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李佑民猛的起身，他盯了一天的那個大門，終于有人出來了。

兩個中年男人走出來，全身粗布衣服，腳蹬黑布鞋，縮肩低頭，順著街邊向另一頭走去。

如果不是帽檐壓的太低，讓人覺得有些礙眼，真是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李佑民身形閃動，快速離開藏身的旅館，很快跟上兩人。

一路上，這兩人忽停忽走、忽快忽慢，兩個人間的配合非常熟練。

他倆有時相互拉開距離行走，有時一人停下躲起來觀察，一人快速前行，等一段時間后，后面的再快速到前面引路……。

一般情況，如果有人在身后盯梢，突然發現目標可能快速逃逸時，幾乎都會加速追蹤。

可這時候，提前前行的同伙，已經布置完成，他就可以輕松發現、甚至直接伏擊、消滅追蹤者。

李佑民剛跟著他倆時，被這兩人異常花哨的動作，搞得實在是昏頭昏腦。

幸運的是，他是使用感知跟蹤的，與普通的跟蹤截然不同；

被感知籠罩人，只要不脫出感知距離，（現在他感知的極限距離是30米），他根本無需視線接觸，就能保證目標不會丟失。

而且，被感知追蹤過的目標，如果下回再次出現，他馬上就能發現。

這就像在大街上，你只要模糊的看一眼，就能認出熟人；用感知能力3D立體式全方位全信息認人，那簡直不要太簡單。

只能說，這倆惡賊一路走來，看似隨意，實則警惕異常。

可他們沒想到，今天惹到的是什么人，李佑民的跟蹤水平，看似生疏粗陋，實則是降維打擊。

開始時，為防止被發現，李佑民小心的把距離盡量放遠。

幾個回合后，他只盯著最后一人就行，別的花招完全不cue。

很快，這兩個家伙走到街道盡頭，一轉彎，立即藏身到轉角小攤后，兩雙眼賊眼緊盯向借口，仔細分辨每個出來的人。

“呵呵，本事不大，花樣還不少……”。

發現兩人在躲在那半天不動，李佑民再次確定，這兩個絕不是好人啊。

好人家的，誰會像他們這樣狗狗祟祟的，走個路還這么多花樣？

既然如此，大家就玩玩看嘍。

李佑民向對面招招手，很快，李大力就拉車來到面前。

兩人相視一笑，原來，為防止意外，李大力一直在街這頭蹲點。

一路走，一路跟。

看似一路斗智斗勇，其實是李佑民他們有心算無心。

感知能力的加成，讓李佑民的追蹤從“跟蹤者”被動的“跟”，變成了主動的“盯”。

慢慢的，在某些路段，他們還能試著預判對方的前進方向，提前埋伏，等著兩人的出現。

三小時后，天色早已全黑。

那兩人終于走到頭了，悄悄鉆進間破舊小院。

現在他們的位置，已經出了租界地界。

在租界外圍，除了各種正規的建筑，還有許多百姓私自搭建的棚屋。

在這里住的，大多是靠著租界討生活的普通百姓。

這時進入租界，雖然不要求辦理通行證。

可租界當局經常會以保護租界居民，防止傳染病傳播的理由，對進入租界者進行嚴格的限制。

而且，租界內的房租可比租界外要高的多，因此，許多普通百姓，就只能在租界外去找住的地方。

更何況，自1843年魔都開埠以來，四面八方的牛鬼蛇神，不斷的匯聚過來，都想在這里發財致富。

這些個好漢，待在這“三不管”的地段，偷雞摸狗、為非作歹自然更是方便。

久而久之，這里難免就變成魚龍混雜、烏煙瘴氣之地。

兩人七拐八繞的來到這里，倒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又等了十多分鐘，兩人略一商量，李佑民換身深色衣服，悄悄向小院摸去。

這間小院，里面僅三間小屋，前面的院子只有六、七步寬。

李佑民探知小院里的情況時，意外的發現，里面有三個人在。

他小心轉到屋后，盡量縮短與屋里人的距離，想感知的更清楚些，畢竟，房屋墻壁對感知還是有阻礙的。

李大力見他動作，也緊緊盯住路口，提防著別突然冒個人出來。

努力感受一會兒，李佑民隱約覺得，可能……，那多出來的一個人，應該是被綁著的。

因為后面兩人，一直在圍著他……好像在審問，而那人躺在地上，一直都沒法動彈。

李佑民有些心急，自己沒法聽清屋里人在說什么，不過很快的，他就不在乎了。

在墻后思量一陣，他已經拿定主意，一動不如一靜，等那兩人離開時，就不再跟了，反正他們的窩子已經知道。

等他們離開后，不如先搞清楚這里的情況。

……

兩人在院子里，整整待了一夜，直到天色蒙蒙亮，他們才小心離開。

又跟了一段，等確定他們不再回來，李佑民和大力第一時間就進到院里。

他們看過屋里，見那人被緊緊綁著，嘴里塞著破布，眼睛綁著遮眼布。

不過，這時他倆誰都顧不上理他，都忙著各自收拾。

這一日一夜，他倆不歇氣的蹲點盯人，不光是缺吃少喝，只這一晚上被蚊子叮出滿身大包，就把兩人折磨到欲仙欲死。

兩人看屋里沒啥危險，就先四處找水解渴洗漱，看見廚房里的水缸，李佑民腦中突然冒出一句……。

“我們不生產水，我們只是大自然的搬運工！”

這是什么鬼……？

頭上飛過只哇哇叫的烏鴉……。

忙活半晌，兩人勉強緩過口氣，便來到墻角被綁著的前。

只是，他們剛才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這回來到近前，馬上有股惡臭撲面而來。

其中混雜的尿騷味，很容易讓人猜到，這幾天這人的遭遇。

李佑民阻止大力摘下遮眼布，只扯下堵嘴的破布。

突然去掉口中的破布，那人立即大口的呼吸，緊接著，就嘶啞的祈求：“水，水……，求求你們，給點水吧……”。

或許，李大力見他實在可憐，馬上就起身出去取水。

李佑民沒有阻止，低沉的呵斥：“想喝水？可以，不過，要先把你的事講清楚。”

“啊……”，地上的家伙，一時間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有氣無力的抽泣，“爺……大爺……，我說的都是真的。”

“前兩天，在那街上，我真是在找東西啊。”

“你在那找什么？”

“找發財券，真的，我足足花了十塊大洋買東西，才換來一張的發財券，那些賣貨的小開都在說，永安百貨的獎券，是必定會中獎的……”。

“啊，這位大爺，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帶你一起，到永安百貨的兌獎處問問……”。

……李佑民。

豁然，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幾個線索被突然連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