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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挺晚了,早點休息。”沈崢一臉無感地甩下一句,之后就從黎江晚面前走過。

黎江晚剛剛深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下半句,沈崢的背影就已經消失在男休息室那邊了。

看來,是她自己想太多,過于一驚一乍了,估計沈崢都還沒聽到什么……

黎江晚想到這時才舒了口氣,輕拍了下她自己的胸口,這才往隔壁的女士休息室那邊走去。

第二天去上班,賈洪新和大白小張他們都各自去走訪之前那兩位離世的高管家屬去了,黎江晚和沈崢則是繼續去搜集線索。

他們又去黃賢珍的辦公室里搜索了一圈,等到下午又特意跑到黃賢珍生前在鄉下住過的別墅那邊。

據說黃賢珍生前剛從這處別墅休養了一個星期才回去,其間還在這里辦公過一個星期。這里地處A市西部山區,過來得要繞近一個多小時的盤山公路。別墅不遠處就是座小山坡,山坡上還有幾戶人家。

沈崢和黎江晚拿了黃賢珍生前的鑰匙進去后,里面的裝潢果然如想象中的奢華氣派,兩人在每個房間都轉了一圈,在其中的書房還有客廳里看到不少的文件資料,甚至連泰和集團下面子公司的增發草擬方案都在里面。

現場資料雖多,卻無明顯線索,沈崢離開時順便把子公司的增發草擬方案帶走了。

“沈隊,我們為什么要帶這份資料?”黎江晚有些不解。

“你還記得昨天出來時撞到了錢偲宇后,他手上掉落了一疊資料。”

“恩。”

“他手上拿的是泰和下面另一個子公司的增發草擬方案。泰和下面子公司推出增發方案,很有可能是為實際掌控人的職位和股權更換做準備,但是不可能會出現兩份不同的增發方案,里面一定有問題,現在本來理應是黃仲康卸任董事長職位的敏感時間,所以我認為,黃賢珍看似不小心觸電身亡的背后是泰和內部的人事之爭。”

“這樣啊。”黎江晚還有點似懂非懂,畢竟她對股權什么的那些原理所知甚少,她更佩服的是同樣幫錢偲宇撿資料,沈崢卻能隨時留意到錢偲宇那沓資料的內容,而她壓根對此都毫無印象。一念至此,黎江晚都有點汗顏起來。

果然,傍晚回到局里后,外出調研回來的賈洪星的匯報內容和沈崢的出入不大,“黃仲康有一兒一女,中年喪子,后來就有意把管理權下放給唯一的女兒黃賢珍,而黃賢珍平日與人為善,未曾結婚生育,平生的全部精力都在泰和的事業上,在公司里口碑很不錯,很多人認為老董事長卸任后,她會是下一任董事長。”

“錢偲宇的背景我去查了下,他的資料少的可憐,家庭背景的有效信息全都沒有,能夠查到的信息僅有畢業于英國的一所普通大學,今年才剛入職泰和集團,職位普通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就是因為資料少才有問題,小張你這段時間負責一直盯他。”沈崢對此毫不意外。

“還有你讓我重新收集的那兩名高管的死亡癥狀和就醫記錄有了,之前的就醫記錄上兩位死者都沒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巧合的是據家屬反映,雖然中間相隔了三年,那兩位死者都是因為心臟病導致的猝死,不過因為都已經火化了,是否屬實也沒辦法查證了。”小張繼續說道。

“那兩個高管的死因蹊蹺,目前來說,黃賢珍是犯罪嫌疑人的首位障礙,暫時來說犯罪嫌疑人近期不會有所動作,否則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我們必須得在這個緩沖期里破案,否則很有可能會出現新的遇害者。”

“沈隊,按你吩咐我在工廠走訪時發現有位工人異常。那位工人名叫朱貴,工友反映他近期突然手頭闊綽,而且頻繁曠工出去,我昨晚跟蹤了他發現去了這里的夜總會一直待到今天早上才出來,早上出來的時候和那個小姐說晚上再過去。我早上出來的時候和他打了個照面,不知道有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大白匯報起來。

“安全起見,今晚我去盯梢吧,你把那家夜總會的地址發給我。”沈崢說時總結了會議。

散會后,大白倒是沒有及時離開,沈崢看出他有點欲言又止,開口問道,“還有什么事?”

“那個,沈隊,我有個小提議,去那種場合,一個人容易引起注意,我們又不太懂那里的套路,現場的小姐萬一不配合,我們容易暴露,所以我覺得最好還是找個搭檔過去。”大白說時朝黎江晚瞅了瞅。

“看我干嘛?我比你還不懂那里的套路。”黎江晚被大白欲言又止的小眼神看得不自在,立馬開口拒絕起來。

一個小時后。

黎江晚和沈崢還是出現在了當地的巴黎夜總會。

為了應景,黎江晚‘上崗’前還在夜總會的房間里臨時喬裝化妝了一下,大白不知道從哪里給她弄來了這個夜總會里統一的包臀蕾絲小短裙。黎江晚一看到小短裙明顯有點抵觸。

“對了,要不戴個頭套吧,這樣你會自在點。”大白察覺到黎江晚的心思,又從塑料袋里拎了個假發套出來。

“放輕松,今晚朱貴會在203的大包廂里。到時候去現場的人他未必都認識,可能他突然暴富后想要的就是這種鋪張的感覺,到時候你們也進去隨機應變好了。”大白像是老手似的傳授起來。

黎江晚心里是把想出這破點子的大白給問候了好多遍,虧得她以前一看到大白的大白牙就認為他是老實人一個。工作需要,她也不便在這個時候扭扭捏捏,硬著頭皮去里面衛生間里換上了。

十幾分鐘后,黎江晚混在那排女服務員里面往大包廂里走去了。

里面已經有好多個客人坐在真皮沙發上,要么是油頭滿面的要么是大腹便便的,總之都是一臉的猥瑣相。客人大都是之前就有相好的,一看到過來的服務員就都左擁右抱起來,黎江晚進去后就走到了角落位置穿著便服的沈崢旁邊。

離沈崢旁邊隔一個的就是大白匯報的朱貴。朱貴整個人看著挺清瘦的,他看到其中一個身材豐腴的小姐過來,將小姐整個人抱坐在他的膝蓋上。

“下次不要過來了,每天來這里,不嫌錢多的沒處花?”那小姐嬌嗔了一句。

“還不是因為你在這里上班。”

“在這里上班我也沒辦法,老家的那幾口還靠我過日子。”那小姐沒好氣的應道。

“你要是真愿意跟我的話,就別干這行了。”

“我是愿意跟你,不過我可不愿意喝西北風!”

