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師賈文和
- 義父在上,請受大漢一拜
- 醉舞貂蟬
- 3813字
- 2024-12-23 11:23:07
唯有呂布進步了!
他這位并州軍的少主成年后,將來參與亂世逐霸的起點才會高,不至于落后袁紹曹操等人太多。
這時候誰要是對他說“你看,又急”,那他劉牧可要念叨著吃魚了!
呂布被劉牧眼中熾熱的進步目光嚇了一跳。
沒緣由的。
呂布只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而是一個嗷嗷叫著要吃肉的狼崽子。
誠然。
他呂布身為底層平民出身的邊將,也想進步,也奢望著去朝廷中樞任職,進而拜為三公九卿。
但。
呂布想選擇的晉升方式,絕不是劉牧這般動輒殺人的極端行為。
萬一他們誅殺丁原這位新任并州刺史事泄或功敗垂成……
他們父子倆除了準備亡命天涯,呂布想不到其他出路。
于是。
呂布在思忖片刻后,向劉牧委婉的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公治,你是否考慮過?”
“殺了丁原后如果朝廷追究下來,我等該如何交待?”
“上個月咱們這兒剛死了刺史張懿,結果這個月新刺史赴任路上又出現了意外。”
“難道你不覺得,并州刺史死的未免過……過于頻繁了點?”
“連續兩個州刺史身死,朝廷追責起來,某家這個平安無事的匈奴中郎將恐脫不了干系啊!”
呂布極力讓自己心平氣和的對劉牧進行苦口婆心的勸說,希望自家義子行事莫要那般極端。
這一瞬,呂布的精神有些恍惚。
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有朝一日向來推崇暴力解決問題的自己,竟也會有需要動腦子規勸旁人莫要打打殺殺,學會向善的一天。
簡直就離譜!!!
然而。
不等呂布安撫劉牧的話語落下,劉牧的聲音就已然響起。
“交待?什么交待!”
“義父你說刺史死的頻繁?可放眼天下神州各地,近五年來州刺史死的還少嗎?”
劉牧掰著手指,向呂布計如數家常道:“因張角黃巾之亂中死的那些州刺史和郡守先不說了,根本數不過來。”
“單說這些年一直沒有消停,近乎將朝廷拖垮的涼州羌亂……”
“中平元年冬,北地先零羌賊首北宮伯玉先殺護羌校尉泠征,再攻金城,金城郡守陳懿城破身死!”
“中平二年五月,北宮伯玉,邊章再攻三輔之地,破城滅家不可勝數。”
“中平四年,韓遂,北宮伯玉集結十萬賊眾,先后擊殺涼州治中程球涼州刺史耿鄙,漢陽郡守傅燮戰死。”
“這些還只是發生在我們并州西邊的,并州其他方向……”
劉牧呼出了一口氣,悵然道:“同樣是一個破草臺班子。”
“去歲五月,東面幽州。”
“前泰山郡守,漁陽人張舉伙同烏桓部落首領丘力居劫掠薊中,擊斬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郡守劉政和遼東郡守陽終皆是身死族滅。”
“隨后張舉更是號十萬人,在肥如悍然稱帝,妄作天子,至今未曾平定。”
“江南之地,亦是烏泱泱一團糟。”
“長沙變民首領區星在去歲十月作亂,聚眾數萬人。”
“后來其雖為烏程侯孫堅所平,可其人起兵亂造成的影響卻是荼毒匪淺,以至于如今的荊南四郡基本脫離朝廷掌控,蠻族漸不安分。”
還有些州刺史殞命匪亂的例子,劉牧忍住了沒講。
那就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并州西南方向的川蜀之地也會發生因叛亂而導致刺史郡守大規模身死的事情。
六月,益州變民馬相趙衹起兵擊斬益州刺史郤儉,連破綿竹,巴郡,犍為三郡,自稱皇帝。
當然,這二人也沒蹦跶多久。
緊接著就被準備前往交州任職,半道聽聞益州有天子氣的劉焉給收拾了。
呂布已經聽的整個人都麻了。
聽著自家義子從涼州說到幽州,再論到荊州和益州,再看著劉牧那隨著每個州刺史和郡守身死而豎起的計數手指……
呂布心中只有一個感受:
郡守不如狗,刺史性命竟如此廉價。
大漢要完!
