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怕是淹了有一會兒了。”

江寒撥開水草，游到那少女附近。

這姑娘面如金紙，用手摸了一下，也沒有呼吸和脈搏，已經是徹底失去意識了。

“錦衣華裙的，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閨女……

這是好端端的跳河了？還是遇見了歹人？”

江寒端詳著少女蒼白臉色，用手撥開纏繞在她身體上的水草。

身體倒是還沒涼透……感覺可以搶救一下。

“算了，先撈上去，看有沒有救吧。

江寒伸手將她拽出水草盤旋的水域，準備把她救上去。

由于當下是在水里，游起泳來，魚身當然是要比人身快多了。

因此江寒便迅速地變作青須鯰，用魚頭頂著少女小腹，帶著她快速朝岸邊行進。

不多時，便來到自家小船旁邊。

江寒一個魚躍，將少女帶上船板，自己也迅速翻身上船。

“嗯……”

江寒一邊把少女拉進船艙，一邊回憶著以前學過的急救知識。

人工呼吸是吸氣還是吹氣來著？應該是吹氣吧？

他托起少女下巴，掰開嘴巴，確認口鼻中沒有異物。

隨后便兩手交疊，按在少女胸口。

用力按壓數十次后，低頭噙住少女嘴唇，用力朝里頭吹氣。

直到看到胸廓起伏，才丟了口，繼續用力按壓胸口，如此循環往復。

“娘，你在做什么？”

小白盤在江寒肩頭，不明所以。

“為什么一會兒按她胸，一會兒咬她嘴巴??？”

“這叫心肺復蘇……就是在救她?！?

江寒皺著眉頭，又低頭噙住了少女的嘴唇，繼續吹氣。

“娘，她真好看?！?

燭光下，小白盯著少女看了一會兒，出聲道。

“嗯……長得確實還行吧?！?

江寒對美色的反應比較遲鈍，聞言也朝少女臉上瞥了一眼，才發現這姑娘確實生得極美。

起碼他還是第一次見，能不加任何修飾，就可稱一句“沉魚落雁”的女子。

過了一會兒。

“娘，你這樣有用嗎？”

小白在旁邊看著江寒操作了好一會兒，這少女仍是臉色蒼白地躺在船板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寒沒有說話，他此時全神貫注地在救人，暫時沒空分心。

主要是力道不好把握……這少女明顯不是什么體魄強悍的習武之人，江寒也怕自己一身蠻力，做心肺復蘇的時候把她胸骨給按碎，這樣救人不成反殺人，那就不好了。

而且江寒手法也比較生疏……他全力搶救了好一會兒，少女仍是沒有復蘇的跡象。

好在他沒有輕言放棄，繼續操作了半刻鐘后，身下的少女總算是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

她嗆出了幾大口水，隨后睜開眼眸，悠悠轉醒。

“姑娘？”

江寒試探著問道：“感覺如何？”

她茫然地盯著江寒看了一會兒，隨后勉力撐著身子，從船板上坐了起來。

四下張望一番，大概明白發生了何事。

隨后轉身跪坐，盡力施了個萬福。

“小女姜筱，”

她虛弱地咳嗽了兩聲：

“謝……謝公子搭救?！?

姜筱？

江寒聞言卻是心中微微一動，這附近的大戶人家里，沒有姓姜的啊。

不過此時顯然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他轉頭拿出自己的一身破舊麻衣，扔到少女面前。

“天氣寒冷，你全身濕透，不換身干衣服怕是要著涼?！?

“旁邊有手巾，可以用來擦干身子；這身衣服是我舊日所穿，如若方便，姑娘自己就換身衣服吧?！?

江寒笑道：“我到外邊回避，姑娘若是換好了，就知會我一聲?！?

