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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洛汗驃騎 (4)

“我認為你們的律法并非為這樣的機遇制定,而我其實并不是陌生人。 ”

阿拉貢說,“我曾經來過這片土地,而且不止一次。我也曾與洛希爾人的大軍并轡馳騁,盡管那時我用的是另一個名字、另一副裝扮。我從前沒見過你,因為你還年輕,但我曾與你父親伊奧蒙德相熟,也與森格爾之子希奧頓相熟。若是在過去,此地任何一位王侯將帥都不會強迫哪個人放棄像我現在身負這樣的使命。至少我的職責很明確,就是繼續向前。來吧,伊奧蒙德之子,你終究是要作出選擇的。要么幫助我們,頂不濟也讓我們自由離去,要么就設法執行你們的律法 ——但假使你這么做,能返回你們的戰場或回到國王身邊的人數,可就要減少了。 ”

伊奧梅爾沉默了片刻,然后開口了:“我們彼此都身負緊急要務。”他說,“我的人馬急著要走,你的希望也隨時間流逝而消減。這是我的選擇:你們可以走,除此之外,我還要借給你們坐騎。我惟一的要求是:等你們要么達成使命,要么確定徒勞一場之后,請帶著馬渡過恩特淺灘,回到埃多拉斯高山上的美杜塞爾德,希奧頓王所在的宮殿。如此,你就可以向他證明,我沒有判斷錯誤。我這樣做,是將我自己,可能連同這條性命一起,都押在了你的善意上。不要失約。 ”

“我決不會。”阿拉貢說。

當伊奧梅爾下令將多余的馬匹借給陌生人時,他手下眾人大為驚詫,許多人都投來疑慮不滿的目光,但只有伊奧泰因敢公然開口。“把馬借給這位自稱是剛鐸一族的大人,或許還說得過去。”他說,“但是,有誰聽說過把馬克的馬借給矮人?”“沒人聽說過。”吉姆利說,“也不用費事了 ——將來也不會有人聽說。

我寧可走路,也不想騎到這么大的牲口背上,無論自愿還是被迫。 ”

“但你現在必須騎馬,不然你就會拖我們后腿了。”阿拉貢說。

“來吧,吾友吉姆利,你來坐到我后面與我共騎。”萊戈拉斯說,“這樣問題就全解決了,你既不需要借馬,也不用為騎馬操心。 ”

一匹暗灰色的高頭大馬被領到阿拉貢面前,他上了馬。“他名叫哈蘇費爾。”伊奧梅爾說,“他的主人加魯爾夫戰死了。愿他載著你盡情奔馳,并帶給你比故主更好的運氣!”

另一匹小些也輕些,但性烈難馴的馬被帶到萊戈拉斯面前。他名叫阿羅德。但萊戈拉斯要他們卸掉馬鞍和韁繩。“這些我不需要。”他說,然后輕捷地一躍上馬。眾人驚訝地發現,阿羅德在他胯下甘心又溫馴,萊戈拉斯只開口調遣,阿羅德便依言挪移 ——這便是精靈與所有良善動物的相處之道。吉姆利被拉上馬背,坐在朋友背后,他抓緊了萊戈拉斯,那種緊張就跟山姆 ·甘姆吉坐在船上時差不多。

“再會,愿你們找到所尋找的!”伊奧梅爾喊道,“盡快趕回來,讓我們此后并肩上戰場殺敵!”

“我會去。”阿拉貢說。

“我也會去!”吉姆利說,“我們可沒了結加拉德瑞爾夫人一事。我還得教教你說話的禮貌。 ”

“我們走著瞧!”伊奧梅爾說,“湊在一塊兒的怪事太多,所以一邊跟矮人的戰斧親密接觸一邊學著贊美一位美麗的夫人,也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再會!”

他們就此分別。洛汗的馬兒四蹄如飛,才一會兒,吉姆利回頭望去,伊奧梅爾一行就已經變成遠處一個小點了。阿拉貢沒有回頭,在他們疾馳前進時,他俯下身子將頭貼在哈蘇費爾的頸旁,一直仔細盯著地面的蹤跡。不久,他們便來到了恩特沛河的邊上,并發現了伊奧梅爾提到的、從東邊北高原下來的另一道蹤跡。

阿拉貢下馬察看地面,然后躍回馬背,策馬朝東走了一段,小心地騎在一側,不踐踏到地上那些腳印。然后他再次下馬檢查地面,前后徒步走動。

“沒有什么發現。”他回來后說,“主要的蹤跡全都被那些騎兵在返程經過時踩亂了。他們離開時走的路線一定更靠近河邊。但這條朝東的痕跡卻很新又很清晰,而且沒有記號表明有任何腳印往反方向走,也就是往回朝安都因大河去。現在,我們得放慢速度,好確定沒有蹤跡或腳印朝兩邊岔出去。從這個地方開始,奧克一定已經察覺到有人在追他們,他們也許嘗試過在被追上之前,把俘虜先帶開去。 ”

