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青推開房門時，被她稱作主人的女子正坐在桌旁，聚精會神看著兩名儒生下棋。

秦青想要開口，被女子伸手制止：

“兩位無雙謀士對弈，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能看到的，秦青，你也過來學習一下。”

穿白衣的謀士聞言笑道：

“主人此言差矣，既是無雙謀士，又何來兩個之說？”

“所以我才要看看你們誰更有資格獲得這個稱號。”女子含笑開口。

青衣儒生咳嗽一聲，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紅潤，“論棋力，我自是比不過祁素兄。”

“怎么，論計謀你就比得過我了？”白衫謀士一條腿搭在凳子上，痞態盡顯。

白鈞書不與他爭辯，微微一笑道：

“祁兄擅陰謀，鈞書擅陽謀，如何相提并論？”

“好好好，嘴皮子我磨不過你，咱們就手底下見輸贏吧。”

祁素說完，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上，場上白子大好形勢立刻土崩瓦解。

青衫男子見狀面露恍然，緊接著發出一連串劇烈咳嗽，臉色憋得通紅。

祁素給他倒上一杯茶，順勢說道：

“鈞書兄，一盤棋而已，真不至于。”

后者一邊咳嗽，一邊指了指他，拿起茶水喝了口，緩過一口氣，才慢慢道：

“在下甘拜下風。”

這時一旁秦青突然冷聲開口：

“白鈞書，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男子疑惑轉過頭，“秦姑娘什么意思？”

“當年的水蛭高手如云，可在京中隨意刺殺官員。

為何到你手中就成了一群酒囊飯袋，不僅武藝低劣，平日還做著逼良為娼的下流生意？”

白鈞書接話道：

“水蛭當年本就被伏蟬剿滅得差不多，留下來的大多是些貪生怕死之徒。

這些年朝廷一直打壓江湖，武林高手要么投靠軍伍，要么歸隱山林。

敢加入水蛭的，十有八九都是貪財如命的家伙。

而這種人，往往沒有什么道義可言。

剛才白某已經同主人匯報過了，寧缺毋濫。

接下來，我將會徹底整治水蛭內部，將那些人品極差又沒什么本事的剔除出去。

如此一來，也可以避免許多麻煩。”

男子說得有理有據，一開始氣勢洶洶的秦青也沒了脾氣。

祁素一邊收拾著棋子一邊道：

“秦青妹子，哥哥我說句公道話，這次若沒有鈞書兄提議在你身邊安插驚蟄的人，你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你也別太氣餒，這次碰到的是宋玉，別說是你，就算祁玄去了，多半也懸。”

“他殺了一個驚蟄衛，就這么放過他？”秦青皺眉看向對方。

男子無奈搖搖頭道：

“宋玉已經達到半步武圣，還有個武林魁首師兄，他有跟咱們對著干的實力。

驚蟄雖然歸我調遣，但這次也只能吃啞巴虧。”

聽到“半步武圣”，原本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氣的女子徹底收了聲。

翻遍整個詔國，記錄在冊的武圣強者僅有兩人，其中一個便是宋玉的師兄華望成，另一個則是伏龍山玄真派掌教張懷虛。

傳聞南朝皇宮大內也有一位，但那是帳中鉤的地盤，連紅柳院也伸不進手去探查。

一身素裙的紅柳院主人這時站起身來，不輕不重道：

“先停止追殺，你前去均州途中虐殺了一伙土匪，已經引起了伏蟬的注意，這段時間大家都先安分些。”

紅柳開口，在場人沒有人再敢反駁，她繼續道：

“秦青，你一路辛苦，這幾天就先好好休息，待會我讓人給你送些補藥過去。”

得到關照的女護衛臉上微微染上紅暈，也不知是傷情影響還是因為感動。

與滿園紅柳同名的素裙女子徑直出了房間，朝守在門外的祁玄道：

“走，陪我去皇宮轉一圈吧。”

“遵命！”

兩人走后，屋內三人放松下來。

祁素重新坐下，指了指棋盤道：

“鈞書兄，再來一把？”

“不了，我還要處理水蛭的事。”

白鈞書朝兩人略一拱手，離開了房間。

秦青看了眼祁素，也打算離開，這時就聽對方慢悠悠道：

“你覺得白鈞書這人怎么樣？”

女子皺起眉，“你不是應該比我清楚嗎？”

“罷了，你跟祁玄都是腦子里面長肌肉，問了也白問。”

男子揮揮手，打發了對方，而后一個人獨自下起棋來。

……

李環一行人得了銀子，由于害怕被綁的戲班子報官，他們火速收拾東西重新上路。

有道是窮文富武，兜里充裕的幾名年輕人開始了訓練，就連文弱的秀才和一身肥肉的胖子都沒能幸免。

當然，他們之中最有希望練成高手的只有得了宋玉真傳的李環和程岱宗。

宋玉交給兩名徒弟的功法并不相同，一本注重養氣，另一本注重外在招數。

兩個年輕人有疑惑，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問。

宋玉知道他們的想法，主動給解釋了一番。

他們的門派叫做凌云派，是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宗門。

凌云派祖師爺原來只是個普通劍士，一日于山中練劍，忽見金光從低空劃過。

他壯著膽子追了五六里，那金光似乎也發現了他，猛地一停，其內顯出一個人形。

來人自稱是神仙，傳給他兩本劍法，一本喚作《星宿》，另一本喚作《素霓》。

據仙人講，這兩本皆是蓋世神功，隨便練成一種，便可冠絕武林，但二者相克，不可貪心全學。

自那以后，凌云派祖師爺靠著仙人所授劍法，一躍成為絕世高手，之后開宗立派，并傳下規矩：

凌云派每位師父最多收兩名弟子，并傳授給他們不同的功法。

十年之后，二人比一場，不論結果如何，都要將手中功法互換，然后繼續尋找傳人。

兩種劍法并無高低優劣之分，倘若契合自身，都有機會修成武圣。

幾百年傳承下來，二者勝負也是五五之數。

當中自然有人經不住誘惑，不顧規矩全練了，結果最后無一例外經脈逆行武功全廢。

宋玉的師兄，即李環二人的師伯，修的是星宿劍。

星宿劍法十招，招式華麗霸道，相較更易抵達武圣境。

宋玉修的霓素劍，劍意更加簡練精純，但因太過銳意執著，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凡事有利有弊，一旦素霓劍能躋身武圣境，實力甚至會超過星宿劍。

原本兩種劍法是要自己抉擇的，但宋玉已經替徒弟選好了。

李環二人雖不明白其用意，但十分信任師父，練起來也不竭余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