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悠歲月長河中,歷經數千年的時光沉淀,重慶這片土地上龍文化始終蓬勃興盛,孕育出無數綺麗動人的神話,宛如繁星般點綴在歷史的浩瀚夜空。猶記兒時,于靜謐的夜晚,父親那低沉而溫和的聲音緩緩道來一個古老傳說,雖已時過境遷,記憶有些許模糊,可那故事里所蘊含的,人們對于龍鳳呈祥這一美好愿景的深深期許,卻如同一顆種子,在我的心底生根發芽,從未被時光磨滅。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遠古時期,江州(重慶的古稱)的大部分巴人都住在長江北岸,而江對面南岸的兩山之間,藏著一個超大超神秘的湖泊,這里住著一群惡龍!這群家伙每天都不安分,上躥下跳、興風作浪的,動不動就搞出狂風暴雨,江水跟著就像發瘋了一樣暴漲,泛濫成災,可把巴人們折騰慘了,大家都苦得直搖頭,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大家苦不堪言的時候,有一個立志治水的英俊少年叫大禹,他心里琢磨著,要治水,非得先把這群惡龍給收拾了,給老百姓除害不可。說干就干,大禹跑到天宮,認認真真學了三年藝。這一學可不得了,藝成下山的時候,師傅太乙真人還送給他一根超厲害的神鞭,據說這神鞭是用哪吒打死的東海龍子身上抽出的龍筋做的,威力那叫一個大!
帶著滿身本領和神鞭,大禹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江州。一到地方,二話不說,直奔群龍的老巢,噼里啪啦就和惡龍們大打出手。這一仗,那場面簡直絕了,從湖里一路打到天上,又從天上哐哐斗到地上,天地都被他們攪得驚天動地、昏天黑地的。大禹的功夫可不是蓋的,幾百個回合下來,惡龍們被打得死傷一片,節節敗退,實在扛不住了,只能灰溜溜地跨過長江,大敗而逃。打這以后,長江南岸的那個湖,就有了個霸氣的名字——“龍門浩”。
那群殘兵敗將似的惡龍,爬上長江北岸,瞅見個高大的城門,跟不要命似的一股腦沖了進去,沖進了江州城。城里的老百姓哪見過這場面啊,嚇得夠嗆,生怕被神仙打架波及,紛紛拖家帶口逃離家園,出城去躲災。后來呢,那個和“龍門浩”隔江遙遙相望的城門,就被大家叫做“望龍門”啦。
惡龍們進城之后,慌慌張張地翻上山脊,一回頭,媽呀,大禹還在后面緊追不舍呢!它們撒腿又跑,穿過一條熱熱鬧鬧的街巷,朝著嘉陵江邊奔去。這條街巷后來就成了有名的“來龍巷”。
群龍一路狂奔慌不擇路,沿著嘉陵江岸跑到一個深山溝里。這時候它們又累又餓,還嚇得要命,瞅著眼前的深溝,實在沒轍了,根本跨不過去,眼看就要陷入絕境。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一條年老體弱的老龍站了出來,眼瞅著大禹越逼越近,為了救大家,一咬牙,“撲通”一聲跳進溝里,大喊著讓同伴們踩著自己龐大的身軀跨過去。最后,群龍脫險了,老龍卻犧牲了自己,被活活踩死在山溝里。再后來,老龍的骨頭神奇地化成了一座橋,大家為了紀念它,就把這座橋叫做“化龍橋”。
群龍繼續奪命狂奔,跑到一個土灣的時候,又被一道高高的土坎擋住了去路。它們急得不行,拼了命地往上爬。這時候,一條懷著寶寶的母龍體力嚴重透支,在翻土坎的時候,“噗通”一聲,生下了一條小龍。這,就是如今咱們熟悉的“小龍坎”。
實在沒地兒跑的群龍走投無路,只能又從嘉陵江折返回去,朝著長江方向找活路。結果在長江邊上的王家大山,還是被大禹給追上了,雙方二話不說,在山脊上展開了終極對決。
這場大戰,那叫一個驚心動魄啊,從白天一直打到黃昏,幾個時辰過去,龍群被大禹手里神仙給的神鞭打得服服帖帖,徹底沒了反抗的力氣,只能俯首認輸。
