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洼子到處都是亂象,這里秩序井然,老百姓安居樂業并無任何壓迫。
可就是這樣的秩序井然,讓眾人十分心痛,他們不斷向當地老百姓解釋抗日救國政策,婉拒老百姓破財免災獻出的財物,可越是這樣老百姓便認為不圖小利必有大謀。
處處正常,可正常中彌漫著詭異亂象,讓抗聯眾人覺得他們與自己并非同類。
抗日?
把頭別在褲腰帶上打仗,他們才不會答應,日子安逸下來,城頭變幻大王旗與他們何干?
忽然,村外巡邏警戒的哨兵押送兩個老百姓回來,他們趕著馬爬犁準備連夜向日偽軍匯報消息,將眾人消滅在金水洼子。
見此,本來打算在金水洼子休整一天一夜的馮志剛決定,補充完物資補給后連夜離開,這里不是久留之地。
離開金水洼子,眾人都在自我安慰,這個村子是毫無例外的另類,其他村子必然是心向抗日的,第六軍在湯原斗爭多年,已經打下堅實抗日思想基礎。
在第六軍離開后不久,遠遠地能瞧見從金水洼子有幾架馬爬犁離開,掛著馬燈在黑夜中很是顯眼,他們離開的方向是老金溝金礦,那里有日軍守備隊和一個連的礦警駐守。
······
離開金水洼子的第二天。
還在小興安嶺山脈中追擊抗聯第六軍主力的栗山古夫接到電報,來自于松江省偽政府警備司令部,言抗聯主力早已下山,根據當地民眾提供的情報,對方南下直撲湯原縣城。
而因為討伐原因,湯原縣日軍守備隊和偽軍三十八團早已調離,城內只有百余人的守備兵力,面對攜帶炮火且火力充足的第六軍主力防御不足。
偽政府警備司令部調集佳木斯駐軍前往湯原救援,利用鐵路線快速支援,令栗山部隊停止討伐,截斷抗聯第六軍后路,形成兩面包夾之勢。
看完電報內容,本來就因為后勤路線時不時被騷擾攻打,導致進山討伐不順的栗山古夫氣的發抖,惡狠狠將電報撕碎,急忙率領部隊下山。
那群菜販子、小攤販組成的大阪師團士兵一連多日在山中游蕩,巴不得早點下山結束這場討伐。
“劉桑,劉桑!哈亞古,撤退下山。”太平川偽政府日軍指導官上杉野招呼著。
劉寶山跑來詢問:“上杉長官,咱們不繼續討伐抗聯第六軍了,再往前走兩天,估計就能找到他們的密營位置。”
“不了,栗山少佐已經接到電報,抗聯第六軍主力出現在金水洼子,目前向南而下,意圖奪取兵力空虛的湯原縣城,這是一群狡猾的危險分子。”
“啊,他們怎么會南下離開山里呢?”
上杉野笑呵呵解釋道:“大本營的計劃是把抗聯趕出大山,圍殲在平原地帶,現在他們離開大山,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是嗎?”
聽著一頭霧水的劉寶山納悶起來,他可是按照抗聯的交代,把日本人往山里面引,已經準備好讓抗聯打伏擊了,怎么他們又離開山里,準備攻打縣城了?
······
與此同時。
離開大山在平原行軍的第六軍留守團,他們來到陶家灣,這里位于湯原東部,松花江邊,臨近佳木斯。
在這里,眾人受到前所未有的歡迎,因為這里是地委活動的中心區域。
太平川區委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聽說第六軍準備趁著日偽軍防御兵力空虛,準備攻打湯原縣城,一個個興奮的不得了。
參謀長馮志剛以一種詭異的目光看向陸北,好端端的游擊迂回作戰,怎么又變成攻打縣城了?
有過數面之緣的區委委員錢廖生也懵了,現在日偽軍大肆往湯原集結,肯定是有原因。
“不打縣城?”
馮志剛哭笑不得:“拿什么打,我們就三百多人,要不是實在沒辦法,壓根兒不會來陶家灣。這次來陶家灣是補充物資,不打算攻打縣城。”
錢廖生急了:“怎么不打,地委安插在縣城里的情報員言之鑿鑿,稱日寇警備司令部下令調佳木斯守軍支援,火車皮拉了好幾車皮,少說也有三四百人。”
“真的?”
“可不是,現在湯原縣城封門了,任何人不能進出。”
聞言,馮志剛細細思索起來。
一旁的陸北樂的找不著北,現在已經充分完成預定目標,調動湯原和佳木斯之敵南下,也就說可以調轉槍頭,再次迂回向北,調動鶴崗之敵,而后向西突圍,重新回到小興安嶺。
從北到南,由東到西,狠狠把日偽軍折騰一遍,打亂他們的討伐部署。
取出軍用地圖鋪在炕上,一群人湊在一起。
很快,馮志剛便向錢廖生說:“立即向縣委匯報,通知一、二、四團,規避敵軍主力南撲,避其鋒芒。我將率領部直撲鶴崗,將日偽軍布防打亂。
各部找準時機,趁我部調動敵軍再次北上之時,合兵一處沿鐵路線發起反攻,摧毀敵軍后勤運輸線,鼓噪聲勢造成我軍主力仍在南線的假象,為我部向西突圍提供有力保障。各部應發揮主觀能動性,找準時機互相配合。
這鍋粥已經燉的稀爛,老子都不知道會打成什么樣,敵人肯定也摸不著頭腦。”
錢廖生點點頭:“我會立即派遣通訊員尋找各部隊,說實在的,別說區委了,縣委、省委都在討論,三江平原的日偽軍都被調動起來,說此次冬季反討伐出山迎戰,必定有大動作。
本來以為是攻打湯原縣衙,沒想到是攪局,打亂敵軍部署。”
“是啊。”
馮志剛拍打陸北的肩膀:“都是你小子出的鬼主意,這么一通亂打,日軍四面八方水桶陣就徹底泡湯,水桶底都漏了,拿什么裝水。
咱們就挑水桶漏掉的眼兒,大膽穿插、大膽迂回,就看能不能抓住日偽軍的破綻,狠狠打他們一頓,即使不能,那咱們也就徹底粉碎他們的前期進攻。”
有些不好意思,陸北撓撓頭:“我就是建議,一個小小的建議。”
經過區委同志匯報來的情況顯示,敵人的四面八方水桶陣法已經告破,這讓本來對下山有異議的同志偃旗息鼓,在損失極小的情況下,將敵人的包圍圈拆的稀巴爛。
現在沒有人質疑陸北的建議,有的只有佩服。
陸北知道,他們該佩服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位,他的游擊戰堪稱敵我力量懸殊之下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