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地處詔國中部，地域平坦遼闊，土壤肥沃，百姓多以種田為生，是詔國產糧大區。

李環等人一邊朝光州行進，一邊繼續練武。

幾天下來，李環師兄弟二人都有了不同程度進步。

反觀侯高飛和孫文興，他們表面對程志言聽計從，心中卻仍是秉持著練武無用的想法。

只要對方一個不留神，他們就找機會偷懶。

趁著程志進城打探消息的時間，二人坐在一處坡地上，望著遠處一塊塊田地，胖子開口道：

“此處不愧是詔國糧倉，山勢再高，也不及咱們乾州，且山上多有草木，如何都餓不死，當真是塊風水寶地。”

秀才點點頭道：

“百姓安居樂業，確是好事，不過恰恰因為此地太過安逸，反而容易滋生貪腐，官商勾結之事也遠比別處常見。”

“還有這個說法？”

秀才望著遠處成片的田地。

“常言道，窮山惡水出刁民，但這刁民，是位居高位者對百姓的稱呼。

百姓們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自然會做一些不服管教的事。

為了求穩，朝廷以安撫居多，當地官員也不敢做官逼民反的事。

像京城和乾州這種地方，富商遍地、顯貴云集，朝廷會格外重視，不僅投入的兵力與那些險地相當，對官員審查也更為嚴苛。

那里的官員除了官階比別處高些，滋潤程度卻未必比得上一個小縣令。

唯獨光州這種地方，富庶不如乾州，險要不及東南西北四大門戶。

不上不下，卻適宜居住，又距離京城較遠，正是個做土皇帝的好地方。”

說到這，秀才嘆了口氣。

“可悲的是，這種地方在詔國最多。”

胖子第一次見到他像個正經讀書人一樣憂國憂民，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既然如此，三弟你更應該好好讀書，他日高中以后，好好懲治這幫貪官污吏。”

秀才卻是搖了搖頭：

“二哥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魚躍龍門從來都不是寒門子弟的終點。

若是不攀附、不結交，連跟那些世家子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而一旦選擇了依附，又會不可避免變得跟他們一樣。”

“三弟，不是二哥說你，你還沒試就怕東怕西了？

我讀書雖然沒你多，但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有時為了完成宏愿，是要做些違心之事的。”

秀才轉過頭，面帶疑惑。

“二哥覺得這樣可以？”

“那有什么的？你要實在不愿意受制于人，憑你的長相，入贅皇家應該沒什么問題。

哪怕公主丑點胖點，捏捏鼻子也就過去了。

如此一來，你不僅有了全天下最硬的后臺，對付起貪官污吏，也跟在自家清理老鼠臭蟲一樣合情合理。

退一萬步講，你要真就是下賤，放著公主不娶，偏想娶個青樓花魁，那為兄便想辦法幫你鋪路，盡量完成你的壯志。”

秀才聽到這話，內心升起一股暖意，自父母離世后，還從未有人對自己這么好。

他聲音微顫道：

“大哥……”

“兄弟，不用多說，都在心里。”

二人雙手緊握，頓時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意味。

然而實際上，胖子的盤算并沒非表現出的這般灑脫。

秀才之所以矯情，是因他還沒有踏足官場，所以難免帶著些文人特有的自恃清高。

等他遇到挫折，被狠狠踩進泥坑里，到時就說不出漂亮話了。

古往今來，青史留名者不在少數，但真正能拍著胸口說自己沒做過昧良心事的，屈指可數。

等秀才真正看透官場，不再懷著那“非黑即白”的幼稚想法時，就是他侯高飛大展宏圖之際。

當然，前提是秀才確實有那份進入朝堂的才學，最少也得是個舉人，否則就算想幫也無能為力。

到時就只能另尋他人，幫助自己完成“官商勾結”的大計。

兩人在這荒山野地議論著詔國形勢，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意味。

李環跟程岱宗沒他們這么閑，手上兵器打得直冒火星子。

宋玉對著兩名徒弟指點一番后，帶著殺手少女丘月來到山坡上。

胖子與秀才見狀以為是來督促他們的，連忙起身擺好馬步架勢。

宋玉擺擺手道：

“你們若不想練，可以不練。”

“還是宋前輩有見地，我們哥倆這水準練到老也練不成高手。”

宋玉搖頭緩聲道：

“倒也別太低估了自己，選對了方法，自然可以事半功倍，而且說不定你們還會喜歡上練武。”

侯高飛若有所思點點頭，心中卻頗不以為然。

再有效的方法，也免不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除非是那種傳聞中可以采陰補陽與人交合的功法……

正當他想著好事時，宋玉拿出一個護腕和一個卷軸遞給他們道：

“侯高飛，從今天開始，你要學習暗器和毒理。

孫文興，你學習輕功和穴位。”

哥倆一臉懵接過。

宋玉平靜解釋道：

“經過幾天觀察，我已經大致看出了你們的性格。

想必你們也不想一直被保護，關鍵時刻成為拖累吧？”

宋玉的話一下戳中了二人，原本不情愿的他們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宋玉又朝一旁殺手少女道：

“以后，他們就交給你了。”

少女冷淡點了點頭。

胖子見狀一下不淡定了，連忙道：

“宋大俠，不是您教我們嗎，她個丫頭片子懂什么？”

“丘月出身水蛭，擅長一切暗殺手段，傳授輕功、暗器再合適不過。

而且我已經有兩個徒弟了，按師門規矩，不能再收徒了。”

兩人還想說什么，卻聽丘月冷聲道：

“剛才是你叫我什么？對師父不敬，罰跑十里。”

“別鬧，待會到了集市，給你買糖吃。”

胖子依舊不以為意。

少女臉上罕見露出冷笑，也不廢話，直接從腰間抽出一根猩紅皮鞭，“啪”地抽在二人腳邊草地上。

胖子嚇得一哆嗦，不敢多言，趕忙扭動著肥碩身軀向遠處跑去。

見此情形，秀才很識時務道：

“師父，您老人家累不累，要不要我幫您揉肩捶腿？”

“啪！”

又是一聲脆響，皮鞭準確落在想套近乎的秀才腳尖前。

少女聲音不帶感情道：

“你跑五里。”

“謝師父。”

秀才剛面露喜色，就聽對方補充道：

“兩腿分別綁上十斤重物，敢少一斤，腿別要了。”

等兩人哭喪著臉離去后，少女收起鞭子懸在腰間。

這是那晚秦青遺落的，用起來還蠻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