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休整一二,補充物資補給,陸北他們得不到充足的休整。
現在他們要與時間賽跑,以時間換取空間,轉戰(zhàn)各處尋找戰(zhàn)機。
太平川區(qū)委的同志極大緩解隊伍的壓力,他們召集數個村屯的老百姓,冒著生命危險在日偽軍的監(jiān)視下擠出為數不多的生活物資,糧食、棉衣、棉鞋、鹽、油等副食品。
馬爬犁在夜色的雪地中來來回回,心向抗聯的當地老百姓組成農會,將各種物資送給抗聯隊伍,收留因為戰(zhàn)斗受傷和非戰(zhàn)斗受傷的戰(zhàn)士,將他們帶回家中休養(yǎng)。
如金水洼子那樣的‘順民村’是例外,他們已經被馴服成忠于侵略者的家犬。
第六軍參謀長馮志剛不斷催促部隊行軍,依靠為數不多的敵軍情報,指揮留守團在日偽軍腹地周轉騰挪,敵人不僅僅是武裝到牙齒的日偽軍,還有極度苛刻的生存環(huán)境。
四輛馬爬犁在前方開路,馬爬犁上裝載有所需作戰(zhàn)物資。
其余第六軍指戰(zhàn)員縱列并肩前行,蹚著膝蓋深的積雪,鉆向日偽軍布防空虛的地帶,將他們撩撥到欲火焚身。
馮志剛特意讓陸北和他并列而行,想征求更多建議,他對于戰(zhàn)爭法則的學習似乎永無止境,想更多知道關于南方的同志如何在百萬白軍中進行斗爭,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
喘著粗大的熱氣,陸北說道:“游擊戰(zhàn)術分為數個戰(zhàn)法,其主要戰(zhàn)法是襲擊,依據襲擊對象、目的和方式的不同,分為襲擊戰(zhàn)、伏擊戰(zhàn)、破擊戰(zhàn)、襲擾戰(zhàn)等。
在運動中尋找敵軍破綻,現在我們已經充分調動敵人兵力,算是解除日偽軍此次冬季大討伐的四面八方水桶陣,敵軍從點、線、面集結兵力,意圖將我軍殲滅在平原地帶。
如何從夾縫中尋找機會,這很考驗指揮員的臨戰(zhàn)意識。同時我們要加大對于敵軍的情報搜集工作,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揚長避短,集中優(yōu)勢兵力攻其虛弱一點,不斷一口一口吃掉對方。”
馮志剛點點頭:“現在的條件對于我軍很有利,以孤軍調動日偽軍主力,在來回運動中尋找戰(zhàn)機,這點是正確的。
以往我軍對于游擊戰(zhàn)術的了解并不深刻,這次反討伐作戰(zhàn)積累了相當充足的經驗,是一件好事,在日后的反討伐作戰(zhàn)中也有了對應手段。”
“咱們或許也只能用這樣一次。”
“我認同,敵軍也是現代軍隊,對于戰(zhàn)爭的學習性不會比我們弱,而且我認為此次戰(zhàn)術能成功的關鍵原因,是因為敵軍兵力無法形成壓倒性優(yōu)勢,在點、線、面布防上有缺陷。
若是下一次敵軍加派兵力,在點、線、面布防上形成充足守備力量,再以精銳部隊為進攻,盾與矛兼顧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對我們施以壓倒式討伐。”
馮志剛繼續(xù)說:“《孫子兵法》有云:兵權謀者,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而后戰(zhàn),兼形勢,包陰陽,用技巧者也。孫圣人厲害,可很少有人能真正看懂。
若作戰(zhàn)順利,日軍下一次進攻肯定會加倍用兵,他們也看孫圣人的兵書。”
陸北也十分認可:“等日軍回過頭總結失敗,必然會發(fā)大兵而至。”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
陸北肚子里那點初級軍事指揮學知識都快被馮志剛掏干凈,幸好粗簡易懂極為適合抗聯現有條件的游擊戰(zhàn)術足夠用。
不僅如此,在休息時,陸北還要負責向干部們解釋,游擊不是逃跑,是尋找合適時機,再由干部們向戰(zhàn)士們宣傳,消除戰(zhàn)士們的心理壓力。
戰(zhàn)士們不懂,為什么在極少作戰(zhàn)的情況下,上級領導為何對于此次反討伐作戰(zhàn)的形勢頗為樂觀。
并不是多戰(zhàn)斗幾次,打幾次慘烈戰(zhàn)斗,斗爭形勢才能得到有效扭轉。
兵勢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存在,只存在于敵我雙方指揮官的腦海中。
······
向東沿著松花江而行,眾人來到一片山坡地。
隊伍停下,就地隱蔽。
拿著望遠鏡,陸北看見松花江上有一座橋,從橋上過去便抵達佳木斯。
那座大橋礙眼的很,不止陸北這樣覺得,馮志剛也是覺得很礙眼。而守衛(wèi)大橋的敵軍并不多,只有寥寥十幾人把守橋頭兩側,蹲坐在沙袋工事后烤火取暖。
“炸了這座橋,怕是日軍陸軍部都要罵娘。”陸北喘著白霧說。
馮志剛扭頭看了眼他:“這樣最好,炸掉這座橋,日軍必然丟下一切防備之心,瘋狂向我軍撲來。”
“不好吧?”團長張傳福說。
陸北說:“團長,那我們不進攻?”