跟其他地方兵亂四起一比,并州不過死個張懿和丁原而已,好像真不算什么。
“布,未嘗不可效仿北宮伯玉,張舉,馬相……”
嘶!
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一涌現……
驚的呂布連忙在劉牧沒有注意到的間隙,用手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髀肉,令自己保持清醒。
呂奉先啊呂奉先,你可是立志于要做忠臣良將的人!
豈能和那些宵小蛾賊一般自甘墮落?
汝當常常自省,時刻擁護天子左右。
在給自己打了個預防針之后。
嘴上功夫自認爭辯不過劉牧的呂布連忙舉起手,作投降狀妥協道:“好好好!”
“公治,姑且算你說的都對!”
“可最重要的一點呢?那就是怎么甩干凈州刺史接連身死與某的干系?!”
“事關朝廷臉面,總得有個交待。”
“某作為并州刺史死后的此地最高統兵將領,恐難脫開干系。”
呂布兩手一攤,朝著劉牧作無奈之狀。
哪怕到了現在,他都還希冀著劉牧能知難而退。
莫要帶著他在“弒殺朝廷命官”的路上狂奔。
可令呂布沒想到的是……
他在拋出這個問題后,回應他的卻是劉牧一副看珍稀物種的眼神。
霎時間。
感受到自家義子眼神不太禮貌的呂布,頓時惱了。
不等劉牧解釋。
呂布已經雙掌按在腿上,上半身前傾,面色佯怒的像極了炸毛的貓。
“咋?為父說的不對?”
對于呂布的質問,劉牧神色尷尬的干咳了一下,借以掩飾剛才眼神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對義父呂布的不禮貌。
“咳咳,義父你說的當然對!”
“但義父,你似乎搞錯了一點……”
“我們是希望丁原死,也要動手劫殺丁原沒錯。”
“可誰規定了?”
“丁原的死,就一定要和我們有干系呢?”
“嗯?!!!”聽著劉牧解釋,原本臉色稍緩的呂布,驀然瞪大了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這個逆子說的每個字,分開來他都懂。
怎么串聯到一塊兒,他就聽的直泛迷糊呢。
什么叫他們殺了丁原,還和他們沒干系?
正納悶萬分之時。
忽然間,一道靈光如同流星劃過長空般從呂布光滑的腦皮層擦過。
“公治!公治我兒!”
“你的意思是……”
此時呂布的模樣像極了后世上課時,猜到老師列出的應用題答案而急于表現自我的學生。
稍后。
只見他壓低聲音,做鼠頭鼠腦狀,夾雜著激動的語氣對劉牧道:“你是想讓為父劫殺丁原時……”
呂布用手掌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話至一半。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四周,而后才心中發虛的說出了四個字。
“栽……贓?嫁禍?”
好好的四個字,愣是讓心緒不寧的呂布說出了不連貫的頓挫感。
“不錯!”劉牧忍不住高看了自己義父一眼。
“可你打算嫁禍給誰?”
雖然自己的猜測得到了義子的肯定,但呂布的聲音壓的依舊很低,靠近劉牧耳邊低語。
“分量太輕的一般人,可扛不住這禍。”
堂堂匈奴中郎將呂布這般謹小慎微的作為一出……
知道的人,通曉他們父子不過在謀劃劫殺朝廷命官這等小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父子在背著人行龍陽這等鳴動千古的倫常大禮。
感受到呂布呼吸出的熱氣打在自己臉上……
劉牧心生別扭的同時微微后仰,略顯嫌棄的拉開了和呂布的距離后說道:“義父,無須作如此竊語之態!”
“此間除卻你我這對性情良善的父子外,沒什么人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劉牧眼角余光微動間,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你我性情良善?沒什么人了?”