隨著他們向前騎行,天空陰了下來。低低的烏云從北高原那邊飄過來,一片陰霾遮蔽了太陽。范貢那林木覆蓋的山坡影影綽綽,越來越近,隨著太陽西下而慢慢變暗。他們沒發現朝左或朝右岔出去的痕跡,但不時見到單獨倒斃在奔逃路上的奧克,背上或咽喉插著灰羽箭矢。

終于,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了森林的邊緣,并在林子外圍的一片空地上發現了那個巨大的焚尸堆,灰燼余熱未散,猶在冒煙。火堆旁邊是一大堆頭盔、鎧甲、劈裂的盾牌、折斷的劍,還有弓、標槍,以及別的戰斗裝備。這堆東西中央立著一根木樁,上面扎著一顆巨大的半獸人腦袋,破損的頭盔上,仍能看出白色的徽記。就在前方,離河從森林邊緣流出來的地方不遠,有一座新堆起來的墳,新土上覆蓋著剛鏟下來的草皮,周圍插著十五支長矛。

阿拉貢和伙伴們大范圍地搜索了整片戰場,但是光線越來越暗,夜幕迅速降臨,天色陰暗,迷霧朦朧。直到天徹底黑下來,他們都沒有發現梅里和皮平的蹤跡。

“我們無能為力了。”吉姆利傷心地說,“自從抵達托爾布蘭迪爾以來,我們碰上了很多謎題,但這個是最難解開的。我只能猜測,霍比特人那些被燒掉的尸骨,已經跟奧克全混在一起了。如果弗羅多還活著,他聽說這個消息一定覺得難以承受,那位在幽谷等待他們的老霍比特人也會這么覺得。埃爾隆德本來是反對他們來的。 ”

“但是甘道夫不反對。”萊戈拉斯說。

“可甘道夫選擇親自前來,卻成了第一個隕落的。”吉姆利答道,“他的先見之明這次失敗了。 ”

“甘道夫的忠告謀略,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人,都不是基于安全與否這樣的先見之明。”阿拉貢說,“有些事與其拒絕,不如著手去做,哪怕結局可能不妙。但我還不想離開這個地方。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在此等到天亮。 ”

他們在離戰場稍遠的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宿營。它看起來像棵栗子樹,但樹上還掛著許多去年的褐色闊葉,好像張開長長手指的枯手,在晚風中悲傷地沙沙作響。

吉姆利打了個寒戰。他們每人只帶了一條毯子。“我們生個火吧。”他說,“我也不在乎有沒有危險了。就讓奧克像夏天繞著燭光飛的蛾子那樣,密密麻麻地撲來好了!”

“如果那兩個不幸的霍比特人在森林里迷了路,火光或許能引他們過來。”萊戈拉斯說。

“火光也可能引來既不是霍比特也不是奧克的其他東西。”阿拉貢說,“我們離叛徒薩茹曼的山區很近,而且我們就在范貢森林邊上,據說砍這片森林的樹是很危險的。 ”

“但是洛希爾人昨天在這里燒了一場大火,”吉姆利說,“而且看得出,他們砍了樹來當燃料。然而他們忙完之后,還在這里安全過了夜。 ”

“他們人數眾多,”阿拉貢說,“此外,他們很少到這里來,也不進森林里去,所以他們不在意范貢的憤怒。但我們要走的路,很可能會引導我們進入這座森林本身。所以,還是小心一點好!別砍活的樹!”

“沒必要砍樹。”吉姆利說,“洛汗驃騎留下了足夠多的大樹枝和碎木頭,地上也還有大量的枯木。”他去收集木柴,然后忙著搭柴點火。但阿拉貢背靠一棵大樹坐著,默不作聲,陷入了沉思。萊戈拉斯則獨自站在空地上,望著森林深邃的暗影,微微傾身,仿佛在聆聽遠方傳來的呼喚之聲。

等矮人生起一小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三個伙伴都靠攏過來,坐在一起,以戴著兜帽的身影遮住火光。萊戈拉斯抬起頭,望向橫生在頭頂上的枝葉。“看!”他說,“這棵樹也喜歡火!”

雖然有可能是晃動的光影迷惑了眼睛,但三人都有種確定的感覺,就是那些粗枝都在朝這邊彎,要伸到火焰上方,而上面的樹枝也都垂了下來。那些褐色的樹葉現在全挺起來互相摩擦著,好像許多冰冷皴裂的手在舒服地取暖。

一時無人開口。因為這座黑暗未知又近在咫尺的森林,突然讓人意識到了它的存在,充滿隱秘目的,極其陰森沉郁。過了好一會兒,萊戈拉斯才又開口。

“凱勒博恩警告我們不要深入范貢森林。”他說,“阿拉貢,你知道為什么嗎?波洛米爾又聽過這森林的什么傳說?”

