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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驚遇(4)

踏著小徑的血漬,走盡曲折回廊,走入大廳去——管寧目光一掃,神色突地大變,但覺一陣寒意自心頭升起,一時之間,竟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那白袍文士茫然隨著他的目光在廳中掃視一遍,只見桌椅井然,壁畫羅列,廳門半開,窗紙昏黃,卻沒有什么奇異之處,心中不禁大奇,不知道管寧驚駭是為著什么。

因為他的記憶之力已完全喪失了,若他還能記得以前的事,那么他也一定會驚詫,甚至驚詫得比管寧還要厲害。

原來大廳的桌幾之上,此刻竟已空無一物,先前放在桌上的十七只茶碗,此刻竟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瞬息之間,管寧心中,又被疑云布滿,呆立在地上,暗地思忖道:“那些茶碗,被誰拿走了?他為什么要將這些茶碗拿走?難道這些茶碗之中,隱藏著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嗎?”

這些問題在他心中交相沖擊。他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走出大廳,因為他知道他縱然竭盡心力,卻也無法尋出答案。

院中仍有十數具尸身,管寧回頭望了那白袍文士一眼,兩人各自苦笑一聲,又將這些尸身都堆在大廳旁邊的一間空房里。

管寧心中突地一動,低語道:“不知道這座莊院中的其他房間里,還有沒有人在?!?

話猶未了,白袍文士已搖首道:“我方才已看了一遍,這莊院中除了你外,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了?!?

于是管寧心中的最后一線希望,便又落空。

走出那扇黑漆大門,四面群山,歷歷在目,那片方自插下秧苗的水田,也像往昔一樣的沒有變動,只是插秧的人,卻已無法等待自己種下的秧苗長成了。

驀地——一陣清脆的鈴聲,從晨風中傳來。兩人面色各自一變,搶步走上石級,定睛一望,只見隔澗對崖獨木橋頭,竟然俏然佇立著一個翠裝少女,左手拿著一個拳大金鈴,不住地搖晃,右手抬起,緩緩撫弄著鬢邊的亂發,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著這石階的石砌小屋頂上,正自滿臉驚奇錯愕地自語著道:“真奇怪,怎么這些人竟將一只已經燒得七零八落的燈籠,還高舉在這里,難道這四明山莊里的奴才下人都死光了嗎?”

日光之下,只見這翠裝少女,云鬢如霧,嬌靨如花,纖腰一握,臨風如柳,說話的聲音,更是如鶯如燕,極為悅耳。

管寧目光動處,不禁為之一愕。他這一夜之間,身經這連串而來的詭異、殘酷、悲哀之事,此刻陡然見著這種絕美少女,在這種荒山之間出現,心中亦不知是驚是奇。

那白袍書生面目之上,卻木然無動于衷,這巨震之后,記憶全失之人,此刻情感的變化,全然不依常軌,自然也不是別人能夠揣測到的。

管寧微一定神,快步走上那獨木橋,想過去問問這少女究竟是何來路。哪知他方自走到一半,翠裝少女秋波流轉,亦自走上橋來,蓮步輕移,已到了管寧面前,手中金鈴一晃,冷冷道:“讓開些。”

這道小橋寬才尺許,下臨絕澗,勢必不能容得兩人并肩而立,管寧微微一怔,忖道:“這少女怎地如此蠻橫,明明是我先上此橋,她本應等我走過才是,怎地卻叫我讓開?難道這少女亦是此間主人不成?”

他心念尚未轉完,卻見那少女黛眉輕顰,竟又冷冷說道:“叫你讓開些,你聽到沒有?”

管寧劍眉微軒,氣往上沖,不禁亦自大聲道:“你要叫我讓到哪里去?”

那翠裝少女冷哼了一聲,輕輕伸出一只纖纖玉指,向對岸一指,道:“你難道不會先退回去?哼——虧你長得這么大,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管寧不禁又為之一愕,心想這少女看來嬌柔,哪知說起話來,卻如此蠻橫無理,心中不覺更是惱怒,方待反唇,目光動處,卻見這少女的一只有如春蔥般的手指,已堪堪指到自己面前。

他本是世家之人,平生之中,除了自己家中之人外,從未與女子打過交道,此刻這少女面面相對,香澤微聞,心中雖然氣憤,但一轉念便想:“我又何苦與女子一般見識。”

緩緩轉回身,走了回去。目光瞥處,只見那白袍文士正自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

這翠裝少女微微一笑,眼光之中,像是極為得意,一手搖著金鈴,裊娜走過橋來,眼波四下一轉,便又自語著道:“這里的人耳朵難道都聾了不成,聽到金鈴之聲,竟還不出來迎接神劍娘娘的法駕?”

管寧心中一動,暗中尋思道:“這‘神劍娘娘’又是什么人?難道亦是此間主人請來的武林名人,卻因來得遲了,因之幸免于此次慘劫?”

