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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與賊同謀

  • 無覓處
  • 似簡非凡
  • 2960字
  • 2024-11-23 00:59:14

才八點半,刑警支隊便陷入了永夜。

拯救尹夢欣的黃金72小時已過,劉淼案在調動了4組警力的情況下,不僅讓綁匪逃走,還損失了支隊的王牌。黑夜浸染了支隊大樓的燈光,鄒景龍的咆哮更是讓整個支隊不敢喘息。

“那他最好是死了!”得知梁志正在搶救,鄒景龍的怒火只能靠詛咒來發泄。

從浴場出來,看到路口嚴陣以待的警車,鄒景龍便意識到那只蒼蠅真是揮不去趕不走,在心里他隱隱有一絲希望,或許警察真的能救出劉淼?否則……

杜飛拿著記錄本立在一旁,就等鄒景龍砸完桌椅,帶他去做筆錄。鄒景龍奪過杜飛的本子和筆,用力摔飛。

“我警告你們,從現在起,誰也不準插手我家的事!誰也不準!來一個,我他媽的砍一個!”鄒景龍氣得發抖,走起來都有些不穩。

“這是刑事案件,你必須配合!”

“我再說一遍——”鄒景龍覺得聲音那么熟悉,尋聲看到由人攙扶而來,臉色蒼白的梁志。

梁志拿開攙扶著他的女人的手,咳嗽著拾起地上的本子和筆,來到鄒景龍跟前。

“我向你道歉。但我問你一句,你憑什么認為你比警方厲害?剛才是誰更可能抓到綁匪?”

剛談戀愛時,鄒景龍為了討好劉淼,硬著頭皮陪著她逛了不少藝術展。劉淼說是為了培養他的修養,他懶得說,他能忍著火氣陪她逛下來,已經足夠有修養了。但其中有一副從地板直沖屋頂的巨幅畫將他鎮在原地。畫的是烈火中咬緊牙關的邱少云。那種堅毅的信念,讓他無比震撼。此時,從拖著半條命的梁志的眼里,他重新經歷了那一天的震撼。

“你可以先配合他,聽聽他有什么計劃。”梁志不知道,此刻鄒景龍比他更接近綁匪。綁匪正在他的耳麥里發號施令。當他走出浴場,回到車里時,綁匪通知他戴上放在置物箱里的耳麥。此刻,他已是綁匪的木偶。

“來吧。”梁志拍拍鄒景龍的背,示意他去做筆錄。

鄒景龍雖然還記恨梁志,但又產生了一絲幻想,或許他真的可以抓住綁匪,或許,綁匪也擔心這點。如果真是這樣,他不能讓梁志暴露。想到這,鄒景龍甩開梁志,更加賣力地吼道:“我再說一遍,你們誰也不準插手這個案子!”

邊吼,邊往樓外走。

“攔住他!”梁志喝令。

“誰敢!”

鄒景龍也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但嚇不住小張和杜飛。

“讓他走!”

在場的刑警們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那個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讓鄒總先回去休息,還怕他能跑了不成?”

鄒景龍研究了一下來人的肩章,是支隊長,怪不得眾人面露不甘,卻還是讓開了路。鄒景龍臨出門瞪了一眼憤憤不平的梁志。希望梁志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求救的信號。

“為什么不聽我的指令?”出了支隊,綁匪的聲音即刻傳來,幾乎沒有時間差,鄒景龍甚至懷疑綁匪就在旁邊一直看著他。綁匪的聲音里沒有生氣,反而是輕蔑,看穿一切的輕蔑。“不想暴露條子的計劃,好讓他們抓住我?”

“我只想親手抓住你。”

綁匪笑了笑,然后命令他駕車行出支隊,不要讓別人看到他在通話,并提醒他出大門時要擺出憤怒的表情,不然不接戲。

“接戲”?鄒景龍投資過影視劇,知道這是拍戲的行話,綁匪竟說出這個詞代表了什么意思?大腦立刻活躍起來。

拐上公路,鄒景龍再次開口,問綁匪這次要多少錢。綁匪讓他不要著急,讓他欣賞窗外的夜色,他有題要考。鄒景龍罵了句“神經病”,看向窗外。

城市的夜景向來千篇一律的乏味,城區與城區之間,只有新舊樓盤的差別,但總有一天,舊樓危樓會在鄒景龍的手中更替為新的樓盤,街道與街道之間最大的區別也只有路標與信號燈,對于一個司機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到了什么?”綁匪問。

鄒景龍明白,以上所想都不是綁匪要的答案,于是沒吭聲。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我想的是那些亮著燈的格子窗里,會是哪種溫馨的場面。某個窗后,可能有個男人坐在桌前等著老婆給他上飯上菜,你不羨慕?怎么不吭聲了?你肯定羨慕是吧?”

