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是泡著我爹給我開的藥浴長大的，身體好得不得了。

葉大夫說只要男子健康，算對了日子，就一定能懷上孩子。

他還給我寫了一副假孕的方子，這方子吃下去，可以推遲葵水，還能讓脈象看起來就像是懷孕。

我謝過他，又塞給他一錠金子作為答謝。

此刻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以為這道東風還要等上幾天，沒成想在見過葉大夫之后第二天，東風便吹到了我面前。

我見到了空無。

他在大雄寶殿外的庭院里被幾個男人抓著痛罵淫僧。

說他當了和尚還不老實，在廟里勾引女香客，應該被浸豬籠。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細數他的罪狀，他想走，卻被用力抓緊衣袖，唾沫罵聲直往他臉上噴，他面沉如水，煞氣非常。

我在旁邊樂呵呵地看戲。

這場戲一直到普濟寺的主持出來替他說話，幫他開脫，為他證明，眾人這才消停，警告他以后規矩點，隨即四散而去。

他沉著臉，看上去挺想罵人的，然后扭頭就看見我。

我頗有深意地看他說，“原來你好這口。”

他明顯深吸了口氣，那一瞬間我感覺他挺想給我一個白眼。

但他忍住了，隨即大步離開。

我跟上去，離開前殿到了東廂房我才開口叫他，“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不打算報恩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他腳下頓住。

我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看他，“怎么？幾日未見，救命恩人都不認識了？淫、僧～”

“閉嘴。”他冷斥。

我不悅：“就這么對待救命恩人？”

“是你說不需要我報答。”

“我說不需要，是因為你不打算報答我。”我冷笑，“我記得我一開始就說過我要什么吧。”

他沉默，臉色鐵青。

不得不說，他沉著臉的時候挺好看的，讓人格外有征服欲。

我問：“你叫什么？”

“你又想干什么？”他一臉警惕地問我。

我生氣：“你怎么回事兒？你就是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他沉默了很久，深吸了兩口氣才擠出兩個字——“空無”。

“還真是真是名如其人，空無空無，一片空無，既無心也無肺，適合你。”我說。

他大抵聽出來我在拐著彎罵他，他咬牙切齒地說，“除了你提的那個要求之外，其他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那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你給我一個孩子。”

空無：“無、恥！”

他已經不想搭理我了，繞開我就要走。

我叫他，“空無，這半個月我都會在普濟寺，所以我要你隨叫隨到，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他沒理我。

我又說，“否則我就到處去說你空無就是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小人，偽君子！”

他終于停步，扭頭跟我說他住在居士寮房，我有需要可以直接去找他，若他不在，也可以叫其他人傳話給他。

“難怪你沒有戒疤，原來是個假和尚。”我說。

他不回答我這個問題，只問我還有沒有事，沒事他就走了。

我搖頭說沒有，然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行，挺聽話。

這之后我開始時常給空無下令，讓他去給我買吃的偷偷開葷。

寺廟里的伙食實在寡淡無味，不沾點葷腥誰活得下去，我又不是真的來給楊懷峰祈福的。

反正空無也不是真和尚，讓他去買紅燒肉烤雞烤鴨之類的東西，我吩咐得毫無壓力。

有時候他買的太多，我會分給空無一半讓他也吃，他不吃，我便罵他偽君子，忘恩負義，然后他就默默吃了。

我每日白天念經誦佛，抄寫佛經，晚上就去吃好吃的，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劉氏就不行了，她待到第七天儼然是一副快要餓暈的樣子，別說看著我了，就是連門都不想出。

我看時機已到，便在一次念完經回來之后跟劉氏說，“我剛剛在外面看見金小蝶了。”

劉氏原本還躺在床上干瞪眼數著還有幾日才能回楊家，聽到金小蝶這個名字她瞬間一個激靈地坐起身來，“她來普濟寺干什么？小賤人一身臟病還來菩薩面前晃悠，真是不怕臟了菩薩的眼！”

我沒應和她，坐在書桌前開始抄寫佛經。

她等了會兒見我沒了動靜立刻坐不住了，她起身朝我走過來問，“沈菀，金小蝶來普濟寺干什么？她一個人來的嗎？楊文清在不在？”

金小蝶是瀟湘館的藝伎，也是楊文清養在外面的紅顏知己，劉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我知道一提金小蝶，劉氏必急眼。

我一邊抄著佛經一邊不經意地說，“好像是一個人來的吧，我沒看見二弟。但是……”

我語氣一頓，劉氏立刻急著追問我但是什么。

我嘆了口氣，放下毛筆抬眼看著劉氏說，“弟妹，這件事我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按理說，這是你跟二弟之間的事，我不該插手。”

“好嫂子，你就告訴我吧，我們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說的。你今日告訴了我實話，往后有什么事我必定也是要幫你的！”劉氏有求于我，便開始尊稱我為嫂子，不再對我直呼大名。

我眨了眨眼，幾番躊躇后才道：“好吧，弟妹你都這樣說了，這件事我也不好再瞞著你。”我說，“剛剛我看見金小蝶在拜送子觀音。”

劉氏頓時瞪大了眼，哀嚎一聲就開始罵楊文清殺千刀的。

我勸她道：“弟妹，你冷靜點。是金小蝶自己在拜送子觀音，也不見二弟陪著她，她也不一定是在求跟二弟的孩子。”

“楊文清肯定是在背后跟她搞出孩子來了，否則她一個做皮肉生意的拜什么送子觀音！揚州城里還有哪個嫖客能讓她心甘情愿生孩子！”劉氏急得團團轉。

我又誠心勸了她兩句，幫楊文清說了幾句好話，但劉氏一句都聽不進去。

劉氏在房間里來回轉了幾十圈，最終下定決心，雙手一拍道：“我得回去！”

成了！

比起婆母交代給她讓她看著我的任務，明顯是楊文清的長子是不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這件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