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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過“三關”與過日子

真正開始插隊落戶的知青生活時,我懵了。

農村生活勞動艱苦,又缺乏物質保障,也沒有人可以依靠,一切都得靠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我,既要忍受繁重體力勞動的磨練,還要為油、鹽、柴、米等日常生活操心;既要盡快融入當地社會,又要早點適應社員生活,什么事都要自己面對。與多年的城市學生生活相比,反差太大,困難太多,也不知道何處是盡頭,我對未來有點茫然無措了。

生活,是由一個又一個延綿不斷的日子構成的。過日子便是過生活的本質。尋常人過的是平凡的日子,平凡的日子雖簡單平淡也有茲有味。在永川鄉下過日子的故事,還要從“過三關”說起:

首先要過的是勞動關。

對于在大城市長大的讀書娃來說,體力勞動絕對是個嚴峻的考驗。

下鄉前,父親專門提醒我:男人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要虛心向貧下中農學習,主動下地做農活,在艱苦的勞動中磨練筋骨。母親則要求我從長計議,再苦再累都要咬牙堅持,要“掙表現”。還要我勞動之余多讀點書,提高思想品德。

下鄉后,我牢記父母的囑咐,對勞動的態度是端正的、積極的。但農村落后原始的刀耕火種的耕作方式,強度之大,效率之低,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下鄉那年的夏天,天氣相當熱,我從到生產隊的第二天開始,就跟著社員們下地干活。生產隊里每天干活勞動都是分為若干小組,由生產隊干部分配,成群結隊的下地干活。

可能考慮到知青來自城市,既沒有經歷過重體力勞動,也沒有農業勞動的技能。按慣例,生產隊牛隊長開始就安排新知青和生產隊的婦女和姑娘們一起干農活。

要說農村婦女從小參加勞動,身體好、韌性強,普遍吃苦耐勞,干農活遠比城市來的嬌生慣養的學生強多了。

偏偏我這個讀了十年書的知青,不識好歹,根本談不上滿腹經綸,卻空有一腔虛幻的熱情,老是覺得七尺男兒和女人家一起鋤地、松土、施肥、澆水、拔草等等,面子掛不住,心中不服輸。認為既然當了知青,莊稼地里的活不學會幾樣的話,有點說不過去吧。

大家聽說有個新來乍到的知青主動想學莊稼活,無不把我視若怪物。有知青調侃我“外國出機器,中國出寶氣”;也有社員也滿腦子疑問:什么意思?未必勒個哈兒想在農村呆一輩子不成?

那倒不是。我解釋道:主要是覺得男人的出路是強大自己,所以想對自己狠一點,免得到農村白來一趟。

明眼人卻對此嗤之以鼻:豁別個?這種假得出奇的大話,誰信?

不錯,有些話我沒說。因為我的心里確實有個小九九。我記得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段話:自己的想法不要奢求別人的理解,自己的行動也不必獲得旁人的同意。干自己想干的事,只要合理合法,那就是自己的權力。說真的:我的這個看似反常的舉動,其實從更深層次來講,也暗含“掙表現”的意圖。

就這樣在婦女組干了幾天,我自告奮勇找到生產隊的牛隊長,主動要求和隊里的壯勞力一起下田干活,要自覺接受勞動的磨煉,做“最好的自己”。

“你開玩笑嗎?”牛隊長虎背熊腰,是個做莊稼的好把式。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身體單薄的我一遍,不客氣地說,“蘇知青,我問你,既沒有干過農活;又干不了重活,下田能干啥?”

的確,要說我主動要求下田干活是打算在農村干出一番事業來,百分之百是無稽之談。可我就是想學干農活,有問題嗎?

牛隊長半信半疑,要我先分清楚“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再說,還善意提醒“別勉強自己,行嗎?”