心念一轉,又忖道:“那么她對此間主人為什么要請這些武林豪士前來的原因,總該知道了,至少她也該認得這白袍文士到底是什么人,我從她身上,也許能將此事探出一些頭緒亦未可知?!币荒钪链?,他忍不住回轉身去,向這翠裝少女朗聲問道:“神劍娘娘在哪里?可否為……”

語猶未了,這翠裝少女便冷冷一笑,道:“神劍娘娘是誰你都不知道嗎?哼!”她又伸出玉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接道:“告訴你,神劍娘娘就站在你的面前,姑娘我就是神劍娘娘。”

管寧一怔,若不是心中仍然滿腹心事,此刻怕不早就撲哧笑出聲來。

這年紀最多不過十七八歲、天真未泯、稚態未消的少女,卻自稱“神劍”,自稱“娘娘”!簡直是有些豈有此理。

但這翠裝少女面上神情,卻是一本正經,生像這根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不停地搖著手中金鈴,秋波在那負手而立的白袍文士身上一轉,便又毫不停留地望到管寧面上道:“你是什么人?還不快去告訴這里的莊主夫人一聲,就說來自黃山的神劍娘娘專程來拜訪她了,哼——想不到名聞天下的四明山莊,竟這樣不懂規矩,叫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來迎接客人?!?

管寧目光抬處,但見這翠裝少女此刻竟是負手而立,仰首望天,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心中不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又在暗中思忖道:“原來此間果然是名滿江湖的所在,只可惜我閱歷太少,連‘四明山莊’這名字都未聽過,若是師父他老人家在這里,便一定會知道這‘四明山莊’的來歷,也許和莊主是素識也說不定——只是莊主到底是誰呢?”便問道:“這四明山莊莊主是誰?莊主夫人又是誰?”語猶未了,只見這翠裝少女杏眼一瞪,像是不勝驚詫地說道:“你居然連四明山莊的莊主紅袍客夫婦都不知道!喂,我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要知道在這四明山莊里亂闖,可不是玩的呀,一個不好,把小命賠上,那才冤哩?!?

管寧雙目一轉,恍然悟道:“原來那對極其俊美的紅衫男女便是此間的莊主,唉——這夫婦二人,男的英挺俊逸,女的貌美如花,果然不愧是一對名滿天下的武林俠侶,只可惜正值盛年,便雙雙死了?!?

他生具悲天憫人的至情至性,雖與這四明莊主夫婦二人素不相識,但此刻心胸之中,仍充滿悲哀惋惜傷痛之意,心念一轉,又自忖道:“這少女看來與他們夫婦二人本是知交,若是知道他們已經慘死,只怕也會難受得很?!?

一念至此,管寧不禁長嘆道:“不知姑娘尋找莊主夫人有何貴干?姑娘與她如是知交,那么……”

他話說到一半,卻見這翠裝少女冷笑一聲,道:“你根本就不認得人家,卻又來管我找人家干什么?哼,我看你呀,真是幼稚得很?!贝湫湟环?,筆直地向山崖下面走去。

管寧愣了愣,他自幼錦衣玉食,弱冠后更有才子之譽,京城左右,有誰不知道文武雙全的管公子!到了這四明山莊,他雖已知道武學一道,有如浩瀚鯨海,深不可測,世事之曲折離奇,更是匪夷所思,自己若想在江湖闖蕩,無論哪樣,都還差得太遠,但被人罵為“幼稚”,卻是他生平未有的遭遇。

此刻他望著自稱“神劍娘娘”的翠裝少女那婀娜而窈窕的背影,心胸之間,只覺又是恚怒,又是好笑,但心念一轉,又不禁忖道:“這少女自稱神劍,看她神態之間,武功必定不弱,但無論如何,她總是個女子,此刻下面山莊之內,血漬未清,積尸猶在。后院中更滿目俱是尸堆,她下去看到這種凄涼恐怖的景象,只怕不知嚇成如何模樣?!币荒钪链?,他不禁脫口叫道:“姑娘慢走。”

翠裝少女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秋波如水,冷冷向他瞟了一眼,忽地“哼”了一聲,轉身向上走了兩步,嗔道:“我與你素不相識,方才與你說了幾句話,已經是給了你極大的面子,你要是再跟我亂搭訕,莫怪我要給你難看了?!?

言下之意,竟將管寧當作登徒子弟,管寧絕世聰明,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不禁亦在鼻孔中“哼”了一聲,暗暗忖道:“這少女怎地如此刁橫,哪里有半分女子溫柔之態,我若是要與她終日廝守,這種罪真是難以消受。”

口中亦自冷冷說道:“在下與姑娘素昧平生,本來就沒有要和姑娘說話之意?!?

目光轉處,只見這翠裝少女柳眉一揚,嬌嗔滿面,似乎再也想不到會有年輕男子對她說出如此無禮之話。一時之間,他心中不禁大為得意,覺得她方才加諸自己的羞辱,自己此刻正可報復,劍眉微軒,故意作出高傲之態,接著說道:“只是姑娘到此間,既是為了尋訪四明山莊莊主夫婦,在下就不得不告訴姑娘來得太遲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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