王家大山朝著長江的那一面是個斜坡,背面是個懸坡,剩下的九條龍再也無心戀戰,連滾帶爬地從山頂沿著斜坡逃進了長江,在江心朝著東海方向變成了九個灘涂。打這以后,王家大山就改名叫“九龍山”,長江里的那九個灘涂,自然就成了“九龍灘”。
再看看獲勝的大禹,雖說打贏了,可自己也體力透支,累得夠嗆,渾身傷痕累累。但大禹始終沒忘治水的使命,咬著牙背起幾十米長、幾千斤重的神鞭,又踏上了整治水患的漫漫長路。
凌晨的時候,大禹走到縉云山南麓一個堰塘邊的參天大樹下,又冷又餓,全身疼得像要散架了一樣。他順手摘了些橙子和酥梨,靠著樹干一屁股坐下,心想吃點喝點,歇一會兒再趕路。哪知道勞累過度,傷口突然發作,大禹忍不住“嗷”的一嗓子,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一頭栽進堰塘里,奄奄一息的昏死過去,眼瞅著就要不行了。
就在這危急時刻,神奇的事兒發生了!一道金光唰地從天而降,原來是樹上的九只金色鳳凰被樹下的動靜驚到了。鳳凰們趕緊查看大禹的傷勢,接著二話不說,飛到縉云山的懸崖絕壁上,叼來一枝千年靈芝草,把大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后來呢,大禹得救的這個地方,就叫做金鳳;鳳凰給大禹療傷的那個堰塘,就是后來的九鳳瑤池。
傷好后的大禹,履行治水的神圣使命,他拿著神鞭繼續大干一場,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終于把堵塞的長江給疏通了,洶涌的江水乖乖地流向東海,困擾大家幾百年的水患就這么解決了,沿岸的老百姓從此過上了安穩幸福的日子,能安居樂業啦。而那段被劈開的狹窄河道,就是咱們現在壯觀的長江三峽。
這個故事于我而言,至今仍能依稀記得個大概,或許是后來我與九龍山有了一些特別的緣分,對九龍半島的山水逐漸熟悉起來,那些記憶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悄然留存。
回想起 2006年,我通過自己的積蓄,還有來自親朋好友的支持,以及銀行按揭的助力,終于購置了人生中的第一套商品房。它坐落于被長江溫柔環繞的九龍半島的九龍山頂,就在聞名遐邇的涂鴉藝術街黃桷坪的上方。這棟樓的位置十分優越,地勢是區域的制高點,采光極佳,居高臨下,整個半島都納入眼底。周邊原生態植被郁郁蔥蔥,繁茂地生長著,清新的空氣使人心曠神怡。令人驚喜的是,這里距離熱鬧繁華的楊家坪商業步行街僅僅 1700余米,在享受寧靜的同時,也不失生活的便利。
住宅的右面半山腰處,是鐵路中學,繼續往下探尋,鐵路小學和鐵路幼兒園也映入眼簾,這里是鐵路職工的子弟學校,社區的周邊,充滿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鐵路中學的右下方,重慶電力專科學校靜靜地坐落于此;沿著山勢往下,山腳便是充滿藝術氛圍的四川美術學院,這所藝術院校的前身,是1953年成立的西南美術專科學校,是當時的全國五大美院之一。在美院右前方的江邊灘涂上,是重慶的能源供應基地之一的重慶發電廠,發電廠里有兩座高達240米的亞洲最高煙囪,是重慶最具特色的工業地標之一。2015年重慶發電廠搬遷。2023年底,發電廠舊址改造建成重慶美術公園,高聳入云的雙子煙囪變身燈光秀,90米以上主要以360°環繞LED格柵屏為主,90米以下則采用大流明戶外工程投影機實現煙囪的360°環繞投影,以“一環一軸多點”為架構,以煙囪藝術為主體,營造多層次、多場景、多維度的夜景燈光,將光影藝術融入重慶夜境,璀璨奪目的燈光秀美不勝收。
住宅的左邊山腳的江邊,是1952年7月建成通車的成渝鐵路的重慶火車南站,成渝鐵路是新中國自主修建的第一條鐵路,起點站在長江北岸的市中區菜園壩,沿著山腳半島的江岸緩緩延伸,像一條蜿蜒的巨龍,承載著無數的故事和希望,一路駛向西北方向川西平原的成都。在距離火車南站千余米的長江北岸,有一座香火旺盛的佛教寺廟——龍鳳寺。龍鳳寺莊嚴肅穆,青煙裊裊,仿佛在與塵世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它正對著傳說中的長江九龍灘,九龍灘又遙望著鶴皋巖上的抗戰兵工山洞,仿佛在歲月的長河中默默對視,見證著歷史的變遷。