少女沉靜地接過，眼中沒有半點嫌棄那麻衣破舊的意思，而是露出感激之色，輕輕垂首道：

“姜筱謝過公子。”

江寒點點頭，轉頭掀開簾子出了船艙。

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以前聽人說過，有些大戶人家的閨女，嬌生慣養，刁蠻任性的很。

對自己這樣的底層人視若奴仆，更談不上什么感恩，反而動輒頤氣指使。

真要救個那樣的上來，還指不定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眼前這個叫姜筱的姑娘，性子看起來倒很不錯。

起碼第一印象上，符合江寒對古之“大家閨秀”這四個字的理解。

不多時，少女在后頭輕聲道：

“公子？”

“我衣服已經換好，公子可以進來了。”

江寒扭頭進去，便看見姜筱極有禮儀地端端跪坐著，麻衣輕薄，燭光照耀下，隱隱露出窈窕身段。

“姑娘是哪里人？”

江寒一邊發問，一邊隨手拽過一床干凈褥子。

“天冷，姑娘若不嫌棄，就用這褥子裹一下吧。”

姜筱沉吟了一會兒，隨后輕聲道：“不瞞公子說，小女并非本地人，是隨家父巡游到此?！?

“只是……家父身份重要，暫時不方便外傳?！?

姜筱很是歉意地道：

“是故我之家世，還不方便透于公子……還望公子海涵……日后我必請家父登門重謝。”

“無妨無妨?！?

江寒擺手一笑，心中卻有了大致的估計。

既然并非本地人，從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華服來看，又絕非尋常人家。

那便是一條妥妥的過江龍了！

“那……姑娘是如何落水的？可是遭了歹人？”

江寒又好奇問道。

會不會是遭了本地的流氓無賴的見色起意，無禮輕薄，無奈跳水？

總不會是程家那幫子從地痞無賴里招來的護院吧？

江寒忍不住有些好笑地想到。

要真是那樣，可真是地頭蛇惹上過江龍，大有好戲可看了。

“非也?！?

姜筱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瞞公子說，小女從小身患奇病，每到發作，便痛苦萬分……”

許是想起一些不好回憶，少女凄然一笑：

“我昨日獨自一人駕船行于白云江上，不意疾病發作，一時疼痛難捱，昏了過去，方才落水……”

“原來如此……”

江寒點點頭，他這時也發現，眼前少女雖然生得花容月貌，身形卻略顯消瘦。

而且面色也極蒼白，看來確實是久經病痛折磨。

這讓他想起前世見過的一些絕癥患者的慘狀……這世上確實有些病，是真能教人生不如死！

這姑娘的怪病，竟是痛到能讓她失去意識？著實可憐！

心中感嘆一聲，江寒也不再多想，只是伸手指了指艙內床鋪：

“時候不早，姑娘若困了，便可自己睡下吧?！?

“我有其他事情，就不便再陪著姑娘了?！?

言罷，江寒便準備徑直離開。

救這少女上來，本就只是個小插曲。

如今該做的都做了，他也沒心思再多伺候什么。

“公子慢著……”

姜筱卻忽地道：

“敢問公子可是習武之人？”

她抬眼看見江寒露在外頭的那幅健壯膀子，臉色一紅，又連忙垂下頭去。

“我確實習武?！?

江寒轉頭好奇道：

“怎么，姑娘有何言教我？”

“公子大恩，小女子身上別無財物，無以為報。”

姜筱垂首道：

“只是小女記得一藥浴單方……或許可為公子所用?！?

“即使公子暫且用不上，遇見識貨之人，賣個數百兩銀子……也當是不在話下或可解公子一時之急?！?

少女語氣極其篤定。

“藥浴的方子？”

江寒頓時來了興趣。

“按姑娘所說，這藥浴方子，質量能稱得上乘了？”

想起白師兄白天所說，他便沉吟道：“不知道，比之本地武館的藥浴方子如何？”

少女微微愣住，隨即啞然笑道：

“小女不是武道中人，也未曾在此地武館習武，自然也不敢斷言……”

“不過小女的這方子，按家父所說……與普通武館的藥浴之法相比，起碼要強上十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