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過后,宛城成了一個冰雪世界。
賈府的后院中,賈思、劉情和劉意在堆雪人,她們玩得極為盡興,不亦樂乎。
這三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已然形影不離。
一旁,曹沖、夏侯稱與廖化皆面帶微笑,靜靜地觀看著。
夏侯稱在十日前悄然來到了宛城。
當日,夏侯霸抵達許都后,便立刻前往監獄要人。然而,夏侯尚卻聲稱對此事毫不知情,并且不允許夏侯霸進入尋找。
他明確表示,除非得到曹丕的同意,否則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關押重犯的牢房。
無奈之下,夏侯霸只得前往鄴都。
起初,曹丕言辭含糊。
但夏侯霸宣稱,其父親夏侯淵得到了以前一名士兵的密報,特意派他前來救人,若不能如愿,夏侯淵將會親自找曹操理論。
曹丕頓時心生畏懼,立刻改口。
他說夏侯稱因過度思念曹沖,精神失常,整日胡言亂語,堅稱曹沖未死。
因而,將其暫時關押在牢房中,并派了最好的醫師為其治療。
夏侯霸佯裝不知情,聲稱會帶夏侯稱回父親身邊進行治療。
曹丕不敢怠慢,即刻命令司馬懿陪同夏侯霸去許都放人。
許都監獄。
夏侯尚引領著司馬懿和夏侯霸,一路穿過重重守衛,來到了一間防守極為嚴密的牢房前。
獄卒打開牢門,夏侯霸一個箭步沖了進去,大聲呼喊著:“叔權,叔權!”
夏侯稱猛然見到二哥,激動得一時語塞。
夏侯霸見他并未受傷,反倒胖了些許,只是精神略顯萎靡,這才放下心來。
他一邊使眼色,一邊說道:“叔權,父親聽聞你精神失常,特意派我來接你回家,你現在感覺如何?”
夏侯稱立刻心領神會,佯裝精神不振的模樣,回應道:“好多了。”
隨后走進牢房的司馬懿面帶冷笑,說道:“叔權,四個月前,你精神失常,老念叨著倉舒未死。二公子知道你與倉舒情同手足,便安排你到此治療。回去之后,切不可胡言亂語,否則,丞相怪罪下來,二公子也愛莫能助!”
曹丕早已與司馬懿、陳群商議過,給夏侯稱安上一個因思念曹沖而精神失常的病癥,如此一來,其他人便不會輕信于他。
況且,曹沖既然選擇詐死,必定是不想讓眾人知曉他尚在人間,夏侯稱自然也不會出去亂說。
夏侯稱明白他話中的深意,只是漠然地點了點頭。
走出監獄大門,夏侯稱問道:“二哥,你如何得知我被關押在許都監獄?”
夏侯霸笑道:“倉舒告訴我的。”
夏侯稱驚喜萬分,說道:“你見過倉舒?他竟然逃了出來?他現在在哪里?”
夏侯霸將偶遇曹沖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夏侯稱當下便想前往宛城。
夏侯霸攔住他,說道:“司馬懿必定會派人監視我們,若你貿然前往宛城,不但你會陷入危險,還會暴露倉舒的行蹤。暫且跟我回雒陽,再尋找機會喬裝改扮后前往宛城吧。”
二十多天后,夏侯稱只身出現在宛城賈府,曹沖見到他,頓時激動萬分。
此刻。
“倉舒,你快來幫意兒堆雪人呀,她動作實在太過遲緩了。”賈思大聲呼喊著。
曹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后對夏侯稱和廖化說道:“走,咱們一同去堆雪人。”
一刻鐘后,賈璣匆匆忙忙地走進后院,大聲叫嚷道:“倉舒,赤壁之戰的消息傳來了!”
正堂之中,曹沖接過諜報,匆匆一瞥,與史書中所記載的如出一轍,隨即便遞給了廖化。
廖化乃是這里所有人當中,唯一不期望曹操打勝仗的人,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諜報,臉上漸漸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賈璣滿心欽佩地說道:“倉舒,結果與你所預料的完全相同!”
廖化急切地問道:“兄弟,我們何時帶著劉情和劉意去拜見劉皇叔?”
曹沖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再等一兩年吧。當下荊州南部戰事頻繁,劉皇叔正在厲兵秣馬,全力爭奪荊州的地盤。等他得償所愿,進駐江陵之后,我們再前往。”
......
這日,衛兵前來稟告,言南陽主簿孟建登門拜訪。
曹沖遂讓夏侯稱與廖化回避。
夏侯稱乃夏侯淵之子,若身份暴露,恐引起曹丕與司馬懿的關注,而廖化素來憎惡劉表一家,連帶對曹操屬下官員亦心懷不滿。
孟建步入正堂,即刻躬身行禮,激動之情溢于言表:“蒼舒兄弟,你真乃神機妙算,助我立下大功,感激不盡!”
曹沖請其入座,慢慢述說詳情。
聞罷,曹沖笑道:“恭賀公威兄立下大功,不知丞相有何獎賞?”
孟建道:“丞相忙于戰事,部署荊州的防御,言稍后回到許都,再行論功行賞。”
賈璣問道:“丞相尚在江陵,你怎如此之快便返回宛城?”
孟建道:“丞相聽我與仲業講述蒼舒之判斷,甚為驚異,令我先回宛城,向蒼舒致謝,稍后他將親自上門拜訪。”
曹沖與賈璣對視一眼,內心皆忐忑不安,若曹操見到曹沖,那豈不是即刻露餡?
曹沖故作沉思片刻,道:“我尚未成年,當以學業為重,即便丞相前來,我如今亦不能輔助于他,此事容后再議。公威兄,我已在此等候你一月有余,急切盼你帶我去拜水鏡先生為師。”
孟建詫異道:“丞相很快便抵達宛城,蒼舒何不稍作等待?況且,我早前曾寫信給水鏡先生與龐德公,尚未收到他們回信。”
曹沖搖搖頭:“待我學成歸來,再見也不遲。公威兄,我們不必等回信了,直接登門拜訪,我已迫不及待。”
孟建再三勸說曹沖會見曹操,言若得丞相青睞,日后前途無量。
曹沖佯裝拜師心切,執意不肯。
最終,孟建只得妥協,應允明日上午啟程,帶曹沖前去尋找水鏡先生。
孟建離去后,賈璣問道:“倉舒,丞相要拜會你,如何是好?”
曹沖苦笑:“還能如何,只能避開不見。”
賈璣道:“你不是還有易容丹嗎?改變容貌見他,如何?”
曹沖思量片刻,搖搖頭:“他不會獨自前來,必有文聘和孟建作陪,這兩人見我突然變了模樣,恐怕會心生疑慮。”
賈璣道:“丞相此人,求賢若渴,行事果斷,只怕他會追到襄陽見你。”
曹沖道:“別無他法,只能避開。他認識叔權,我明日便帶著叔權離開,你密切留意他的動向。若他要來襄陽找我,你便派廖化趕來稟告。”
賈璣點頭應允,也只能如此了。
當晚,曹沖將賈思叫來,將曹操要來拜訪,而他與夏侯稱明日啟程前往龐德公處之事訴說一遍。
隨后,他遞上兩份書稿,道:“這是我剛寫下的兩份上書,你拿回去抄寫一遍。他來府上時,你轉呈于他。”
賈思會意,道:“你是怕丞相認出你的筆跡吧?放心,我會將這兩份上書的底稿,以及府中你寫下的所有字,全部銷毀。”
曹沖點點頭,兩人依依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