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月光照在格克那蒼白的小臉上，他有些畏畏縮縮的從何塞身后走出來。
范德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有些害怕且好看的格克，眼前卻是一亮。
這個小孩子，長的還挺好看的嘛。
一抹有些古怪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原本因為跑了一整天而貼在頭皮上的油膩頭發似乎也可以接受了，他裝作滿不在意的模樣。
隨意拿起那塊寶藍色的石頭檢測著格克。
石頭沒反應。
但是范德卻擺出一副凝重的表情看著格克，好像對方犯下了什么大罪一樣。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范德將石頭收起，拿出他那副辦正事的模樣，語氣十分嚴肅的問向這個小男孩。
“大，大人，格克他干什么了嗎？”
何塞有些無法理解的望向范德，從爸媽那里的言論不難推斷出范德是在找那張被他收起來的紙，也就是說，真要發現不對勁，也應該是找到他的頭上。
這怎么會找到格克的頭上呢？
一旁的格克感覺……這個神職人員看著他的眼神讓他覺得有點窒息。
范德臉上掛著一副圣人的笑容，他拿出他那套面對信徒的說辭，一本正經的表示。
“這個孩子的身上疑似沾染到了一些他不應該觸碰到的東西，窮……信徒，你知道他觸碰到了什么嗎？”
“他觸碰到了屬于惡魔的氣息。”
何塞感覺他腦袋有些亂亂的：“惡，惡魔？可是他不是只是一個孩子嗎？”
這和惡魔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惡魔。
“何，何塞叔。”格克那顫抖的小手有些膽怯的抓緊了何塞那沾著塵土的衣角，好像這樣能給他帶來一點安全感。
他討厭教堂，但他更害怕教堂的神職人員會忽然刁難他們一家。
眼下這個情況不就是在刁難他嗎？
明明何塞叔被檢查的時候就什么事情都沒有，可是到了他這里，卻偏偏出現了問題。
并且那個神職人員的眼神……
好怪。
格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殊不知他這種行為反而讓一直在看著他的范德有些愉悅起來。
范德壓抑下自己那迫不及待的心情，目光瞥向何塞：“你是他的叔叔？”
何塞搖搖頭：“大人，這孩子的奶奶今天剛過世，父親又沒回來，他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過來看望他。”
“怎么旁邊就沒有家人在看著呢？”
不知道為何，何塞竟然能從范德的這句話讀出失望的情緒，他在失望什么，為什么要失望？
疑惑從何塞的腦中浮出，但是對方畢竟是教堂的神職人員，他仍然對對方有著百分百的信任。
這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范德確實有些失望。
他可是很有職業操守的，一定要在家人的注視下驅魔。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小愛好。
并且那些家人們都被他給忽悠的傻傻的，事后還會給錢當作驅魔的報酬。
這真是太棒啦！
想到這里，他的臉上呈現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圣人模樣，有些慈愛的對著格克說道：“可憐的孩子，你恐怕還沒有意識到你的身上到底有著什么吧。”
范德的步子剛邁出半步，沒什么眼力見的何塞就再次傻傻的擋在他面前，何塞神情有些猶豫的說道。
“大人，這中間是不是有誤會，您是不是哪里看錯了，這孩子怎么可能會被惡魔盯上呢？”
“我雖然不是這孩子的父母，但是他的為人我還是了解的啊，平時雖然頑劣了一點，可這點頑劣怎么可能會被惡魔盯上呢？”
何塞實在不明白，這好端端的怎么又會和惡魔扯上關系呢。
看著面前一直擋在他面前的這個玩意，范德笑了，就像是在笑某種十分渺小且可笑的小丑一樣，他指向格克身后那破爛的木屋。
“孩子，你們家是不是有時候連稅都會交不上啊。”
何塞聽到這句話后，瞬間閉嘴了，大腦開始思考起來。
格克看著沉默的何塞，瞬間有些心慌了，他有些無助的扯著何塞的衣角，但是何塞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語。
見到這個情況，范德在內心笑得更加猖狂了。
呵，一個連稅都交不齊全的窮鬼在這里和我講什么道理呢？
你要是那有著自己土地的貴族，你就算長的再好看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可誰叫你偏偏是一個連屋頂都會漏水的死窮鬼呢。
“什一稅你家大人應該有交吧，但是土地稅呢，人頭稅呢，還有你們住在這河邊，總免不了要過河的吧。那河稅你們交沒？”
范德循循善誘著，何塞心中愈發動搖起來。
大人說的貌似沒有錯啊，格克這孩子雖然是一個好孩子。
可是，可是……他家總是會拖稅啊。
圖爾克是好人，格克也是一個好人的孩子，他們一家都很好。可他們卻總是會拖著稅，每次都會很晚才補上。
這主要是因為圖爾克一家的錢有不少用在格克他奶奶身上。
赫費教的第五條教義中就有提到過，偷稅漏稅的人，實在可惡，死后必下地獄。拖稅之人雖沒有前者可惡，但也仍然不可原諒。
這難道就是格克會被惡魔附身的原因嗎？
望著何塞臉上那猶豫不決的神情，范德最后輕描淡寫的添加了一把火。
“信徒，這孩子對你很重要吧，你也不想要這個孩子陷入到惡魔纏身，最后自殺墮入地獄吧。”
轟！
“……”
“好了，信徒，無需擔憂。”
于是，在格克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眼神當中，范德繞過了何塞。他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什么東西似的，臉上全是慈愛的表情。
“孩子，主說過，我將洗去你身上的污垢。”
格克似乎意識到何塞叔叔幫不到自己，他下意識的向后退去。
對，就是這樣，我最喜歡看你們臉上的那個表情了。
忽然，一雙手搭在范德的肩膀上，一個畏畏縮縮的聲音從他的背后傳過來。
“大人，我手頭上還有著兩張贖罪劵。”
“讓他拿著，應該可以驅散這孩子身上的惡魔。”
“就不勞煩大人你了吧。”
范德臉上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