“老子現在有錢了,放心吧,不會讓你喝西北風的!”朱貴說時猛地灌了一大口洋酒下去。

“你哪來的錢,一個月的工資來兩次就花光了吧?”小姐不屑的切了一聲。

“放心吧,老子有的是錢!”朱貴得意洋洋的應道。

“死鬼,我才不信!要不,你給我老實說來你到底怎么發財的?”那小姐說時伸手往朱貴的胸口處摸去。

黎江晚知道快聽到關鍵的信息了,豎著耳朵正準備繼續聽下去。未料到一直緊挨的沈崢突然將她抱坐起來,外人看來兩人關系親密得很。

黎江晚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本來剛想要抗拒的坐回到沙發上。余光發現原本隔開他們和朱貴之間的客人突然帶小姐離開了,中間立馬空開了一個位置。大概覺著他們這個角落格外安靜,朱貴突然朝她們這個方向打量過來,“芬,這是你新同事嗎?怎么以前都沒看到過。”

朱貴說時毫不掩飾的打量起黎江晚。

“切,這里每天新來的人多了去,我哪曉得!”那小姐頗有敵意的朝黎江晚瞪了一眼。

黎江晚陡然察覺到沈崢抵在她后腰位置的手心碰觸示意了下,她緊張之下大腦一片空白,突然間低頭下來對著沈崢的臉上親了一下。她這樣不管不顧的親下來,其實只親到沈崢的側邊下巴位置而已,因為過度緊張沒控制好分寸,黎江晚親的還挺用勁,下一秒她就察覺到唇邊傳來麻癢的扎口刺撓感。

暈,這人得幾天沒刮胡子了吧!!!

“你這新同事怎么像啞巴似的!”邊上繼續傳來朱貴的評價,顯然還在留意她的動靜。

慘了慘了,估計自己生疏的要露餡了!黎江晚心里緊張地叫苦不迭,下一秒她突然靈光一閃罵了一句,“死鬼,你最近是不是外頭有人了!”

黎江晚本意想學這邊小姐們說話的語氣,結果一出口聲音發嗲嬌嗔的連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不只是她自己,黎江晚敏感察覺到她自己緊挨坐著的沈崢都抖了一抖。

眼下她這樣斜坐在沈崢的大腿上,以她目前的坐姿倒是將兩人的面容都正好擋住了。不過也因為這樣親昵的坐姿,而她又穿著極薄的蕾絲短裙,黎江晚甚至敏感的察覺到沈崢的大腿肌肉都瞬間緊繃起來。

下一秒,黎江晚就石化似的一點都不敢隨意挪動,度日如年地干熬著。

其實沈崢也沒好到哪里去,黎江晚身上穿的這條蕾絲小短裙本來就短,這樣打橫坐在他的膝蓋上,立馬短至大腿根。他察覺到微調了下坐姿的方向,不遠處的朱貴就無法直視黎江晚的大腿了。

挨得這么近,隔著單薄的蕾絲面料。她稍一挪動,他也察覺到自己也隱有燥熱起。

沈崢察覺到后,身體刻意往身后的沙發那邊后仰癱靠過去,外人看著像是兩口子鬧別扭了似的,他倒是借此便利和黎江晚的身體保持了安全距離,順便將心頭的那點燥熱感一點點壓制回去。

黎江晚察覺到沈崢的心思,下一秒從他大腿上挪開坐回到他身邊的沙發上,之后身子微側依舊擋住沈崢的面容,嬌嗔說道,“算了,不說那些晦氣的事了,陪我喝杯酒吧。”她喝了半杯后把酒杯往沈崢嘴邊送去。

“死鬼,你還沒告訴我發了什么財?”

“反正就是發了筆橫財,你問那么多干嘛,老子有錢就好了!”

“你不講清楚我就不信!”

“我中了彩票,行了吧?”被旁邊那個小姐緊緊追問著,朱貴原本放在旁邊喝酒解悶的沈崢和黎江晚身上的注意力才收了回去。

“你騙三歲小孩吧?你以前不是說彩票都是騙人的,你才不可能去買彩票呢,我就知道你是忽悠我的。得了,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就那點破工資還是省著點花吧!”

“芬,你這有什么好不信的,反正我有錢就是了,要不然我現在帶你去門口的取款機那里看下我卡上的錢。”

“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只看你的錢,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

“芬,那你好好考慮下,你要是決定跟我了就辭掉這里的工作,跟我一起回老家。我可以直接在老家買別墅,包你吃香喝辣的!”

