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干得漂亮
- 大明相國:從舉子開始
- 周老解夢
- 2163字
- 2024-12-30 21:00:49
顧翰朝做記錄的白面書生看一眼,點點頭。
那人拿起一張紙,來到盛明熙面前,交給他。
盛明熙接過那張紙,只見上面寫著一首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盛明熙猛然想起盛淮忠屢試不第,一直與道試無法沾邊,經常暗中吟詠這首唐朝黃巢的《不第后賦菊》。
看來提學道盛啟寧真要出手了。
盛啟諾、盛淮忠那次使出訟狀聯署的離間計,就是想促成盛啟寧出手。
盛啟寧一旦出手,盛啟諾、盛淮忠毫無疑問會充當馬前卒
盛明熙淡淡一笑,說道:
“在我們父子趕考之際,有人將這首唐人黃巢的舊詩,寫在了白粉墻上,無非是想構陷我們父子,府衙拿下我們,有失證據。”
顧翰說道:“經驗證,粉墻上筆跡與你父筆跡完全一樣,而且有你父親的親筆署名。”
盛明熙說道:“這在邏輯上,就更講不通了。”
“邏輯?”
盛明熙意識到“邏輯”是前世的一個外來音譯詞。
他解釋道:
“也就是說,家父在墻壁上題寫反詩,不合情理。”
“哦,先來聽聽。”
盛明熙不假思索說道:“在下參加道試,父親即便是想要在墻壁上題詩,也會題寫勤勉之詩,怎么可能題寫這種落第之詩?此其一也。
其二,這首詩既然被視為反詩,家父是生員,深知題寫此詩的后果,怎么會題詩之后,還大不咧咧親筆署名,是怕官府不來拿人嗎?”
顧翰眼中笑意,稍縱即逝,欣慰地點點頭。
沒想到盛啟然有這樣一個思路清晰,條理分明的兒子、
此子遠比其父有見識啊。
顧翰原本是想助盛啟然一臂之力,現在見盛明熙如此解釋,心中更有把握,說道:
“盛明熙,你說有人構陷你父子倆。可有什么證據?”
盛明熙拱手說道:“盛家私塾有一位七十二歲的老童子盛淮忠,其人文章極不入流,但寫一手好字,臨摹任何字體,都能亂真。”
“你是說,粉墻上的反詩,乃是這個叫盛淮忠的人所寫?”
“在下認為,十有八九是盛淮忠所為。”
“盛淮忠為什么構陷你父親?”
“此人只是被人當槍使而已,他背后還有人。”
“什么人?”
“我家長房盛啟諾。”
“你家長房為何又要構陷你父親?”顧翰突然對案情有了興致。
盛明熙鎮定自若回答:“為侵吞我家十畝良田,兩家結怨結仇。”
盛明熙只說盛啟諾,壓根不提盛啟寧。
提學道并沒有露出狐貍尾巴,當下只能從最外圍的盛淮忠下手,獲取證據,才能一步步追究到幕后主使者。
推官顧翰原本就想向盛啟然父子伸出援手,見盛明熙推斷絲絲入扣,心中了然,對那白凈書生說道:
“今天就到這里,速命衙役將盛淮忠拿來訊問。”
只要拿到盛淮忠,是不是做局誣陷,很快就一清二楚了。
白凈書生起身拱手:“遵命。”
……
夜晚,月明星稀。
御河(通惠河)蕩漾,映照著兩岸萬家燈火。
一艘豪華客船,行進在河面。
雕梁畫棟的甲板上,擺著一張黑漆圓桌。
盛啟諾坐在主座,兩邊分別坐著盛明威和七十二歲的老童子盛淮忠。
圓桌上擺滿美酒佳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個人都有些微醺。
盛啟諾舉杯說道:
“忠公,這次將四房父子搞進大牢,全憑你一支妙筆啊,來來來,我敬忠公一杯。”
盛淮忠喝得高興,舉杯一仰脖子,喝干杯中酒。
他臉頰紅撲撲的發熱,興奮說道:
“不是我吹牛啊,任何人的字,我臨摹下來,書壇稱我為米芾再世,哈哈哈。”
北宋書法大家米芾,長于臨摹古人碑帖,完全達到以假亂真程度。
盛啟諾笑著恭維:“忠公這手絕活,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佩服佩服啊。”
盛淮忠哈哈大笑:
“當年有人請我臨摹幾幅王右軍的字,許諾給我三百兩,我當時就一口拒絕。
我做人是有底線的,不是誰想讓我寫字,我就去寫的。”
盛啟諾頻頻點頭:“忠公性情高潔,是人所共知的。”
盛明威舉杯敬酒,“忠爺,這杯酒敬忠爺襟懷坦白、光明磊落、德高望重,一身正氣。”他還是不改成語迭出的愛好。
盛啟諾聽了,緊蹙眉頭,“嘶嘶”直吸冷氣,又不便當著盛淮忠的面,指出兒子成語滿天飛的毛病。
盛淮忠端起酒杯,再次仰頭喝干。
盛啟諾見船篷外月光皎潔,再次舉杯:“來,我們三人,舉杯邀明月,共飲此杯,一起去船頭賞月。”
三人又灌下一杯。
盛淮忠一連好幾杯酒下肚,不由得頭腦發暈,身軟如泥。
盛明威瞟一眼盛淮忠,只見老頭醉眼朦朧,迷迷瞪瞪。
他與父親盛啟諾交換一個眼色。
盛明威說道:“我去下面船艙解個小手,免得等一下賞月吟詩,憋得尿急尿頻。”
盛淮忠聽了這話,不由尿意盎然。
“二公子,恕我先下去解個小手。”
老年人憋尿功能衰竭,尿意說來就來,是可忍尿不可忍
盛明威笑道:“老先生請。”
盛淮忠暈暈乎乎站起來。
長房的家仆上前,扶著盛淮忠下到甲板下的船艙,撒尿去了。
盛淮忠在底倉馬桶里放完水,渾身舒暢許多,頭腦也清醒不少,心中暗想:
老夫我幫盛啟諾這么大忙,把他家四房父子,投進大牢,這回他要還不在提學道面前,為我謀個道試名額,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
盛淮忠系好衣帶,正要沿著扶梯,爬上甲板,忽覺腦后生風,緊接著就聽“砰”一聲悶響。
他的后腦勺挨了一悶棍,兩眼一黑,失去知覺。
那位身材粗壯的家仆,扔掉手中的木棒,拿來一個大麻袋,手腳利索地套在失去知覺的老者身上,又塞進去一塊大石頭,扎緊了麻袋口,然后提起麻袋,甩在肩膀上,沿著扶梯,上了甲板。
盛啟諾父子手握折扇,站在甲板上,仰頭賞月。
他們聽見船艙傳來家仆“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扭頭看去。
家仆肩扛著一個大麻袋,已經上了甲板。
三雙眼睛互相對望,根本無須言語,彼此心知肚明。
家仆扛著麻袋,來到船舷旁,將肩上的麻袋拋出去。
“噗通——”
河面一聲巨響,白色水花翻騰,沉重的麻袋撞破河面,很快從河面消失。
盛明威贊嘆一聲:“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