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聲之人，正是江寒。

他錢交得少，按武館規矩，位置也離練武場中央那座傳道授業的高臺最遠。

這一發聲，前邊的人便齊齊扭頭，朝他這邊望過來。

“若是已經感應到了真氣，那熬力不但有效，效果甚至還會更好。”

白松笑著解釋道：

“不但增長氣力更多，而且還能幫你夯實武道根基……對將來攀登武道，大有裨益。”

他順著聲音望了過來，眼神微微一挑，似笑非笑道：

“怎么？難道還不到一天，師弟已經感應到了真氣？”

江寒抱拳道：

“小子不敢自夸，只是昨夜站樁時，確實捕捉到體內那股流竄氣息，將其貯于丹田之內。”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眾人皆是驚異地看著江寒，不可置信。

按這小子的描述，十有八九是真感應到真氣了！

這才過了大半天而已！須知對于他們這些普通子弟，感應真氣的期限可是整整三十天！

這就好比一場時限兩個鐘頭的考試，有人不到四分鐘就交卷了，還是滿分！

就連向來處事淡然的白松，也是眼前一亮：

“師弟，當真如此？”

他快步走下高臺，來到江寒身前，按住江寒手腕。

霎時間，江寒便感到有股輕柔氣息進入體內，在丹田處輕輕試探一下，便迅速退了出去。

“好好好！”

白松拍拍江寒肩膀，眼中滿是鼓勵，呵呵笑道：

“師弟居然還真感應出來了！哈哈，倒是我小覷了天下英才！”

“這……”

旁人皆是愣愣地看著江寒，自己苦熬一天，半點頭緒也無；同樣的時間，人家已經感應出來了？

而且……這個江寒，衣著樸素，看起來不過平常人家，武道基礎不應該更差，感應真氣不應當更難嗎？

人和人的差距，真就這么大？

眾人望著隊伍最后方的這個俊逸少年，心思各異。

然而白松已經親自檢驗，由不得他們不信。

“師弟既然已經感應到真氣，那已經完全有資格成為我武館的正式弟子。”

白松從袖中取出一枚腰牌，當眾將其交到江寒手中。

“這便是我武館弟子的正式腰牌，我白松今日親自做主，把江師弟正式收入武館！”

眾人看著此等場面，眼中皆是羨慕得不行。

畢竟他們現在還只是臨時武生……而人家相當于是直接提前錄取了！

江寒接過腰牌，他心中明白，白師兄當眾做此舉動，意外鼓勵其他人。

對自己來說，當然也是好事一件！

“好！諸位當向江師弟看齊！”

白松呵呵一笑：

“常言時不我待，諸位師弟若無其他疑問，便即刻開始熬力罷！”

眾人神色各異地轉過了身，然而練武場東北角的一間屋子中，卻忽地傳來一聲炸響！

眾人齊刷刷望去，微微愣神過后，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

“那不是程家二公子專屬的練功房？這是又突破了？”

“嚯，這又是另一個妖孽了……聽說這程家二公子習武也就一年多，就已經沖開奇經八脈，摸到七境的門檻，實在是了不得！”

“呸！不過是他爹用各種奇丹大藥硬生生喂出來的而已……”

“嘖嘖，這程家的二公子是有個好爹，旁邊這江寒是天資驚人……也不知道將來誰走得遠？”

……

耳畔聲音各異，江寒抬眼望向那間練功房，眉頭細不可查地微微皺起。

程家的二公子？

程家的人幾次三番上門害我，就是為了給他煉丹？

他竟與我同在此武館習武么？

……

日上三竿。

練武場上煎熬難捱的熬力過程，總算是結束了。

眾人一同喝完參湯，江寒卻愕然發現，練武場上除了自己，其他人放下碗，便一同朝著北面一間占地廣大的大屋走去。

“？”

江寒一時間有些詫異，這是要干嘛去。

“師弟？”

一直在旁邊巡視的白松看見江寒愣在原地，便走過來笑道：

“師弟不必疑惑，他們是藥浴去了。

“藥浴？”

江寒微微愣住，那不是最高檔的百兩學費才能享受的東西嗎？

好家伙……敢情這一屆這么多武生，只有自己交不起百兩學費？

江寒眉毛抽動，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師弟不必掛懷。”

白松在旁邊寬慰道：

“藥浴是天長日久的水磨功夫，晚上十天半個月，影響不大，將來補上就行。”

“呵呵……”

江寒也只能笑笑。

師兄的話未必沒有道理，但同樣是習武，別人有的東西自己沒有，那肯定還是有區別的。

真要是用處不大，難道別人都是傻子？忙不迭地掏錢弄？

“不過師兄，話說回來，武館的藥浴難道就沒有固定藥方？學生們不能自己買藥材回家配么？”

江寒轉念一想，似乎找到一個新辦法。

白松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道：“師弟多想了……藥浴的藥方，是各地武館的不傳之秘。”

“藥浴的方子，市面上都是極稀少的，質量也是良莠不齊。”

“除非真遇見極上等的法子，否則師弟若真想穩妥，來武館藥浴，便是最好的辦法……”

“這樣么……”

江寒默默垂首。看來，還是得趕快弄點銀子，提升一下在武館的待遇……

……

光陰如水，隨著白云江上的波濤奔騰而去。

眨眼間，十天過去。

江寒一直過著“家——武館”兩點一線式的生活。

這期間他也去了城內的百藥齋一趟，試圖出手個幾斤赤血碧心藕，換個百兩銀子。

然而好巧不巧，百藥齋老板出了遠門，留下的伙計不敢做主如此大的買賣，只是拼力留住江寒這位大顧客，請他元宵之后再來。

江寒又不愿去其他不識貨的地方賤賣，此事便只好暫且擱置。

至于那個程家二公子，則是整天都窩在他那專供的練功房中，外頭還有數個程家護院看守，生人勿近，神秘得很。

也因此，江寒暫且找不到接近或觀察的機會。

“不過……雖說諸事不順，我這熬力的進境，卻是極快！”

夜色深重，江寒赤著精壯上身，迎著白云江大片波濤，盡情遨游。

這是他這些天通過自己打漁生活，獨自琢磨出來的熬力法子。

潛伏江水之中，調動全身肌肉，擒濤扼浪！

連著十日不停歇的熬力，令他氣力又漲了近百斤。

此時，江寒仍是沉浸在熬力之中，在一江風浪中越游越遠。

忽地，在身畔陪伴的小白出聲道：

“娘，我感知到前頭的水里有人。”

“有人？”

江寒猛然睜眼，大半夜的，江上有人？

“不會又是什么歹人吧？”

江寒眼神一冷，想起十幾天前楊二那一伙子。

“不是……是個溺水的，好像快要淹死了……”

小白搖搖頭，引導著江寒快速朝前游去。

不多時，江寒便在前邊的一團水草中，發現一個一身華服的少女。

一頭長發隨波漂流，臉色蒼白，一雙眼眸沉靜地闔著。

她赤著雙足，露出勻稱潔白的小腿，月光照耀下，仿佛白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