獰的臉:“誅殺岳賊者,賞千金、封別部司馬!”
兩百重甲戟士封死退路。
岳飛忽引軍退入焚毀的草料庫,背嵬軍同時掀開浸濕的牛皮——昨日暗藏的鉤鑲與長鈎悍然現世。
岳飛暴喝震落梁上積塵:“某家雁門岳鵬舉在此!”
槍尖點地躍起丈余,凌空刺穿兩名重甲士的眼眶。
落地時以敵尸為盾,連撞破三道木柵,額角血流覆面猶酣戰。
陸昭親率三百弩手上垣,箭矢皆系浸油帛書。
箭頭特制倒鉤射入敵陣后,帛書遇風自展:
“凡棄械者,既往不咎;擒公孫續者,授田百畝!”
公孫瓚暴喝:“休聽逆賊惑眾!”
話音未落,陸昭連珠三箭射斷其帥旗纜繩。
描金“公孫”旗覆壓陣前,旗面墨字竟顯“代漢者陸”讖文——原是武昭以隱顯藥液預設。
“天意乎?”
陸昭白袍振風,“乃民心也!”
“起陣!”
岳飛瀝泉槍點地,士卒以鉤鑲鎖戟,長鈎專削馬腿。
尉遲恭率死士從地道殺出,狼牙棒橫掃間專砸脛甲接縫——此乃月前剖解白馬義從尸身所得弱點。
尉遲恭狼牙棒嵌入敵將鐵胄難以拔出,竟棄兵械徒手扼住另一騎咽喉。
指力透甲掐碎喉骨,奪其長戟橫掃,戟枝勾出三丈腸肚。
“痛快!”他舔舐濺到唇邊的腦漿,“比宰羊還利索!”
公孫瓚親至時,岳飛槍尖正挑飛其帥旗。
武昭在城外吹響鷹骨哨,盤旋的獵隼突然俯沖抓走公孫瓚的金盔簪纓。
陸昭立于漳水堤岸,見薊城火虹映紅百里:
“傳令各塢堡——'天火誅逆,從者免咎'!”
田豐連夜雕版印刷《討公孫檄》,檄文邊緣暗藏慕容部圖騰水印,散入市井后引發公孫瓚“通胡”輿情鏈式反應。
陸昭踏過余燼未冷的薊城主街,忽駐足扶起跪地老卒:
“汝子王虎現為屯田營什長,明日便可父子團聚。”
老卒顫巍巍捧出帶血名刺——正是三日前岳飛部陣亡士卒遺物。
“陣亡者授爵三級,賜田由親族承襲。”
他當街鋪開《撫恤令》,“鰥寡孤獨者,官倉月供粟三斗。”
圍觀流民中忽有泣聲,當年被公孫瓚強征為奴的幽州子弟,此刻方知戶籍冊被陸昭暗中保全。
三日后,漁陽馬市涌現百匹烙有“慕容”印記的傷馬。
尉遲恭劈開馬腹時,涌出的不僅是黍米,更有成串“剪輪錢”——錢緣殘留的銅屑竟與少府監官錢同質。
武昭用磁石吸附銅屑,冷笑道:“十常侍倒是省工,連官錢模具都敢私削!”
陸昭突以劍尖挑開馬腸,露出半枚“陽”字銅印——此乃武昭叔父任大司農時的官印殘片。
兩人對視間,城樓傳來李泌長嘯:“好個'陰陽合契'!張讓連大司農印都敢仿鑄!”
尉遲恭持《鹽鐵論》當街誦讀:
“公孫瓚以戰馬換鹽鐵之利......”
言畢揮刀斬殺驚馬,馬腹中瀉出的鮮卑黍米成最烈證詞。
岳飛突從馬市二樓躍下,槍尖精準挑飛射向尉遲恭的暗箭。
“要殺某家兄弟?”
他反手擲槍貫穿刺客眉心,
“先問過岳某瀝泉槍!”
尉遲恭獰笑著拔出嵌在墻中的狼牙棒:“鵬舉!比比誰宰的公孫瓚走狗多!”
言畢沖入潰軍,棒影過處頭顱如熟透的瓜果爆裂。
武昭則在灰燼中拾得半枚熔化的馬銜,其形制與洛陽武庫存檔的“幽州軍械”完全一致:
“此物當懸于薊城門樓,讓流民都看看——他們納的賦稅鑄成了胡虜的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