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眼前的“方明成”愣住片刻，隨即低著腦袋沉聲發笑，低沉的笑聲像是一把匕首劃在黑板上，尖銳又刺耳。

“你真的是很聰明，命定人，”捕神客索性放棄了隱藏，用方明成的臉彎了彎唇角。

“你是怎么發現的？”

“你故意在方明成消失后讓我們看到聊天記錄，把所有人的思路都牽著往傀儡那里引，但傀儡是不會眨眼睛的，可你——前天我們看到的方明成，眼珠可是靈活的很！”

“等等等等……”尚開朗皺著眉頭打斷。

“你是說，我們昨天見到的方明成也是他假扮的？”

我點了點頭，尚開朗瞬間瞪圓了眼睛：“那方明成呢？你到底是誰？”

捕神客側頭看了看尚開朗，略帶欣賞的意味說道：“是你，最合適的養體。”

我向前傾身，遮擋住捕神客的視線，手卻在桌下偷偷伸進口袋，那里面有我用朱砂和黃紙提前畫好的符咒。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又叫捕神客，現在做出這么多事，到底想干嘛？”

“捕神客，當然是要抓到所謂的神，從沒有人見過神，憑什么就確定有他的存在？”捕神客的視線在我身上來回掃過。

“還有你，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命定人，玄學界為找你都瘋了！那些什么狗屁鬼事不都是人心向惡做下的嗎，因為這個就相信預言死了多少人，他們以為自己多干凈？”方明成越說越激動，握起拳頭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指向天，仿佛隔著某種結界痛斥玄學界，眼底一片輕蔑神色。

“我之前不知道這些事，而你操控張管家，又跟方明成有聯系，難道不算惡？”

“那是他們自己有求于我，如果不是我，方明成早就抱著他奶奶骨灰盒跳井了，那個管家是要報復社會的，現在只有范家出事，他們倆都對我感激不盡呢。”

尚開朗到底在江家從小學習，對玄學界的事對我了解的多，聽到捕神客的話后就陷入了沉思，忽然抬頭道：“玄學界死的人？難道你是唐家嫡……”

“早就沒有唐家了！”捕神客情緒激動地打斷了他，眉頭深深皺起面目猙獰的盯著尚開朗。

“江家人是吧，當年的事你們也有份吧？”

尚開朗被盯得一縮，不再作聲。

我卻敏銳捕捉到了關鍵信息點，唐家。

之前江元德只跟我講了玄學界內舉足輕重的幾家，這個唐家卻是半點沒提過，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所以你承認，方明成是受你的蠱惑，紅棗鎮到底還有沒有活人？”

捕神客轉頭看向我，突然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你自己問問他們吧！”

我不明所以的和尚開朗對視一眼，只聽到腳步交錯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著從喉嚨其發出了嘶吼的低鳴。

我忽然意識到，這是個閣樓，樓下……全是尸體！

轟隆隆、轟隆隆。

不等我多做思索，樓梯就被黑壓壓的影子塞滿，那樓下堆滿的“樹山”，竟隨著捕神客的響指站立起來，沖上了閣樓！

“這是……傀儡？”

我下意識想到了這個詞，只見成千上萬的死尸停留在捕神客身后，放眼望去，竟然都是方明成的臉！

“猜對了一半，命定人，動動你聰明的腦筋啊，”捕神客玩味的笑了。

尚開朗下意識后退一步，顯然我們都沒想到這些“樹”還會動，而且隱隱有攻擊的跡象，我心一橫，擒賊先擒王，從口袋摸出一張鎮靈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邁步上前啪的貼在捕神客肩膀！

余光里只剩他錯愕的表情，慢慢的，他彎起眼睛，像是發現什么不可思議卻很好笑的事情，咧開嘴笑了。

從悶笑到放聲大笑，笑的眼睛都泛起淚花：“哈哈哈，卓鴻飛，我以為你多厲害？”

他輕而易舉的摘下了肩上的符咒，當著我的面慢條斯理的將黃紙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我是人，這張符只能嚇唬嚇唬他們，”說著一指身后的“方明成”們，再次打個響指，那些死尸聞聲而動，一起向我們擁來！

啪嗒、啪嗒。

凌亂無序的腳步擠上前將我和尚開朗包圍起來，只見無數個被開膛破肚的“方明成”僵硬地挪動，走路間腹腔里是樹葉還在沙沙的晃動，像是一陣風拂起，枝條散亂的纏在肋骨上，格外可怖。

尚開朗起勢握緊了拳頭，精準砸向沖來的死尸眼眶，卻像打在棉花上一樣，他的眼眶承力迅速凹陷下去，連著半個腦子擠在一起，但很快憑借彈性恢復原狀，我眼疾手快從口袋一口氣掏出所有符咒，一把貼在沖在前鋒的死尸額頭，隨著死尸慘叫一聲，周身開始燃起熊熊火焰，我順勢飛身一踢，將死尸當成火球踹進尸群，連帶著沾到火焰的地方全部燃燒起來，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而后一群又一群的死尸涌上，就像是尸海戰術，尚開朗一個漂亮的回旋踢，將倒在地上的死尸踩在腳下，我低頭一看，竟全都是斷臂殘肢，只是衍生出來的還長著樹枝，很快他的體力不支，動作慢下來，只聽得沉重的喘氣聲，而眼前的死尸卻越來越多，甚至身上冒著火光依舊往上沖，像是不知疲倦。

“怎么辦，鴻飛，這根本打不完！”尚開朗咬牙問我。

我捏了捏手里符咒的厚度，已然不多了，這樣下去杯水車薪。

“引他們去下面！”我張望看去，捕神客已經不見蹤影，依稀看到他下樓的倒影。

說著，我和尚開朗對視一眼，低頭向著死尸的根源——樓梯拐角沖去。

我咬破手指，將血液和符咒的朱砂混合，心底默念縛仙咒，隨著額前金光大盛，只感覺一股輕盈的力量灌進全身，我松手，符咒漂浮在空中，隨即雙手合掌默念，無形間似有神劍聽我X控穿破攻擊尸群，符咒下黃紙已然燃燒殆盡，只余留朱砂紅似火，伴隨咒語越變越大，最后幾近能夠包裹住整個閣樓。

“凈！”

我一聲令下，符畫應聲降落，將閣樓內所以死尸緊緊包裹起來，在接觸到皮膚的一瞬間，熾熱的火浪便直沖屋頂！

尚開朗還沒回神，我直接拽著他趁機下樓，只見樓梯下還是那樣大的空地，前方的死尸，是比閣樓上死尸的成千上萬倍，而且全部都是方明成的樣子！

我終于知道這里的空間是用來做什么的，這完全是一個后備軍隊，而且還是打不壞的“軍人”，因為他們早就不能算是人類。

一眼望去。

尸海最后面，是捕神客得意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