我心意已決,聽不進牛隊長的忠告,紅著臉非要試一試。牛隊長見我是來真的,便含糊其辭地說“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于是我興沖沖地扛起農具,跟著男社員一起干農活。不管他們干什么活,我都不分輕重學著試了一試。其實也就是跟在壯勞力的身后打打下手,東一榔頭西一棒地瞎弄,淺嘗輒止而已。

要說自覺接受勞動鍛煉固然精神可嘉,但不切實際的苦干蠻干也不可取。眼看玩笑開大了,也是活該遭罪,自討苦吃。我咬緊牙關,不斷嘗試新的農活,也不斷遇到未知的情況,這一過程與想象大相徑庭,一點都不好玩。

這時我才真正體會到我從小就會背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意。

開頭一個月的勞動最難適應,我天天在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地勞作,常常曬得頭昏眼花,累得渾身酸痛,稚嫩的雙手磨出了厚厚的老繭。任其自便的結果,是很快體力不支,有點吃不消了。

那時正值盛夏農忙季節,大家每天都在起早貪黑下田勞作。有天挑糞時勞累得差點虛脫。我咬牙硬扛,休息了一天后,又隨大家上坡下田。到秋天收割谷子時,有次感冒發燒后渾身無力,我到公社衛生院開了幾分錢的感冒藥,吃藥后睡了一整天,第二天退燒后怕招人恥笑,就不顧大家勸說,爬起床堅持出工,不為“掙工分”,而為“掙表現”。

干農活不僅體力消耗大,技術性也很強,并不是單憑熱情就能勝任的。我終于遭累趴了,牛隊長見我硬著頭皮擼袖子,走路卻偏偏倒倒走不穩,知道我吃夠了苦頭,已經騎虎難下,只是打腫臉充胖子,為了面子在硬撐。便好心地勸我“做不了的事就別做了”,然后不由分說又強行安排我和婦女們一起干活。

五官端正、紅頭花色,腦后扎兩個韭菜把小辮子的婦女隊長,會意地給我安排了相對輕松一點的農活。誠實是簡單的,更是重要的,誠實是值得人信賴的品格,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意想不到的益處。這時的我早已意興闌珊,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意志沒那么堅強,還是一步一個腳印好些。好比幼兒園的孩子,走穩了再跑才能不摔跟頭。算了,差不多就得了,演戲過了頭,遲早會撐不下去的。還不如回到現實,見好就收,坦然接受貧下中農的好意,順勢體面收場算了。

經過這一折騰,我總算尋找到真實的自己:要認清客觀事實,一味逞強行不通的。這么說吧,干農活既是體力活更是技術活,萬一有個閃失弄得傷筋動骨劃不著。我不得不收斂自己的任性,從此再也沒有自不量力地與當地社員一較高低。只以今日的我比昨日的我,力爭每天進步一點點。

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勤勤懇懇地出工,踏踏實實地干活,總算渡過了勞動關。

秋天是一個收獲的季節,黃瓜山的田野一片金黃,成熟的谷穗沉甸甸地彎下腰,隨風搖擺,到處是一片豐收的景象。

彼時的農村實行的是人民公社制度,土地、農具、牲畜等等屬于集體所有,干農活由生產隊統一安排,隊長掌握調動勞動力的權利。社員按勞動能力劃分不同的勞力等級,出勤的勞動天數記工分。工分按農活的輕重分為不同的檔次,類似于工廠的工資,到年終決算時,按各家人口人數和累計的工分的比例分配口糧。工分超過分配口糧定額的另外發現金,工分不夠的補現金,是一種“公有制”形式的經營管理方式。

剛到農村時,生產隊給知青定的是出一天工記9.5分工分,值1角9分錢,這已經算是相當照顧啦。當時婦女最高工分9.5分,凡是會耕、耙、耩、揚等技能的強壯男勞力最高是10分。

從7月底到11月年終決算,我起早摸黑出工勞動,努力表現自己,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了900多分工分,將生產隊分給我的紅苕和豌豆、胡豆等扣除工分后,分到手的錢少得可憐,共11塊多錢,這就是我第一次勞動所得。

