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皇宮內,君子亭中,炭火熊熊,肉香四溢,一場沒有硝煙的智謀較量悄然拉開帷幕。
劉協面帶微笑,目光誠摯地望向曹操,抬手示意道:“丞相,嘗嘗朕發明的羊肉串,這可是朕費了好些心思琢磨出來的,味道十分鮮美。”
說罷,他親自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香氣撲鼻的羊肉串,遞向曹操,動作間盡顯殷勤。
曹操微微一愣,他的目光落在那串羊肉串上,這種把羊肉切成小塊穿在木簽上的新奇吃法,他縱橫半生,走南闖北,卻聞所未聞。
帶著幾分好奇,曹操隨手拾起一串,輕輕咬了一口,剎那間,濃郁的肉香在口腔中爆開,鮮嫩多汁,一口下去滿嘴流油,竟頗為美味。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心中暗自贊嘆:皇帝有點兒東西啊!
咽下口中美食,曹操不由稱贊道:“陛下這羊肉串別出心裁,果然是難得的美味。臣當真想不到,陛下有如此奇思妙想。”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地望向劉協,話中有話地說道,“這般獨具匠心的心思,若是放在朝政上,必是一代明君。”
曹操看似夸贊,實則暗藏試探,他想看看劉協聽聞此言會作何反應,是否會流露出對朝政被操控的憤懣。
劉協神色謙遜,微微低頭,輕聲笑道:“廚藝不過小道,不值一提。丞相為朕治理大漢、率軍討伐天下不臣,日夜操勞,此等才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朕不過是在這深宮中尋些消遣,聊以度日罷了。”
他的聲音平和沉穩,言辭間盡顯對曹操的尊崇,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
曹操不動聲色,親手斟上一杯美酒,輕輕搖晃著酒杯,看著那澄澈的酒液在杯中蕩漾,搖頭笑道:“不然。治大國如烹小鮮,陛下能在這飲食之道上悟得精妙,可見是有大智慧之人。”
說罷,他舉杯向劉協示意,仰頭飲下,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劉協的眼睛,試圖從那深邃的眼眸中找出一絲不滿、惶恐、畏懼亦或是緊張的表情。
可劉協表現得十分坦然,眼神清澈,面容平靜,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甚至望向曹操的眼神還帶著一絲親切,仿佛曹操是他的長輩,正與長輩閑話家常一般自在。
曹操心中暗自思忖:‘怎么回事兒?難道是我多心了?’
這一番試探下來,兩人可謂是平分秋色,誰也沒能從對方身上探出虛實。
曹操微微瞇起雙眸,再次開口道:“臣來探望陛下之前,曾邀劉玄德來臣府中青梅煮酒。陛下可知劉玄德最近在做什么?”
他看似不經意地拋出這個問題,實則想借此觀察劉協的反應,探尋他與劉備之間是否有所勾結。
劉協神色未變,依舊面帶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朕久不出宮,對皇叔也不甚了解。”
他的語氣平淡如水,仿佛真的對宮外之事一無所知。
“他在種菜。”曹操咧開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目光緊緊鎖住劉協,“劉備種菜,陛下發明新菜肴,陛下與玄德當真是君臣相知,倒也有趣。”
曹操說完這句,便屏氣斂息,開始仔細觀察劉協的反應,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他篤定劉協定會急于辯解,而無論他如何辯解,都難免會在言語間露出破綻。
哪知劉協聞言,眼中竟是一亮,仿若聽到了什么新奇有趣之事,對曹操道:“皇叔竟然還會種菜?當真是多才多藝之人啊!這宮中菜品雖也算豐富,可若能添些皇叔所種的新鮮時蔬,定能增色不少。不知皇叔都種了些什么菜,勞煩丞相幫朕索要一些。若是能讓朕做出佳肴,朕重重有賞!”
劉協說得眉飛色舞,眼中滿是期待,活脫脫一副貪吃孩童的模樣。曹操聽了劉協的話,嘴角不自然地微微抽搐。
他心中暗自詫異:陛下…不是應該解釋自己跟劉備沒關系嗎?這可倒好,滿心只惦記著吃,純粹一個吃貨。可這樣的陛下,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無心朝政的傀儡皇帝,方能讓他的大業順遂無阻。
“陛下的意思,臣一定向玄德轉達。”曹操壓下心中的疑惑,臉上恢復了些許笑意,此刻他看不出劉協有任何表演的跡象,略微放心了一些。
或許這才是一個少年皇帝應有的表現,之前表現出的聰慧與謹小慎微,不過是被董卓、李傕這些虎狼之臣給嚇到了。
曹操雖然也將天子當作傀儡,但畢竟還沒徹底扯下最后一塊遮羞布,在他心底深處,仍希望天子能在這深宮中安然度日,放下戒備,關心自己的飲食起居才是正常。
雖然這樣想,可曹操生性多疑,心中疑慮只是稍減,并未全然消散,他覺得還是應該再試探劉協一次,以確保萬無一失。
他飲了一口酒,抬眼望向天空,此時天色漸暗,烏云密布,似有一場大雨將至。
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轉頭對劉協笑道:“陛下,臣今日與劉玄德宴飲之時,談論到了龍之變化。陛下身為天子,乃是真龍。可知龍之變化否?”
劉協心中一凜,他深知曹操又要出招了,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恭敬地回答:“朕不知,還請丞相言之。”
曹操緊盯著劉協的眼睛,緩緩說道:“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吞云吐霧,飛騰于九天之上;小則隱介藏形,潛伏于波濤之內。陛下潛于深宮之中,不正應了潛龍之變?只待春雷炸響,便趁勢而起,攪動天下風云!”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仿若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意,在這愈發陰沉的天色下,更添幾分神秘與壓迫感。
“轟隆轟!”恰在曹操說話間,天空突然有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剎那間映亮了曹操的半張臉,將他眼中的銳利與深沉暴露無遺。
緊接著便是雷聲大作,震耳欲聾,直擊人心,仿若上天也在應和著曹操的話語,為這場驚心動魄的對話增添了一抹驚悚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