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年這樣的話，剛才已經被提點醒的曾子陽和彭順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芒照進了他們的世界，他們雖然醒悟過來，但是已經感覺到了時間不夠用，正暗自著急，現在聽到許年的話，突然明白過來。

大不了再復讀一年唄，大不了再復讀兩年唄。

李夢高雖然話不多，卻是一個靈醒的，許年的話，偶然就在他心里播下了一顆種子，他也跟著曾子陽他們開始抄林溪雪的錯題集。

剩下的幾個，雖然愣了一會兒，但是云里霧里的，沒想明白，不多時，就打著呼嚕睡著了。

在他們三個抄錯題集的時候，許年繼續趴在床上寫他的小說。

直到寫到杰克勸露絲不要自殺才停下來，而那時，窗外月白風清，真是個良夜。

……

早上六點二十，許年醒了過來。

匆匆洗漱完，抱著一堆東西，先去了食堂買了一個饅頭，邊啃邊往教室走去。

七點早自習，許年到教室正好晚了一分鐘。昨晚睡得太晚，今早起不來，曾子陽他們喊了幾遍都沒能起床，他們就先走了。

第一節早自習是劉萍在監督，劉萍號稱滅絕師太，向來法不容情，晚到早退被她逮到的話，百分百要挨批，這也是許年邊走邊吃饅頭的原因。

見到許年遲到，曾子陽他們都為他捏了一把汗，就連章高楠他們三個病號都在七點之前坐在了位置上，許年這個無權無勢的人竟然敢遲到？

楊月和葉真幾個女生也投來了擔憂的目光。

章高楠他們三個則露出了一臉期待的眼神，自己不敢得罪許年了，但看看熱鬧還不行？要是許年挨批，也算是報仇了。

但讓他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劉萍只是點點頭道：“進來坐著吧，以后早點。”

既然劉萍給許年面子，許年自然也要給劉萍臺階，不然有損劉萍的權威。

“不好意思劉老師，昨晚學習得有點晚。”

“曾子陽說了，說你昨晚學習到了十二點，不然我能讓你這么進來？”

劉萍自然不相信他會學習到這么晚，不過由于昨天的事情，劉萍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然后順著臺階走了下來。

“……”

“……”

“……”

眾人懵逼，第一次見到遲到被滅絕師太逮到還沒挨批的，之前就算是遲到的狗，都要被滅絕師太高低教訓幾句。

許年拍拍胸口坐了下來，松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桌子，就拿出錯題集來看。

這時劉萍突然說道。

“七點半，考試。”

“啊？”一片慘叫聲。

“就我們班？”

“整個高三年級。”劉萍有種打勝了狙擊戰的爽感，“就是要出其不意地摸一下你們的底，看看你們一個寒假有沒有學習。”

眾人面面相覷。

“再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學校將根據這次成績重新分班。”

“？？？”

那個年月學生毫無人權，這種突擊考試，根本就不考慮休息時間，一天就給你全部考完，從早上考到晚上。

語數外這種大科，考試兩小時，政史地這種小科，考試一個半小時，每科中間休息半小時，今天的考試要到晚上九點才結束。

生產隊的驢都沒這么累。

看來學校為了這次突擊考試，已經磨刀霍霍很久了。

許年卻有些期待，正好可以檢驗一下自己的水平，也可以根據這次考試，及時調整自己的學習方向和重心。

這次考試真是及時雨啊，本以為要等到月考才能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呢。

“把書全部放進桌肚里，桌面空出來，一張紙飛飛都不要留，迅速把教室布置成考場模式。”劉萍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將軍，干脆利落地下著軍令。

同學們聞聲而動，飛快挪動桌椅，他們都是久經考驗的戰士，十分鐘不到，間隔有距的考場模式就完成了。

“要上廁所的趕緊去上廁所，還有二十分鐘。”

轟！所有人都往廁所跑去，有尿沒尿，有屎沒屎地都去廁所了。

廁所頓時成為了農貿市場，接肩摩踵，人頭攢動。

8班的人和廁所比較近，所以8班的先占據了廁所，9班的人后來到，見到8班的人占了廁所，陰陽怪氣地說道：“學習不積極，搶廁所積極有什么用？”

“是啊，再怎么排空肚子里面的屎尿，腦子里的能排出來？”

“哈哈哈！”

8班的人一臉悲憤，小聲反駁，但到底不夠理直氣壯。那個唯成績論的年月，成績好就是人上人，成績不好就不是人。

在9班后面的10班，也是文科普通班，聽到9班的奚落，也如受重擊，沒敢往前擠，等著9班的人先上完。

許年沒有去上廁所，而是靠著欄桿吹風放松一下，讓腦子和眼睛得到休息更有利于稍后的考試。

他是聽到了9班那幾個半桶水的奚落的，這幾個人在9班也不過是吊車尾的存在，按照概率學來說，考大學基本沒戲。

不過向來叮當響的都是半桶水，許年也只能一笑置之。

“想什么呢？”一聲輕輕柔柔的聲音傳進許年的耳朵。

回頭一看，是林溪雪。

“放空呢。”

“待會考試緊張嗎？”

許年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呢？”

“有點。”林溪雪低頭笑笑。

許年豁然想起徐志摩的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如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你成績這么好也會緊張啊？”

“是人都會緊張，比如面對考試，比如面對一些人……”林溪雪的聲音越說越低，臉色緋紅。

聲音像是被風一點點帶走。

許年心思一動，腦子一下子過了一道電。

“……比如面對監考老師。”林溪雪繼而說道。

許年有些失落。

“我這個寒假都在學習呢，這兩天也一直在看你的錯題集……”許年提前鋪墊，到時自己的成績要是猛地上升的話，不至于太突兀。

“你這次考試一定會有所收獲的。”林溪雪笑笑。

“希望吧。”

“沒想到……”林溪雪欲言又止。

“沒想到什么？”

“沒想到你一直在相親卻還有時間學習。”林溪雪又笑。

許年一臉黑線。

“求求你，忘了這茬吧，我身不由己。”

“就不忘。”林溪雪哼了一聲，轉身回了教室。

許年愣在了那里。

今年的春風怎么都是甜的呢？

不對，風中似乎還夾雜著那一雙雙刺人的目光，有些目光恨不得把許年生吞活剝了。

見到林溪雪走了，305寢室的幾個人才靠過來。

“年哥，不是吧，你和林溪雪……”

“什么不是吧，我年哥就是有這個實力。”曾子陽與有榮焉。

“長得帥真他媽吃香。”萬濤嘖嘖說道：“竟然能彌補八十多名的鴻溝。”

許年的確長得帥，這點許年還是明白的，那個年月大家都含蓄，但許年收到的情書也有好幾封。

“好啦好啦，快回教室，考試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