對于知青來說,使蠻力固然力不從心,“工分”確實不好掙。但動腦筋使巧力還行,這就引出了當年“掙表現”的故事。

黃瓜山上種糧與平壩上的公社比起來,有一個顯著的不同,因為山上的氣溫要冷一些,所以,他們每年都要買一些豬和牛的骨頭,用火燒成灰作為肥料,在栽秧時用大木盆裝上骨頭灰,放在田邊地頭,先把秧苗的根沾滿骨灰再栽到田里。黃瓜山的大米也因此品質非常好,米粒細長飽滿,煮出的飯油潤玉滑,香味撲鼻,遠近聞名。每年秋收后,都有從BJ、重慶和成都等外地來的汽車,絡繹不絕的開到公社的糧站拉米。

但我發現一個問題:當時全民肉食限量供應,豬和牛的骨頭量少不好收集,當地農村干部年年為此東奔西忙,焦頭爛額。我立即想到父母工作的飲食公司有眾多的餐廳,便試著寫了一封信回家反映了這個情況。不料父母相當重視,很快回信說,飲食公司的領導知道了這個情況,為了當知青的職工子弟的前途,滿口同意幫忙。

1977年春節前夕,我為“掙表現”,主動找到生產隊,提出可以在重慶幫生產隊收豬、牛的骨頭,努力促進農業生產。生產隊干部意外之余,大喜過望。立即召開隊委會研究決定,鄭重其事地“派”我回重慶幫生產隊收骨頭作為肥料,承諾我回家過年算作出工,每天給我記10分工分。

生產隊的唐副隊長提前殺了過年豬,與幾個隊干部請我去喝酒吃肉。干部們紛紛給我敬酒,說全隊社員對我寄與厚望,表示蘇知青的貢獻鄉親們會記在心里的。我聽了壓力陡增,承諾全力以赴,決不食言。

1977年1月下旬,我背負著“收骨頭”的“出差”重任和老鄉們的期待,啟程回家過節。我的運氣不錯,回重慶時恰逢飲食業春節期間的營業旺季。父母單位的領導出面,聯系飲食公司下屬的多個餐廳,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以近乎白送的低價,收買了滿滿一卡車的豬、牛骨頭。

我這一趟“出差”忙于“工作”,無暇過節,挺累的。但最辛苦的還是父親。那段時間,他工作之余左右聯系、上下打點,不但不計報酬,還把我們全家存的煙票和酒票(我父親不抽煙不喝酒)到處送人。常常抽出下班時間,帶著我將各個餐廳收到的骨頭裝進麻袋,用板車運到經飲食公司同意的公司庫房里臨時堆放。

收骨頭的任務完成了,年也過完了。父母親自己出錢,請單位領導和幾個大餐廳幫了忙的業務員吃了一頓飯。平時不喝酒的父親,那次喝得大醉。然后,父親又出面請在建設廠行政處工作的親戚,找了一輛工廠到三線軍工廠拉貨的順風汽車,免費拉到生產隊。

這一下,當年的豬、牛骨頭比往年多得多,生產隊用不完,大隊的其它生產隊也因此普遍受益。秋收時,幾個生產隊的稻谷都獲得了豐收,農民們笑得合不攏嘴。我為當地的農業生產作出了特殊貢獻,也算盡了一份心、出了一把力。

鄉親們普遍對我大加贊賞,大隊和生產隊的干部更是夸我干得漂亮。公社干部聽了匯報,也對我另眼相看,說我的表現值得肯定,還鼓勵我“繼續好好表現”。常言道“人在做天在看”,行善的人總會有福報,這是真的。我只不過為鄉親們做了一點所能及的實事,沒想到公社的領導在一年后的征兵時還記得我,這是對我苦心誠意“掙表現”的最大獎賞。