“你怎么好端端的打算回去?這有點突然——”那個女子顯然猶豫了下。

“這有啥突然的,得得得,不聊這些了,我房間已經開好了,到房間再說吧!”朱貴說這時視線朝右側的沈崢和黎江晚身上打量了一下,又隨手朝那位小姐的腰間捏了一把,這才緊摟著小姐朝外面走去。

等到朱貴離開一小會了,沈崢和黎江晚也跟著離開。兩人剛走到外面的走廊上,黎江晚正低頭把她的裙擺往下扯。沈崢突然攬上她的肩側,佯裝喝醉腳步踉蹌的攬著她往電梯那邊走去。

黎江晚一抬頭,留意到朱貴剛從面前經過,她也佯裝親昵的往沈崢身上靠去。

一直走回到房間里,黎江晚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朱貴開的房間也在同一層,還是他昨晚開的房間號,大白今天很有先見之明的在里面安了竊聽器。

等到朱貴進去房間后,黎江晚和沈崢就回到他們自己的房間里,打開設備監聽朱貴房間里的對話。

“死鬼,我還不了解你,你有事瞞著我!”剛進去房間里安靜了一會后又響起那位小姐的聲音。

黎江晚本來有點困乏,聞言又重新精神抖擻起來,畢竟這都演了一個晚上,眼看著就要聽到關鍵有用的信息了。

沒想到朱貴卻沒有繼續應話,這樣一直沉默了幾分鐘。

“怎么沒聲音了?該不會察覺到我們放的竊聽器了吧?”黎江晚不解的問沈崢。

她話音剛落,設備那里突然就傳來了曖昧的聲音,黎江晚沒一會就聽得面紅耳赤起來。

眼下她和沈崢這樣一言不發的聽著設備傳來的聲音更添詭異。

“我、我去趟洗手間。”黎江晚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匆匆去了洗手間,順便卸妝還有把自己的衣服換回去。

兩人待到深夜才離開。

隊里的其余人還在辦公室那邊等著會合。

“初步鎖定犯罪嫌疑人朱貴,他是總部廠里打樣車間的師傅,每天接觸最多的就是機器,之前在犯罪現場找到的那枚織針極有可能是他身上攜帶的。不過他近期有離開這里的打算,他未必會回老家,一旦離開這邊就會增加追蹤難度。他和大白照過面,接下來由洪新負責盯他。”沈崢重新分配任務。

“他說他最近發了橫財,估計是別人蓄意買兇,然后給他巨額報酬吧?”黎江晚開口。

“恩。但是以他師傅的身份,不太可能會出現總部大廈的辦公室里,否則行為很容易引起同事的注意。黃賢珍案的兇手另有其人,他應該只和那個縱火案有直接關聯,不過如果他這里有突破點,黃賢珍的案件也會有更多線索。現在大家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朱貴身上,爭取兩天內有所進展。”沈崢點點頭。

沈崢話音剛落,才回來不久的吳利平突然一臉狐疑的問道,“沈崢,你臉上涂了什么東西?”說時還從旁邊的盒子里拿了幾張抽紙出來遞給沈崢示意他擦下。

吳利平今天回去照顧家里生病的女兒去了,對之前沈崢和黎江晚去盯梢的具體行蹤并不知情。因為沈崢的膚色曬得近乎麥色,黎江晚之前那一口親下來的吻痕倒是不怎么顯唇形,不過總歸留下一小片口紅印的痕跡,剛才沈崢一回來,吳利平就注意到了。

吳利平這么一提口,旁邊始作俑者給黎江晚這支唇彩的大白立馬賤兮兮地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意。

剛才撤退時兩人都顧著收拾裝備東西去了,回來路上壓根都沒顧及這個細節。黎江晚莫名心虛的抬起右手碰了下唇角,之前她是在洗手間里卸過妝的,眼下應該看不出涂過口紅的痕跡。

“有嗎?”沈崢一臉無感的應道,并未去接吳利平遞過來的紙巾,語氣寡淡的倒像是吳利平白瞎的睜眼說瞎話似的,“散會!”說完后就離開了。

“難道沒有嗎?”還在狀況外的吳利平遞紙巾的手就停在半空了,他尷尬的撓撓頭,之后一臉還求證似的朝大白小張他們望了望,結果就看到大白和小張在賊兮兮的交換了下眼神,“你們笑什么?”

大白和小張并未搭理吳利平,理了下資料就離開了。

黎江晚回去的時候,同寢室的李佳楠已經準備睡覺了。

“江晚,你這才剛上班,怎么就忙得夜不歸宿了?”李佳楠對黎江晚的工作狀態頗為不解。

“是啊,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黎江晚一臉認同的點點頭,之后就去浴室里沖澡去了。

等到熱水氤氳出一片的水霧后,黎江晚突然關掉了花灑。

她居然毫無預兆的想到了沈崢,想到他身上硬實的肌肉,想到他有力健碩的胳膊,先前在走廊上突然將她攬入懷里的那刻,就像是跌入一座無可撼動的城池里,只要有他的脊背在就能撐起一片天。

黎江晚想到這時,突然無意識的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會扎口的刺撓感居然又席卷而來。

自己這是怎么了?

黎江晚猛地拍了拍她自己的臉頰之后又重新開了花灑沖澡起來。

沈崢今晚難得回了趟他自己的住處。

因為鮮少居住,他的住處其實清冷的像是樣板房似的。

他回到住處后就往洗手間里的盥洗臺前走去,剛進去就直接擰開水龍頭沖了把臉,之后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后,這才微側過來看了下臉頰上被黎江晚親過的地方。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倒了剃須水開始剃須。

黎江晚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大家伙都已經在忙活了。

她剛打開電腦,有個抱著一束超大玫瑰花的快遞員在辦公室門口處問道,“請問哪位是黎江晚?”

那個快遞員一開口,立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白和小張直接好奇的圍過來了。

“我是,怎么了?”黎江晚一臉狐疑。

“您好,這是您的快遞,請您簽收下。”那快遞員說時遞了東西過來讓她簽收。

“不是我的快遞,你是不是弄錯了?”黎江晚直覺是快遞員弄錯了。

“上面明明就是寫著這里的地址,對了,這里有發件人信息,你看下認識不?”那快遞員說時指著發件人的信息問道。

錢偲宇。

黎江晚心頭咯噔了一下,下一秒她的手機就響了。

錢偲宇來電。

小張過來毫不客氣地把快遞員手上的玫瑰花給收走了,還特意俯下來嗅了好幾下,之后撥弄著玫瑰花的花瓣,一臉考究的說道,“錢偲宇怎么會好端端的送玫瑰給你?”

