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恩緊鎖眉頭,目光中透著幾分疑惑與探究,輕聲問道:“兄長覺得此事蹊蹺?”
他的聲音不高,卻在這略顯沉悶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夏侯惇面色凝重,緩緩地點了點頭,那動作帶著幾分沉重與無奈。
他開口說道:“昨夜是我值守,你也知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僅將咱們平日里信得過的弟兄全都安排妥當,還特意把你的人也都調過來了,層層設防,各個要道都有人把控,按道理來說,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理應是萬無一失。”
夏侯惇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瞇起眼睛,似是在回憶昨夜的情形,臉上的疑惑愈發濃重,“可誰能想到,城中戒備如此森嚴,黃巾賊子到底是如何行兇的?這根本不合常理!”
他猛地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臉上的懊惱盡顯無遺。
“除非……”夏侯惇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除非是你我兄弟軍中有人與黃巾勾結,或者跟黃巾合謀殺人,要不然,這種事根本就做不到。”
說到這兒,他又用力地搖了搖頭,仿佛要把這個荒謬的想法甩出腦海,“不可能啊!咱們弟兄手下的兵,那可都是跟著咱們多年,出生入死打拼出來的,忠誠度絕對沒問題,他們怎么可能干出這種事?”
夏侯惇百思不得其解,眉毛緊緊擰成一個“川”字,仿佛那里面藏著解開謎題的關鍵。
夏侯恩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兄長的分析,心頭卻是一動。
自家大哥平時看著挺憨直,可這隨口幾句,竟然歪打正著,很接近事情的真相。
他心里清楚,要不是趁著昨夜巡城之機發難,自己還真不容易調動士卒去殺人。
絕不能讓兄長繼續這么猜測下去了,夏侯恩眼珠子一轉,假裝陷入沉思,片刻后,抬起頭對夏侯惇說道:“兄長只是把目光放在軍中兄弟身上,自然無法找到答案。咱們得換個思路想一想,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與黃巾賊勾結?又或者是與楊彪的門生故吏勾結,從而謀劃了這起兇殺案?”
夏侯惇聞言,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光亮,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關鍵信息,不確定地開口道:“子安,你的意思是說……”
夏侯恩此刻仿佛劉協附體,演技飆升,他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堅定地直視著兄長夏侯惇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張普這些人,都是董昭找來的。可以說,沒有人比董昭更清楚他們的情況,包括他們的行蹤、習慣,甚至是弱點。更奇怪的是,給楊彪定罪的那些關鍵證據,一直都妥善保管在董昭府中,可一夜之間,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大兄不覺得這事兒太奇怪了嗎?而且,昨夜董昭府中可沒遭賊,這難道不值得深思?”
夏侯恩的聲音不高,卻句句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敲打著夏侯惇的心。
“原來是這個賊子!”夏侯惇聽自家賢弟這么一分析,恍然大悟,之前那些零散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細節,此刻就像拼圖的碎片一般,全部都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他氣得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暴起,怒聲吼道:“定是董昭這賊子勾結袁紹,想要給楊彪脫罪,才演了這么一出監守自盜的把戲!這賊子本就是袁紹心腹,后來才投效主公,我一直看他就不順眼,總覺得他有問題!不行,我要馬上將此事稟報主公,宰了這吃里扒外的賊子!”
說著,夏侯惇猛地轉身,作勢就要往回走,去曹操的丞相府。
“兄長且慢!”夏侯恩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攔住了夏侯惇。
“子安這是何意?”夏侯惇被弟弟這突如其來的一攔,弄得有些懵,臉上滿是疑惑。
夏侯恩微微搖頭,神色嚴肅地說道:“兄長指認董昭,有證據嗎?”
“剛才你說的還不叫證據?!”夏侯惇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仿佛弟弟問了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夏侯恩再次搖頭,耐心解釋道:“那算不上證據,只能算是你我兄弟的猜測。董昭能得主公信任,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平日里最是精明,深得主公倚重。若是兄長空口無憑,貿然前去稟報,不但會打草驚蛇,讓董昭提前有所防備,銷毀證據,而且還會被他反咬一口,到時候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你說怎么辦?”夏侯惇聽弟弟這么一說,也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事情沒那么簡單,焦急地問道。
“查董昭!”夏侯恩壓低聲音,神色冷峻,眼中透著一股決然,“小弟會派人秘密調查董昭,只要他真是袁軍奸細,就一定會露出馬腳。咱們只要耐住性子,暗中盯緊他,不愁找不到破綻。到時候咱們有了實打實的證據,再向主公告發此賊,那奸賊定然無法辯駁,只能乖乖認罪伏法!”
“還是賢弟聰明!”夏侯惇聞言大喜,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欣喜與贊賞。
他心里清楚,從小夏侯恩就比自己腦子活,點子多,要不是有弟弟在一旁出謀劃策,主公交代的這個棘手任務,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完成。
“賢弟啊,這個……主公是命令我查清此事,你看……”夏侯惇撓了撓頭,支支吾吾起來,臉上帶著幾分尷尬與難為情。
夏侯恩對大哥十分了解,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這是有話不好意思說。
“大哥,我懂你。”夏侯恩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這件事主公既然交給你來辦,辦妥了自然全都是你的功勞。至于奸賊董昭之事,小弟根本不知道,你就放心去干吧。”
“哎,對,就是這個意思!”夏侯惇咧嘴笑道,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憨態,“為兄并不是要搶賢弟的功勞,待主公給了賞賜,為兄全都給你。我只求主公不責罰我就好,這次的事兒可把我愁壞了。”
“兄長客氣了,咱們兄弟誰跟誰啊?”夏侯恩臉上露出真誠的微笑,心中暗自欣喜,自家大哥把事情全攬過去,正合了他的意。
如此一來,如果沒有意外,董昭這個奸賊,陛下也可以趁機剪除了,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向著目標邁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