其次是生活關。

幾乎從下鄉的第一天開始,生活上的困難便接踵而來,讓十七歲的我嘗遍了過日子的艱辛。

下鄉的第一年,按國家政策,知青們還可以吃供應糧。像城里實行的供給制一樣,給當年下鄉的知青發了一些基本票證,作為一年的過渡,溫飽還是有基本保障的。

每月憑票供應的種類有:糧食仍按70%的大米搭配30%粗糧如苞谷、飯豆等,還有一斤豬肉,一斤菜油,一斤煤油(點燈照明用)。另外有一斤酒(大隊小買部只有價格便宜的紅苕酒和秕子酒買,公社供銷合作社有高糧酒,價格要貴一點)、兩包香煙(平時一般買1角5分錢一包的“碧桃”,過節或有知青來訪就買2角4分錢一包的“長空”)等。

問題是由于勞動強度很大,體力消耗更大,這點供應糧就顯得不夠吃了。開頭獨立生活的幾個月,又不會計劃,也不懂節約。到月底,有時收工回來,躺在床上一點都不想動,但還不得不爬起來做飯,但一摸米缸,沒有米了,只好吃生產隊分配的雜糧,這種供應糧吃不攏月底的情況連續發生了好多次。

第二年國家停止供應糧后,我也隨鄉入俗,還和農民一樣干稀搭配,農忙時吃三頓干飯,農閑時也只吃兩頓清稀飯,不時還以紅苕、苞谷當頓。這大概算是一種成熟吧。

蔬菜也很缺乏。剛下鄉時,因為自留地才分下來,沒有蔬菜出產,經常吃不上新鮮蔬菜。開始還自己到生產隊的土里摘一點時令蔬菜,但生產隊的菜地本身就少,摘的次數有限,不是長久之計。由于知青初來乍到,不象當地的農民,家家都有泡菜壇,有泡姜、泡海椒、泡豇豆和豆干、紅豆腐、頭刀菜等等佐餐。沒辦法,開始還有親戚送的松花皮蛋或豆豉解決,后來只好用固體豆瓣甚至醬油下飯將就應付。

為了解決吃菜問題,我從下鄉第一個月起,就開始學種蔬菜。生產隊分給我了一塊7分旱坡地作自留地,土質不太好,但位置很近,就在院子旁邊不遠的斜坡上。黃瓜山上的氣候很適宜種仔姜,有農民勸我也種仔姜。但種仔姜技術要求高,學起來難度大,還需要一定的投入。我為圖省事,第一年就將自留地全部種上了白蘿卜。白蘿卜的種子是生產隊給的,有時收工回來,在院子里農民的指導下,在夕陽下的自留地里挖土、挑水、施肥,也別有一番嗞味。

當冬天來臨的時候,我自留地種的白蘿卜獲得了豐收。看到自己辛苦勞動結出了豐碩的果實,我心中充滿了喜悅。

黃瓜山上的蘿卜非常好,用手指丈量有兩卡長,粗細比拳頭還大,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嫩得輕輕一揑就出水,吃起來香甜爽口。我收了大約好幾百斤,在屋子的角落里堆了很大一堆,天天吃也吃不完。我回家過春節以前,就把蘿卜給自己留了一點,其它大部分分別送給了院子里的幾家老鄉。

燒的柴禾也比較困難,有時為了燒的傷透了腦筋。剛下鄉時,生產隊的農村小伙子在生產隊保管室給我抱來一大堆谷草煮飯。我以為可以隨便抱,燒完后就自己到生產隊的保管室去抱。后來生產隊副隊長說谷草要喂牛,我就不好意思去抱谷草來燒火煮飯了。但煮飯必須有燃料,只好自己到山下的“踏蹄溝”小煤礦去挑煤來燒。

記得第一次去挑煤時大約在年底,天氣很冷,石板路非常陡,當時我按生產隊的習慣,也請了生產隊的幾個社員幫忙。我們幾個人天不亮就出發,到煤礦后我發現煤礦很小,是區屬的小煤礦,但煤質很好,周邊公社的人都在此挑煤。