快遞員大概是要趕著送下個快件催著簽收,黎江晚只得潦草簽了名字,錢偲宇的電話依舊在響。

黎江晚在的是個大辦公室,沈崢的辦公位置在靠近最里面的地方,他們幾個的辦公桌都是緊挨著的。小張這么一出口,其實她們這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聽到了。

“小黎,趕緊接電話,必要的時候就用美人計——”小張旁邊的大白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催促起來,說時還朝黎江晚做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他開口時沈崢正好從他旁邊經過,順手甩了個巨厚的卷宗給他,“查下十五年前A市未破解的絞殺案資料,我需要和以前不一樣的發現。”

“沈隊,這都十幾年了,還能查到什么,更何況那個案子拖了這么多年都已經沒人關注了……”大白一臉憋屈地嘀咕了一聲,不過終歸還是乖乖的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翻閱起來。

圍觀的大白一走開,黎江晚莫名覺得自然了點,這才開始去接電話。

“在忙嗎?”電話那端的錢偲宇問道。

“恩。”黎江晚點點頭。

“抱歉第一次約你見面的時候公司正好出意外了,不知道能不能再約你一起出去見個面?”

“額……”黎江晚猶豫了下。

“當然可以!”未料到隔壁的大白突然遞了張寫了幾個字的紙條過來,黎江晚沒想到大白還在一心兩用的聽著她的電話,沒好氣的朝大白瞪了一眼,之后才應道,“也行吧,在哪里見面?”

“你今天要外出嗎?”

“不外出。”

“那等你下班后我過來接你。”

掛了電話后,黎江晚一臉無趣的看了下手機屏幕,隔壁的大白又賤兮兮的湊過來感嘆起來,“美女就是方便,不用自己費盡心思去接近嫌疑人,嫌疑人就主動找上門來了。小黎,好好發揮你的美人計,加油!”

“看你的資料!”黎江晚撇撇嘴。

等到下班后,錢偲宇果然準時來接她。

錢偲宇帶著她在市區兜了一大圈后,才在一個鬧中取靜的西餐廳前面停下來。

等到牛排上來,他理所當然的先幫黎江晚的那份牛排切好,舉手投足紳士的無可挑剔。

相比那日在黃賢珍去世現場的孤僻,今天的錢偲宇顯然已經恢復過來了。

“錢先生,有事嗎?”黎江晚盡量自然的抿了一口高腳杯里的紅酒,順便打量錢偲宇的反應。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錢偲宇說完微晃了下他自己手中的高腳杯,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著黎江晚。

不可否認,面前穿著正裝的錢偲宇肩寬腰窄,穿的西裝面料挺括,將他的好身材一覽無余的展現出來。加之談吐有度,估計是出身貴胄人家,所以舉手投足間才會有這樣渾然天成的優越感,卻又不讓人覺得反感,相反,讓人覺得容易受用他的紳士風范。

他微晃著高腳杯,黎江晚正好可以看到他修長干凈的手指,好看的不像是男人應該有的手。

“錢先生的鋼琴應該彈的不錯。”黎江晚若有所思的開口。

“尚可。黎小姐不見笑的話,我很樂意為黎小姐獻丑下。”錢偲宇說時突然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黎江晚有些茫然,不過還是跟著起身。

沒一會錢偲宇就帶著她走到了前面的大廳那里,果然正正好好放著一架鋼琴,“很榮幸為黎小姐演奏一曲。”

他言笑晏晏,說時坐下,頃刻安靜的大廳里就流淌起了美妙的旋律。

“這個旋律好動聽。”黎江晚莫名聽得動容。一曲終了,她倒是發自內心的鼓掌起來。

如果不是有上次因為他借的這件外套的烏龍險情,黎江晚壓根不會把面前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和那個有所意圖的嫌疑人聯系到一起。

其實也就是閑聊日常而已,并沒有聊到什么實質性尤其是有關案情的內容。

反倒是黎江晚這一天跑下來正好口干舌燥的,那紅酒正好溫度適中,入口回味綿長醇厚,和錢偲宇閑聊時黎江晚不知不覺喝掉了好幾杯的紅酒。

回去的時候,黎江晚突然開口,“錢先生——”

“我叫錢偲宇,以后你可以叫我偲宇,江晚。”寂靜的車里突然傳來錢偲宇溫柔低沉的聲線。

黎江晚輕咳了下,“錢——偲宇,你的普通話不是很標準,你在國外待了很多年嗎?”

“是的,我之前一直都在國外,反倒這里,感覺像是我的第二故鄉。”

“那你父母也在國外嗎?”

“我母親在我年少的時候就去世了。至于我父親,很遺憾,我并不認識他。我會來這里工作,不過是因為我母親以前曾經在這里工作過。”錢偲宇說到這時,臉上原本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經漸漸收回,乃至全無。

“抱歉。”黎江晚沒想到大白原先說的查不到錢偲宇的家境是這個原因,誠懇的道歉起來。

“江晚,你不必覺得抱歉。相反,能夠認識你,我覺得很榮幸。”他說這時側頭過來,外面車燈流淌,偶有路燈光亮探過,在他臉上留下溫柔的影像。

也許是身邊的錢偲宇面容清俊的緣故,黎江晚不知道為何,她對身邊的錢偲宇反感不起來。

雖然他曾經刻意為之讓她誤入險境。

途中,黎江晚找了個逛街的借口在購物大廈前面的公交站那里下車。

天氣毫無預兆的下起暴雨,幸好黎江晚自己帶了雨傘。

離公交站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時,車技嫻熟的錢偲宇突然來了個急剎車,之后慢速朝公交站那里開去。黎江晚一時不備整個人都往前沖去,等她坐直回去后,視線留意到前面有個積水的大水坑,而那個大水坑的前面正有個腿腳不便的行乞老人在傴僂慢行。