居于九龍山上的廣廈城社區,十余載歲月悠悠而過。每日晨光熹微之際,我便攜著對新一天的期許,踱步至“五龍廟”公交車站,搭乘那幾分鐘一班的233路公交,踏上上班的旅程。待暮色沉沉、倦意染上肩頭,420路公交便如同溫暖歸巢的指引,載我從“錦龍路”緩緩歸向家中。周末的閑暇時分,403路公交則成了我通往繁華楊家坪商圈的紐帶,從“龍江路”啟程,融入那熱鬧歡騰的人潮,采擷生活的繽紛。而華燈初上的夜晚,“龍吟路”靜謐悠長,我常于其間悠然漫步,任思緒與月光一同流淌。
這一方天地,承載著諸多煙火聲色。長江之上,輪船汽笛悠悠長鳴,似在訴說著水運的往昔與今朝;成渝鐵路上,火車呼嘯而過,滾滾濃煙裹挾著奮進的力量,聲聲汽笛仿若時代的強音。美術學院和電力學校的校園之內,莘莘學子的朗朗書聲,宛如春日里最蓬勃的樂章,奏響知識的頌歌。就連發電廠煙囪里繚繞而出的煙霧灰塵,亦在時光沉淀中,化作記憶里一抹難以磨滅的舊痕。
歲月悄然流轉,兒時聽父親講述的那些故事,因時光久遠,細節已漸次模糊,可扎根心底的對鄉土文化的眷戀,卻從未淡去。這塊名為“龍鳳呈祥”的重慶九龍坡,每一寸土地都飽含著歷史底蘊,每一隅角落都氤氳著人文氣息。我于此間棲居,在歲歲年年的朝夕相伴中,心中那份熾熱的認識與深沉的熱愛,如酒愈醇,愈發濃烈難舍。
翻開地圖探尋重慶,不難發現諸多以龍、鳳命名的地名,在過往,以龍、鳳等蘊含祥瑞寓意之字取名的人亦不在少數。然而,在那段特殊的歷史階段,由于社會環境、文化思潮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這種命名習慣發生了顯著的變化。
1966年,那是一個特殊時代的開端,社會上涌起了“破四舊”的浪潮。在這一浪潮之下,許多事物都經歷了改變,一些地名陸續被替換。就像曾經的兩楊路,變成了長江路;朝天門碼頭,也被改稱為紅港。在這樣的氛圍里,改名成為一種流行趨勢。不少原本依據周易五行、三才五格以及經典古籍所取的名字,被換上了更具時代感的字眼。
當時,我的父母也難免受到從眾心理的影響。而我即將踏入校園,他們覺得我名字里那個有著封建色彩的“龍”字,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似乎不太合適。經過一番考慮,他們最終決定把“龍”字換掉,希望能順應當時的時代潮流。
小時候的我,天真懵懂,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很淺顯。當父母提出要給我改名字的時候,我的心里滿是抗拒,小小的內心深處藏著對舊名字的眷戀,實在是極不情愿做出改變。父母看出了我的不樂意,便哄我說,名字呀,不過是一個代表個人的符號罷了,等以后長大參加工作了,要是還想改,依舊可以再改回來的。
那時,“破舊立新”的口號正盛行,父母也受到了這股潮流的影響,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我的名字就被改成了“蘇立新”。后來,很多地方都陸陸續續恢復了原來的地名,可我的新名字卻一直沿用至今。在發表文學作品的時候,我偶爾會用“蘇龍”作為筆名,仿佛通過這個名字,能找回一些童年時的影子。還有一些親戚長輩和老街坊鄰居,他們依舊習慣稱呼我為“蘇龍”,每一次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往昔的溫暖與親切便瞬間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