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上上下下的挑煤人來來往往。我挑了不到一百斤已經腳耙手軟,爬一段坡必須歇息一陣,喘半天的氣,感覺惱火得很,比路上碰到的那些身材苗條的女農民都挑得少。我的臉上一陣發燒,感覺很不光彩。

勉強挑到家時已近黃昏,我已累得癱倒在床上難以動彈了,其它幾個幫忙給我挑煤的小伙子,最少都挑的一百二三十斤,也有挑一百五十斤的,人家一點事都沒有。

我便請他們繼續幫忙,自己動手煮好飯,炒好回鍋肉(為請人挑煤我特地用當月的肉票提前割回了肉,買好了酒和煙)后叫我起來吃的。如此丟人現眼的挑煤過程,讓我再一次體會到當地農民的生活真的很艱難。

生活技能也成問題。從一些小事可以看出驕生慣養的知青生活自理能力實在太差。舉例來說,燒柴灶煮飯,看起來輕松,其實里面是有技巧的。起初我為學煮飯常常被煙熏得眼淚長流。吃了好幾天的夾生飯后,才慢慢學會了燒柴灶。

農村沒有自來水,每天都要到水井挑水吃,由于是自己花力氣挑來的,我很快就改掉了在城里養成的隨意浪費水資源的壞毛病。水缸挑滿后要自己做飯,但做飯炒菜我啥都不會(除了炒雞蛋),是鄰居大嫂手把手教我做甑子飯(也叫瀝米飯)和燜鍋飯,炒菜的基本程序也是向鄰居大嫂學來的。

農村沒有電,知青供應的一斤煤油用于點燈照明。由于我晚上喜歡燈下看書,煤油也不夠用。下鄉第一月,還沒到月底,有天天黑了去點燈才發現沒油了,第二天去買煤油,被告之要到下個月一號才能買當月的,我只好打了好幾天的黑摸。沒有光明的光陰實在無聊,記得老師在課堂上講過火的發現對人類發展的意義,我在這時算是切實體會到了這一點。

第三是思想關。

生活的艱辛,引起了對前途的擔憂,這一點更加深了思想上的憂慮。對初次離開城市的知青們來說,孤獨苦悶是普遍現象。克服眼前的困難已經耗費了我們太多的能量,而對前途的迷茫,更像壓在心上的一塊巨石,怎么也搬不掉。長此以往,前途堪憂。

還有,除了自身面臨的現實問題之外,農村的環境沉悶,消息閉塞,又看不到報紙、雜志,也讓人難以忍受。

可日子再艱難還得過下去,過度憂慮未來也沒什么意義,社會瞬息萬變,今后怎么變誰都不知道。我只得默默地忍受一切,努力以坦然的心態寬容地接納現實,盡量平衡內心的焦慮和生活的壓力,好不容易才漸漸地融入到當地社會之中。

正當我處于初到陌生的艱苦環境而彷徨之際,陸續收到一些同學的來信,知道他們按照自己父母單位規定的地方已經下鄉,到資陽縣、云縣和古藺縣的最多。像建設廠、空壓廠等大單位,在工廠下鄉知青較多的每個縣或區,還安排有工廠的帶隊干部,為作為職工家屬的知青子弟保駕護航。

知青們在農村,不約而同都面臨著生活不適應和前途渺茫兩大問題。同學的信普遍帶著對未知的迷茫,把訴苦作為了主題。我對初入社會的同齡人的諸多疑問當然不便苛責,我的回信同樣分享了自己在農村苦不堪言的難得經歷。盡管自己也心情陰郁和惶恐,焦慮感一時難以平息。但我不想抱怨,父親告訴過我:怨氣的生滅會影響運勢。所以,單純的我與有類似經歷的下鄉同學的通信,一般沒有時間無病呻吟,只是互通信息,相互鼓勵。當然,這并不是說年紀輕輕的我們思想成熟了,只說明嚴酷的現實使剛剛脫離學生時代的知青們早熟了,這是一種歷經磨難的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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