“我曾在剛鐸和別的地方聽過許多傳說,”阿拉貢說,“但若非凱勒博恩警告,我會認為它們只是傳說而已,是人類在真知學識消隱之后編造出來的。我本來還想問你,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連一個森林精靈都不知道,一個人類又怎么回答得出?”

“你的閱歷比我廣博。”萊戈拉斯說,“我在自己的家鄉從來沒聽過這件事,只有歌謠中講述,歐諾德民 ——人類稱之為恩特 ——很久以前住在這里,因為范貢森林十分古老,老到連精靈都這么認為。 ”

“是的,它很古老,跟古冢崗旁邊的老林子一樣古老,還比那龐大得多。”阿拉貢說,“埃爾隆德說,這兩座森林是同源的,是遠古時代那些廣袤森林僅存的據守之地,那時首生兒女【( Firstborn),即精靈。在托爾金的神話故事中,精靈先于人類在世界上蘇醒,故稱為伊露維塔的首生兒女。見《精靈寶鉆》。——譯者注】在其間漫游,而人類尚在沉眠。不過,范貢森林保守著某種屬于自己的秘密,至于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

“我也不想知道。”吉姆利說,“住在范貢森林里的不管是什么,可別因為我而受到打擾!”

這會兒他們抽簽決定守哨的順序,抽中守第一班哨的是吉姆利,另外兩人幾乎一躺下就立刻瞌睡起來。“吉姆利!”阿拉貢睡眼蒙眬地說,“記住,別砍范貢森林的活樹,大小樹枝都不行,會有危險的!但也別為了撿 枯枝而走太遠,就讓火慢慢熄滅好了。必要時叫醒我!”

話音剛落,他就睡著了。萊戈拉斯已經躺著不動了,優雅的雙手交疊在胸前,眼睛卻依著精靈睡眠的習慣睜開著,真實的夜晚與深沉的夢境在其中交織。吉姆利佝僂著身子坐在火邊,若有所思地用大拇指來回撫著斧頭的刃口。身邊的樹沙沙作響。四野一片沉寂。

忽然間,吉姆利抬起頭來,只見一個老人就站在火光所及的邊緣上,彎腰駝背,倚著手杖,身上裹著一件大斗篷,寬邊的帽子壓低遮住了雙眼。剎那間,“薩茹曼逮到我們了 ”的念頭閃過了吉姆利的腦海。他猛跳起來,卻有片刻因為吃驚過度而出不得聲。阿拉貢和萊戈拉斯雙雙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醒,坐起身來,瞪大了眼睛。那老人既未開口,也沒打手勢。

“啊,前輩,我們能為你做些什么?”阿拉貢說著,一躍而起,“你要是覺得冷,就請過來取暖吧!”他大步上前,但那老人不見了。附近到處都找不到他的蹤跡,而他們也不敢走遠。月亮已經落下,夜色漆黑一片。

突然,萊戈拉斯驚叫道:“馬!那兩匹馬!”

兩匹馬都不見了。它們拽脫了系韁繩的木樁,跑掉了。有好一會兒,三人呆站在那里,默不作聲,都被這新臨的霉運打擊得心煩意亂。他們這時處在范貢森林的外緣。在這片遼闊又危險的大地上,他們惟一的朋友就是洛汗的人類,現在離他們卻隔著數不盡多少里格的路程。就在僵立的時候,他們似乎聽見遙遠的暗夜中傳來了馬匹嘶鳴的聲音。然后,除了颯颯的冷風,一切再度歸于沉寂。

“好吧,馬跑了。”阿拉貢終于開口說,“我們找不到也抓不到它們了。它們要是不自己回來,我們就只好不騎馬。反正我們一開始就是靠腳走路,而現在總算腳都還在。 ”

“腳!”吉姆利說,“我們是能靠腳走路,但是腳不能吃啊。”他往火堆里扔了些柴,然后在火旁一屁股坐下。

“也就是幾個鐘頭以前,你還不愿意坐在洛汗的馬背上。”萊戈拉斯笑道,“你可還沒成為一個騎手呢。 ”

“看來我不大可能再有這機會了。”吉姆利說。

“如果你們想知道我的想法,我認為那是薩茹曼。”過了一會兒之后,他再次開口,“不然還會有誰?記得伊奧梅爾說的吧:他四處出沒,模樣是個身披斗篷、頭戴兜帽的老人。這些可是原話。他不是拐跑了我們的馬,就是把它們嚇跑了,剩下我們在這里。還會有更多麻煩找上門來的,記住我這話吧!”

“我記住了。”阿拉貢說,“可是我也記得這個老人戴的是寬邊帽,而不是兜帽。不過我仍然相信你猜得不錯,也相信我們待在這里,無論日夜都有危險。但是眼下我們除了休息,什么事也做不了,所以我們趁能休息時休息吧。吉姆利,現在我來守一陣哨。我更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思考。 ”

這夜過得很慢。阿拉貢之后是萊戈拉斯,之后又輪到吉姆利,他們都輪流守過哨了,然而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那老人沒再出現,兩匹馬也沒有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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