呂布聽聞這話臉色一片古怪。
好懸一個踉蹌沒坐穩,一頭栽倒在劉牧襠里。
他們都已經開始謀劃著害人性命了……
自己這個義子是怎么有勇氣厚著臉皮說自己性情良善的,到底誰給他的!
反正,他九原呂奉先是無論如何舔著臉都斷然說不出這等臊人的話。
這般心底念叨著的呂布正整束坐姿……
無聲無息的。
一道身影從書房門口角落的黑暗中走出,身體擋住光而形成的陰影籠罩在了劉牧和呂布的頭頂。
“奧?你們這對義父子性情良善?”
“此間沒什么人了?”
“那老夫倒要問一句,老夫算什么?”
于劉牧和呂布身邊站定的身影開口,加入了劉牧和呂布的交談。
“按照公治你如此論斷……”
“你的老師,老夫賈文和,大抵與那不良善的飛禽走獸無異了!”
“老夫如果不出來!”
“你是不是還會繼續一直編排為師個沒完?”
聞聽出現之人所言,劉牧面上波瀾不驚,抬頭朝著身側望去。
映入他眼簾的。
是一個身材稍顯肥胖,挺著個小肚子的錦袍中年文士。
然,其精心修剪的山羊胡和瞇著眼的深邃眸子,卻又賦予了與其本人喜感身材截然不同的文謀睿智。
其不是旁人!
正是后世三國迷皆知的西涼毒士賈詡。
望著這樣的毒士賈詡……
劉牧沒有急于回答老師賈詡的問題,而是整個人托著下巴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話說……
比起自己兩年前游歷涼州,因緣際會下遇見賈詡冒充段熲外孫那陣兒,這位被自己拐到并州后而拜下的老師,最近的伙食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劉牧怎么覺著。
自己老師賈詡的身材,隱約間又圓潤了些許呢!
天可憐見。
那時他初見的賈詡,一襲黑色長袍,面容清癯,儼然一派毒士風范。
幾乎完美符合他未穿越前對賈詡的所有幻想。
可現在呢?
喪良心的賈富戶?黑了心的笑面虎地主老財?
這樣的賈詡,當真還能出的動毒計嗎?劉牧對此不由的心生懷疑。
對賈詡編排歸編排!
但當話語到了嘴邊回答賈詡時,劉牧卻是故作疑惑的插科打諢道:“咦,老師,原來你也這兒在呢?”
“義父,老師是你喊來的嗎?”
“竟也不告訴我一聲,如若早知曉老師在此,牧怎會在此班門弄斧。”
“論謀財害……咳咳,出謀劃策,老師才是行家!”
呂布:“……”
逆子!不是你提前特意交代,著某把你老師喊來的嗎!
劉牧沒有理會呂布翻來的白眼。
他口中對老師賈詡連連稱贊的同時,全程對于賈詡那番“人非良善”的質詢,根本不接話茬。
因為。
他一開始說那話的目的,就是意在劍指賈詡,引出這位身材有些走樣的頂級毒士。
他若不指桑罵槐的戳幾下子自己老師賈詡的肺管子……
劉牧估摸著。
他就算在此和呂布再說一天一夜,把嘴皮子磨破了,按照自己身邊這位老師的性子,他都能一直毫無存在感的坐在書房的角落袖手旁觀下去。
劉牧也不想這般欺師滅祖啊!
可,這不是被逼的沒辦法了不是?
“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這句話,放在諸葛武侯可能只是謙遜之言。
但放在自己的老師賈詡身上,那可絕對是貫穿人生始終,茍的恰如其人。
同為漢末一流謀士。
談及天地人三和,諸葛武侯論的可能是如何輔佐明公成就王霸之基。
到了自己這位老師這兒。
論的,可能就是如何苦一苦“天地人”三和,而不傷文和分毫了。
試問?
家中有樣一個“老寶”在側……
禍禍丁原時,劉牧怎么可能放著這等極道帝兵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