“不!”團長張傳福擲地有聲道:“炸掉算什么,等一輛火車過去,連同火車一起炸掉最好。”
軍參謀長馮志剛搖搖頭:“等不了火車來,別忘了咱們后面可是有大批日偽軍正在搜索,不能因小失大。各連隊干部碰個頭,布置進攻任務。”
“是!”
“各連隊干部來一下,分配作戰(zhàn)任務。”
面對橋頭上守衛(wèi)的一個分隊日軍,不過寥寥十幾人,用不著幾百號人跟他們玩命兒。火力最為充足且最為精銳的青年連和炮兵隊負責進攻,其余部隊繼續(xù)向北迂回穿插。
馮志剛將指揮權交給張傳福,由他率領兩支最為精銳的連隊負責進攻,留下為數不多的炸藥,馮志剛帶領其他部隊北上。
“迫擊炮組,重機槍組架設射擊陣地,掩護步兵沖鋒。炮兵隊從左側進攻,青年連負責正面進攻,奪取橋頭陣地后就地組織防御。
爆破組從冰面進攻,炸毀橋梁支柱。”
王貴說:“是!”
陸北:“明白。”
拍了兩下陸北的肩膀,張傳福意味深長地說:“陸連長,把在大松屯的三三制戰(zhàn)術給我露一手,我這次要好好瞧一瞧,這三三制到底是啥樣。”
“是!”陸北應了聲。
迫擊炮組架設好迫擊炮,布置炮兵陣地,青年連的重機槍組也架設好重機槍陣地,為進攻提供火力支援。
“目標東南方向橋頭陣地,目測距離一千米,風向北風,設置射擊諸元。”
“射擊諸元調整完畢!”
張傳福趴在雪地中,靜靜等待步兵往橋頭上靠過去,等發(fā)起進攻。
喘著粗氣,陸北率領炮兵隊沿著松花江北岸而行,八百米、五百米,直至四百米后,在寒風中站崗的日軍哨兵發(fā)現意圖不軌的抗聯戰(zhàn)士。
不用多想,瞧見面前以進攻隊形推進的眾人,日軍哨兵也不傻,知道這年頭敢襲擊橋梁的只有抗聯。
‘砰——!’
一聲三八式步槍的點射聲響起,戰(zhàn)斗開始。
趴在雪地中的張傳福聽見槍響,向炮手熊云大喊:“開炮!”
“高爆榴彈,一發(fā)裝填。”
“裝填完畢!”裝填手喊道。
熊云半蹲在地:“放!”
‘咻——嘭!’
榴彈在雪地里炸開,氣浪掀起雪花飛舞,距離橋頭日軍工事僅有二十幾米遠,熊云作為炮兵越來越專業(yè)。伴隨榴彈落下,千米之遠的重機槍也開火,七點七毫米子彈朝向日軍陣地射擊。
曳光彈彈道清晰可見,為射手調整彈道提供條件,將橋頭日軍陣地打的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