“別他媽扯這些沒用的。”鄒景龍的眼眶濕了。

“你不想你老婆?想嗎?回答我。”

“想!”

“哼,你是想殺了她吧?”

猝不及防的中槍,鄒景龍渾身的血仿佛瞬間流干了一般的發冷。

“我為什么想殺她?”

“丫的,跟我裝呢?”

“我真不知道,我為什么想殺她。”

“非要我說出來?”

“你說啊。”

“你有自虐傾向?非讓我說?”

“你說啊!”

“那我可就說了,劉淼那個婊子——”

“好!停!”

“她背著你偷——”

“住口,我讓你住口!”

綁匪朗聲大笑。

鄒景龍踩下油門,用發動機的轟鳴掩蓋這討厭的聲音。

“是想殺了她吧?”綁匪不懷好意地追問。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簡單,每個犯罪分子最渴望的,除了達成目的外,就是洗脫罪名。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現在想起來,我還留了不少漏洞,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彌補。只要我能脫身,我就幫你完成一個心愿。”

“什么心愿?”

“殺了劉淼。然后我們都過上想要的生活。”

疾速的思考。

“我同意幫你,但劉淼你要活著交給我。”

“可以,但如果你反悔的話,我也可以隨時殺了她。”

一切都是假的,綁匪要過新生活,就不會放走一個可能認出他的人。但鄒景龍不能揭穿。綁匪既然答應了鄒景龍的條件,鄒景龍便對他有了微弱的牽制。他假裝幫綁匪彌補漏洞,也順便看看漏洞究竟是什么,能不能順著漏洞找到綁匪,救出劉淼。

鄒景龍現在還能體驗第一次聽說劉淼出軌時的感受,全身的力氣,包括熱量,都被瞬間抽光,整個人像泡進冰池里的紙片,脆弱不堪,萎靡不振。對生活失去了興趣,對未來也失去了希望,畢竟沒有任何希望能在冰里點燃。

他曾經多么信任這份愛情,房地產最熱的時候,他曾八個月不著家,但這八個月里沒有一天,哪怕是一個念頭,懷疑過劉淼會出問題;他也自認沒有對不起劉淼,在一起的第一年,他窮的響叮當,但她提出想吃榴蓮時,他怎么樣?他去黑市賣血,一口氣給她買了十個榴蓮,吃到兩個人鼻血直流,那是他第一次吃榴蓮,又賣血,又出血,差點要了他的命。談起此事,他們倆都是先笑后哭,她說不用這樣,以后你會膩,會煩我的。結果呢,竟是她先膩的!得知被戴綠帽后,鄒景龍天天搜感情博主,希望能找到挽回之道,而博主們那些煽情的話,卻讓他流盡了三十五年來積攢的淚水。

“不要碰一個已婚的女人,她是一個男人的臉面。”何止,劉淼何止是他的臉面,簡直是他的命!她的背叛,無異于一刀刀地剜他的心,無時無刻。

要說痛恨,自然會,但要說想殺死她,那是壓根沒想過的,沒有,一丁點兒都沒有。即便是現在,他也只想配合好綁匪,救出劉淼。鄒景龍甚至暗中升起這樣一種愿望:這起綁架案可能成為他們重歸于好的契機。

沒有,他沒有想過要殺死劉淼,即使有,也是在痛到極限,失去理智的時候,那怎么能算數,鄒景龍對自己說,那不算數的。

順著車流,平穩的行駛,當出現一條岔口時,平穩的拐入,開著開著,前后沒有一輛車,開著開著,樓房樹木飛速向身后閃過,開著開著,眼睛已經來不及分辨,大腦也來不及判斷,憤怒讓他瘋狂地將油門踩到底,僅存的理智在車毀人亡前的一刻,幫他踩下了剎車。被短暫撇下的暗黑迅速追了上來,將鄒景龍重新吞噬。

“發泄完了?別這么弱好不好?”綁匪表達了蔑視的關懷后,不耐煩地進入正題:“在條子反應過來前,先把事情處理干凈。”

狂躁消退,理智上位,鄒景龍假裝猶豫地應下來。他巴不得綁匪的要求提的越多越好,提的越多,他越有機會從中找出關于綁匪的線索,救出劉淼。

“我想聽聽我老婆的聲音。”鄒景龍說。

“怎么還叫她老婆?叫她賤人!”

愛意在胸口浮現,拒絕聲帶發出這兩個字,但理智最終說服了愛意,有時候愛一個人,恨一個人,并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決定的。

“讓我跟那個賤人說話。”

綁匪壞笑著說:“先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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