他這樣臨時降速開過去,倒是避去了會將水坑里的積水濺到行乞的老人身上。

半個小時后,黎江晚回到辦公室后,一幫人都還在。

“他的身世如果屬實的話,還怪可憐的。”聽了黎江晚今晚匯報的資料后,小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通常就是因為身世背景的特殊性才容易導致嫌疑人心理扭曲,做出和他外表完全不符的事情。我猜那個錢偲宇估計年少時孤苦無依受過刺激,所以現在才會誤入歧途。”大白神情嚴肅的說道。

“我反對,我覺得他不太可能會是這個案件里的犯罪嫌疑人。”黎江晚想到今晚他停車時的細節,如實發表她的見解。

“那之前他精心設計的外套兇殺事件呢?還有這次的黃賢珍離世事件,他又精心策劃的把你喊去為他提供不在場的證據。”大白不認可黎江晚的觀點。

“肯定還有隱情,只是我們現在還沒理出頭緒而已。”黎江晚堅持己見。

“我也贊同大白的觀點,有時候越是這種看起來衣冠楚楚的斯文人就越有可能是變態作案者。”小張也贊同大白的觀點。

“我認為他并沒有犯罪動機,他幾次三番的不過是想引起我們對泰和集團的注意力,只是真相我們還沒查到而已。”大概是今晚喝的紅酒后勁有些上來了,黎江晚一激動,聲音不知不覺就大聲了一點,聽上去倒像是在極力維護錢偲宇似的。

“完蛋了,美人計還沒用上,你卻中了他的美男計。看來,下次還是犧牲我的傾城美貌讓我出馬吧。”大白說時還一臉心碎的看著黎江晚。

“我對他沒有私心,你別誤會——”黎江晚著急澄清起來,多半是因為酒勁的緣故,她明明心里坦蕩的可以,然而話一出口居然就察覺到自己的兩頰滾燙起來。

“你瞧瞧,臉都紅到耳后根了,解釋就是掩飾嘛,還好現在剛接觸用情還不深,下次你還是減少和錢偲宇的接觸,這種專騙你們這些純情小姑娘的斯文敗類就適合我們這些糙漢子出馬。”大白調侃應道,不過他調侃歸調侃,語氣倒是很寬容。

“我認可黎江晚的判斷。”最里側的沈崢突然說道,他這么一開口,大白的打趣也就戛然而止了。

“洪新說朱貴今天辦了離職手續,并且訂了回他老家所在城市的火車票,明天晚上啟程,但是那個叫芬的女子并未答應陪他回老家,不過明天會送他到火車站,要是他離開A市后會給我們的偵破進展帶來很大不便,今晚換小張去盯梢,他會是這兩個案件的突破口。”沈崢說完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散會后,黎江晚不知為何心情有點糟糕,下班后出來時,只覺得臉上愈發滾燙,多半是被大白的玩笑話給氣的。

黎江晚走到樓下時才發現自己把傘落在辦公室里了,她這會心頭燥轟轟的,想著淋點雨還能清醒點。

黎江晚剛走出分局的門口,里面疾馳出來一輛車子,正好在她的面前停下來。

“沈隊。”黎江晚對著搖下車窗的沈崢打了聲招呼。

“上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現在還有公交車的。”黎江晚搖搖手。不知為何,她一對上沈崢那漆黑如墨的眸光心頭就莫名發虛起來,多半是酒勁的幻覺在作祟,就連之前自己親他的那扎口刺撓感都重新破土,擾的她心神不安。

“你喝多了,上車!”前面路燈的光亮正好照在黎江晚身上,她臉上因為紅酒后勁泛上來的潮紅都被蒙上了一層異樣的迷離氣息。沈崢的視線在車外的黎江晚身上逗留了下,眉梢不由得微皺了起來。

“沈隊,我沒醉。今天是我不對,執行任務時喝酒了,下次我會杜絕的。”黎江晚這會胸口處都覺得有點發熱,她也知道是酒勁泛上來的緣故,她之前口干舌燥沒留意喝多了點。這會被沈崢一戳穿,她心里敏感的自尊立馬冒出來,而且為了力證自己神智清醒的很,她說完后就朝沈崢揮手再見,之后飛快朝前面出去的公交站那邊跑去。

結果,轉身咋呼呼跑出去的黎江晚沒一會就啪嗒一下摔了個大結實。

誰這么缺德亂扔香蕉皮!偏偏就被飛奔經過的黎江晚正正好好踩中摔了個底朝天,摔倒在地的時候還飛濺起不少積水。

這一摔,她的那點酒勁倒是完全嚇醒了。

黎江晚正打算吃力的站起來,耳邊突然聽到走路的聲響。

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崢。

記憶以來,她從來沒有因為踩到果皮什么的摔倒過。

眼下居然倒霉的在沈崢面前摔了個四腳朝天,黎江晚一念至此,恨不得要鉆到地洞里去,即刻消失。

“水坑里躺著很舒服嗎?”沈崢見著黎江晚神情訥訥的,又猛地搖搖頭,看著像是還沒醒酒似的,他出口時臉色已經微沉了。

“哦。”黎江晚悶悶地應了一聲,之后右手撐在水泥地上,正準備借力起來,下一秒她的右手胳膊處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沈崢已經彎身下來毫不費力的將她從積水坑里拎起來了。

站直回去的黎江晚只覺得臉上都是濕漉漉的積水,她隨手一抹,覺得指尖還有點糙糙的泥沙感。她又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果然渾身上下都是濕答答的,沾了坑里的泥水,身上的白襯衫也早已變了個色。

黎江晚忍著惡心把胸前黏著的瓜子殼還有什么難以形容的不明物體撣走后,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自己剛才摔過的地方,地面上似乎有灘疑似嘔吐物的殘留物,雖然被雨水沖刷的稀釋了不少,還是能看出那灘嘔吐物的痕跡。

再幾步就是公交站,多半是暈車乘客的杰作。

她剛意識到這點時,兩邊的太陽穴都開始狂跳起來,甚至都有作嘔的沖動了。

畢竟,穿這樣的衣物在身上實在太惡心了!

“上車。”沈崢說時去開右側的車門。

黎江晚欲哭無淚地坐進去。

等到沈崢也上車后,她身上的積水已經把副駕位置都弄濕了。

沈崢開出去時余光瞥到黎江晚整個人都繃得筆直,端放在膝蓋上的兩手無意識的在摳她自己的指甲,胸口處則是明顯的起伏著。

潔癖,第一天她剛過來報道,拿著濕紙巾擦了好多遍辦公桌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的。

黎江晚還在度日如年的干熬著,甚至都沒留意到沈崢開的路線并不是回她學校的方向。

直到車子停下來,她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就想沖下車回寢室洗個澡,開車門時她才一臉茫然的問道,“沈隊,這里是哪里?”

“我家近,你先去沖個澡我再送你回學校。”沈崢說時已經邁開長腿走在了前面。

黎江晚下意識想拒絕,不過她腦海里剛浮起剛才看到的那點殘留物,又覺得翻江倒海作嘔,這會顧不得拒絕,飛快跟上去。

等到沈崢的住處后,黎江晚立馬直奔浴室。

她剛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沈崢已經遞了他自己的衣物過來,只有長褲和襯衫。

黎江晚說了謝謝后關上浴室門,迫不及待的擰開花灑沖洗起來,她反復抹了洗發水和沐浴露,洗的快要脫皮了這才作罷。

等到黎江晚從浴室里出來后,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

“沈隊,我好了。”沈崢提供的衣物有限,她這會可是名副其實的真空上陣……黎江晚開口時左手環在她自己的右胳膊上,正好虛虛擋在她自己的胸前。

“恩,走吧。”沈崢見她裸露的脖頸乃至臉上都泛紅的厲害,顯然是搓的太用力的緣故,他說時已經收回視線走在了前面,黎江晚則是拎著裝了她換下衣物的塑料袋一臉倒霉催地跟在他后面。

重新走到沈崢的車子那邊時,黎江晚訕訕坐到后排去了,她可不想去坐被她污染過的副駕位置。哪天要是有機會的話她得自帶毛巾和消毒液過來擦洗下他副駕的位置才行……

這么一折騰,回到黎江晚學校的宿舍時都快十二點了。

黎江晚只得又打電話給睡夢中的李佳楠讓她下來開宿舍的大門。

果然,被擾清夢的李佳楠下來時殺氣騰騰的,“你要是天天這么晚回來,明晚我就關機了!”

“佳楠,下不為例。”

“你身上的衣服是誰的?”下一秒李佳楠的注意力全在黎江晚的身上了,之后又朝剛開出去的車子方向望過去,“誰送你回來的?怎么衣衫不整的,去哪鬼混了?”

“別提了,我今天倒霉死了。”黎江晚進去沒走幾步卷著的褲腿又松開了,立馬長及拖地,她只得蹲下來重新翻卷幾層,只不過黎江晚剛蹲下去,忽然留意到自己居然還穿著雙灰色的男士拖鞋。

暈!自己把沈崢浴室里的拖鞋都給穿走了……

“誰的拖鞋?你不是自稱有潔癖的嗎,怎么會穿陌生人的拖鞋?這么大的尺碼,是男士拖鞋!”李佳楠喋喋不休的追問著,剛說完又往黎江晚身上湊近嗅了嗅,煞有介事的問道,“我聞到了酒味,還有陌生男人的氣息,你該不會是酒后亂性了吧?”

“亂你個大頭鬼!”黎江晚抓狂的應了一句,之后就大步往樓梯那邊走去。

結果,當晚黎江晚就心情復雜的失眠了。

第二天黎江晚頭重腳輕的起來,把沈崢借她的衣物洗好晾到陽臺上這才出門。

她本來拎著裝了沈崢拖鞋的塑料袋出門的,她記得沈崢的浴室里只有一雙拖鞋,估計是要用到的。不過從公交站下車后往辦公室那邊走去時,黎江晚默默的把那個塑料袋往包里一放,好在她的帆布包夠大,居然也放得進。

黎江晚剛到辦公室,就見著大家伙神情肅然的聚在一起看一份圖紙。

“怎么了?”晚到的黎江晚一臉茫然的問道,最大的那張辦公桌上放著一張紙,上面似乎是附近郊區的路線圖。

“小張報告說朱貴失蹤了。”大白臉上明顯頗為失落。

“小張不是一直盯著朱貴的嗎?”

“所以這才更奇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會跟丟掉。事發時小張和朱貴在同輛車上,只不過特意坐在公交車靠后面的位置和朱貴隔開距離,途中車上有人鬧事打架,勸架的小張坐回到位置上后就犯困了,疑似在混亂中被人下了致幻劑所以才跟丟了朱貴。”大白若有所思的應道。

“小張最后是在浦楊公交站這里發現朱貴失蹤的,先去把那個公交站附近的所有監控記錄都調出來,看下有沒有線索。”沈崢命令完后大家立馬各自分工調不同的監控點看起來。

川流不息的人群,形形色色。色千篇一律的過往車輛,黎江晚雖然目不轉睛的看著,可是卻覺得絲毫看不出什么線索。

“把這段監控再倒退回來前一分鐘處看下。”沈崢指著浦楊公交站前一個路口的監控吩咐起來,大白聽從他的吩咐,把快近的監控重新倒退回來慢放觀察起來,果然快要靠站的公交車突然在上個街道停了十幾秒,要是沒人注意的話只當是為了避讓行人才暫時停擱。隨著公交停車的時候,旁邊突然有輛私家車并排開進,也就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加之監控的角度有偏,只能看得到公交車司機方向的那側動靜,其余的卻是幾乎看不清楚。

“聯系下公交總公司,拿到開906這個時間點班次司機的聯系方式,問下司機在這段路為什么靠邊停了十幾秒。”沈崢吩咐大白。

一刻鐘后,聯絡上那個班次的司機,果然說有印象因為有人說家屬出車禍才不得不在路邊下車。

奇怪的是,這趟班次車里的監控記錄居然意外出問題了。

沈崢聽了司機的反饋后,之后又把那不到半分鐘的監控調出來反復慢放起來,一直看了十幾遍,他這才起身說道,“私家車的車主是本地人,對這里的監控漏洞都了如指掌,和公交并排的時候朱貴已從公交車上下車坐進私家車內,他如此配合私家車主,兩人應該是相識的,私家車主很有可能告知朱貴此舉是幫他脫身。但是現在,朱貴極有可能已經遇害了。”

沈崢出口后,整個辦公室都安靜的很。

“沈隊,對不起!我辦砸了這么重要的事情。”外面大步走進來的小張一臉自責的道歉起來。

“幕后主謀的反偵查能力遠超出常人,也許是在部隊待過,是我們輕敵了。私家車雖然刻意遮擋車牌,不過幸好監控記錄上還能追蹤到車子的去向。我們看下他開出去的路徑再說。小張,讓你去一分廠拿的工服拿到了嗎?”

“恩,給你。”小張說時遞了朱貴之前的工服過來。

沒多久,這輛銀灰色的車子去向還是被查了出來,上高架開出去后直接開到去外省的高速上去了。

辦公室的所有人都整裝待命,沈崢下命令后,大家立馬動作迅疾的出發往高速路口方向開去。幸好沈崢提前讓小張去拿了朱貴之前穿過丟棄在宿舍里的工服,警犬嗅過后在高速口出去十幾公里處就發現蹤跡了。現場立馬被緊急隔離了路障出來。

“這是什么?”大白剛下車的時候指著路上的疑似不明物體說道。

“死者的顱骨碎片。”黎江晚走近后才看了一眼就覺得發怵起來。大概是被太多的車子碾壓過,那塊小小的顱骨已經碎裂的近至粉碎。

然而,那還是來自人體的顱骨。她確定。

奇怪的是,現場并沒有任何的血跡乃至其余線索。

如果沒有警犬,光靠人力在車流眾多的高速上根本沒辦法發現。

“是被拖行后被無數車輪碾壓碎裂的部分尸塊而已,去附近的綠化帶周邊地毯式搜找。”側邊的沈崢開口。相比平時,此時的他臉上愈發肅然的不茍言笑,神色微斂,眸光漆黑的像是沒有盡頭的浩渺星空,挾裹著令人生畏的獵者氣息。

小雨淅瀝,在氤氳雨霧中,黎江晚多看了眼身側的沈崢,電光火石間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上來。

“沈隊,這里有疑似死者的頭發!”前面的賈洪星突然大喊起來。

他這么一出聲,立馬打斷了黎江晚的思緒,她和沈崢都大步往賈洪星的位置那邊走去。

因為破案需要,吳利平已經去聯系交警隊,把這段高速路暫時封道,他們才得以進行地毯式搜查。

黎江晚和沈崢過去時,果然看到靠近路邊右側欄桿的地面上有一小撮連帶頭皮的短發。

“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死者身上的。”賈洪星又指著一米開外的一點可疑物體說道。

“是的,是人腦。”黎江晚的嗓音有點發干。光從現場殘留的這些支離破碎的人體組織,她就可以預見到死者離世時的慘狀,“還有這個,應該是什么塑料編織袋上的面料——難不成死者是被編織袋套著然后被貨車拖行出去的?”黎江晚說時也從那個可疑物體旁邊撿起一小片塑料編織袋的碎片在手上。

“是的。地上的這些都是套在編織袋里的死者被大車拖行后尸體和地面接觸留下的痕跡,距離這條高速的第一個分岔出口在寧和服務站的前面,從這里開去平時一個小時就出了分岔口。今天因為寧和服務站前面出車禍還在處理占用車道,按現在堵車的車流和車速狀況,拖行尸體的車子應該還沒來得及開出高速路的分岔口,不過應該也離分岔出口不遠了。”沈崢說完后就打電話給了吳利平,“和路政大隊溝通下,讓他們立刻把高速的第一個分岔出口暫時封道,就說有重案要查。我們會爭取在五個小時內完成搜查恢復通行。”

安排好事項后,沈崢他們直接帶著警犬往前面搜捕開去。為了能盡快找到死者的尸體,沈崢他們是跟著警犬往前面行動的。警犬的耐力自然不在話下,沒多久,體力最差的黎江晚和賈洪星就被甩在后面了。

“該不會要一直跟著警犬跑到高速的第一個分岔口吧?”黎江晚氣喘吁吁的問賈洪星。

“說不好,如果沿路都沒發現死者尸體的話那肯定要跟到分岔口。一旦拖行死者的車子開出分岔口了,追蹤范圍更加擴大,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哦。”黎江晚點點頭,吃力的往前面追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就是午后了。

黎江晚和賈洪星趕到的時候,離高速第一個分岔口不遠的一輛大貨車周圍站滿了圍觀的司機,大都是在議論紛紛著。

“沈隊呢?”黎江晚看了周圍一圈都沒看到沈崢的身影,心頭無端有些發慌,立馬氣喘吁吁的去問在設置路障的大白。

“喏,在車底。”大白說時往貨車方向看了一眼。

大白話音剛落,黎江晚又跑到貨車旁邊,蹲下去朝里面看了一眼,果然沈崢正趴在車底下,戴著手套的雙手正在費力的把挾裹進去的死者從大貨車的底盤里剝離出來。

黎江晚余光剛看到殘缺不全的編織袋下露出死者的森然白骨就幾近作嘔起來。

被幾十噸的貨車一路拖行,死者身上已經支離破碎的慘不忍睹。她雖然是法醫學專業出身,然而面前的死者慘狀遠勝于她能想象到的場面。

因為追蹤到了死者的尸體,沈崢從車底下出來時就打電話給吳利平了,讓他通知路政隊立馬在前方出口恢復通行。

沒多久,堵在這里的車子很快就恢復通行,圍觀的司機也都各自散去。

“警察,這人真、真不是我殺的,我真的不知道貨車下面怎么會有個死人。”貨車司機是個中年的北方漢子,剛看到下面的死者時也是臉色大變,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真的不知道嗎?”沈崢臉色一沉,望向司機的時候整個人不怒自威。

“我、我真的不知道,借我一百個膽我都不敢殺人,這個死人真的和我沒關系。”那個司機生怕沈崢會誤會他,極力否認。

“你只要回憶下幾時察覺到車輪有異樣的就可以了,這是你自證清白的最好方式。”

“大、大概是高速上來開出去半個小時左右吧,我、我好像覺得車輪里有點怪怪的,不過因為是下雨天,我這批貨又趕著送去倉庫,我就沒有及時在應急車道停下檢查下。”那貨車司機一臉懊悔的回憶起來。

“開出去半個小時的時候,高速路周邊有沒有什么參照物?”

“參照物——對了,那個時候應該是剛從寧和一隧道里開出來不久。”那司機努力回憶后,突然間無比慶幸的應道。

“一隧道,洪新,你先帶他回局里做筆錄,順便把貨車開回局里到時候再勘察確認下細節。”沈崢吩咐賈洪新后,他自己又蹲回到那支離破碎的尸體前面查看起來。

“黎江晚,你來分析下。”幾分鐘后,沈崢突然點了她的名字。

黎江晚還沒從剛才的翻涌不適中恢復過來,驟然被沈崢點名,她有點不明就里,隔了幾秒后才硬著頭皮蹲下來,戴上手套去翻看死者身上的各處外傷。

雖然死者的顱骨因為拖行碰撞已經放射狀碎裂開來,然而她近前仔細翻動了下,好一會后留意到相對完整點的左顱骨那里有個挺小的傷口,近圓形,目測深及好幾公分,黎江晚勉強忍住視覺的不適開口說道,“這個傷口肯定不是拖行造成的,應該是什么尖銳的東西刺入進去,這個位置極有可能導致死者直接斃命。”

“冰錐或者圓規之類的兇器,看下他腿上的這幾道傷口。”沈崢說時把死者的右腿稍微翻挪了下,難得有塊不是森然白骨的區域。

“這幾道傷口都沒有出血,人死后再形成的傷口就不會再流血了。你看他胸前還有脖頸下的擦傷都是沒有出血的,所以我認為,死者被扔到高速上時就已經身亡。作案者的狡猾之處就是利用高速上車流眾多的先天條件,被眾多車子碾壓后死者身上留下的作案者的指紋以及殘留物都幾乎很難提取了。”黎江晚說時略為忐忑的看了下沈崢的反應,畢竟這也只是她的初次推斷,也不知道在理不在理。

“小黎,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幾下子,咱局人手緊缺,就靠那兩個法醫根本忙不過來,以后有你在可是好太多了!”大白這人本來就心直口快,聽了黎江晚的一番推論后毫不保留的發表看法。

“我、我才剛畢業,還沒有法醫資格。”黎江晚沒有底氣的應了一聲。

“大白,你留在這里等師傅過來把尸體送回局里,我們先回一隧道那里看下現場。”沈崢說時已經起來。

黎江晚偷偷看了下沈崢的神色,見著他原本皺著的眉頭不知不覺舒展了一點,她也不知為何跟著松了口氣。

至少,他沒有否定她的判斷。

這比任何人的鼓勵都來的重要。

幸好后來跟上的吳利平已經從應急車道上驅車過來,他們直接從前面不遠的分岔口下去又重新繞回開到原來一隧道那邊的位置。

他們的車子在隧道里最靠邊的那條道上慢行,是個長隧道,近乎7公里的路程,吳利平開車,沈崢則是打開天窗,探出身子觀察著周遭的異樣。

一直等到離隧道出口還有近兩公里處的地方,沈崢突然坐回車內對吳利平說道,“靠邊停車。”

“好的。”吳利平應聲打了大燈和雙跳靠邊停車。

黎江晚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只覺得這片區域難得的黑漆漆,畢竟離隧道出口還有一長段距離,靠洞口的光亮遠不能照到這里。

“這個位置的上面理應有照明的探照燈,這燈應該是短時間內剛壞的,路政都還沒來得及派人過來維修好。朱貴在私家車上就已遇害,私家車行駛到這段漆黑的隧道時,把裝進麻袋的朱貴往地上一扔,被后面的大貨車碾進車底,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布置偽證轉移了犯罪現場。作案者顯然深思熟慮提前考察過方圓附近最合適的犯罪場所,我們只要在這里搜找到不該屬于現場的線索即可。”沈崢條理清晰的一一道來。

幸好有旁邊車子的大燈開著,在這片黑漆漆的隧道里撐起半片白晝,借著那點黑暗中一閃而過的光亮,黎江晚難得敢光明正大的仔細打量沈崢起來。

他如常穿著統一的工作制服,估計穿的時間有點久了,那制服上的顏色都已經洗的有點發舊了。他們先前在雨幕中呆了大半天,他身上的制服也早已被雨霧打濕,那面料濡濕后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倒是愈發襯出他身上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而他對此渾然不覺。

夜幕將近,周遭的霧氣愈發漸重,在那片朦朧的霧氣中,她只覺得他身上的男性荷爾蒙氣息迎面襲來。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果然不假,黎江晚腦海里剛冒出這個念頭,臉上忽然不合時宜的跟著發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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