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做衣服

這也就算了，可是丟了官府的東西，是要賠償的，不是說你一句丟了就完事。與他一同押送的幾個弟兄剛剛回去就被投入大牢，救也救不出來。

而他家里更慘，管家聯合夫人，直接把他的家財騙了個干干凈凈，他的父母氣死，老婆跟著管家遠走高飛。他連個送飯的人都沒有。

氣得他差點吐血而亡。

他家里的田地，都被糧長拿到手里，這其中要說沒有貓膩，誰會相信？祝山進了大牢，越想越是不甘心，趁著牢頭不注意偷偷跑出去。

他現在想的是，找到京城告御狀。朱元璋當時說過，如果百姓頭頂《大誥》告狀，路過某地的文武百官都要以禮相待，護送進京。

所以他對朱元璋還是抱有一定幻想，可是誰知道剛來沒多久，就遇到朱元璋龍馭賓天，他狀告無門，又不敢胡亂露面，所以一直在京城里游蕩。

說完，他已經泣不成聲，跪地哭道：“大人，草民好好一個家就這么散了，求大人做主，不求報仇，只求大人網開一面，赦免了我們弟兄們的罪過。那賊匪乃是糧長張天烈派的啊?！?

砰砰砰！祝山磕了好幾個響頭，看著這昂藏男兒哭得不成人樣，賈云握拳拍桌，“你快些起來?！?

祝山擦干眼淚，賈云道：“你在京城里可有住處？我要去何處找你？”

“回大人，小的在東帝廟里住。”

“那廟里已經無人了吧。”

“是，現在是夏天，小的也還能熬過去?！?

“你隨我回去，我那兒還有地方住。”

“不，多謝大人，小的感激不盡，大人若要尋我，派人去東帝廟中尋我便是，小的隨叫隨到。若是我不在，留個紙條也成?！?

“你還認字？”

“小的粗讀幾天書?！?

“那好，你等我幾日，有了消息就立刻叫人找你?！?

綠竹回到府上，把發生的事兒跟徐三小姐說了。徐三小姐說，“你怎地不留些銀子給他?！?

綠竹委屈，“賈公子在，哪里有我說話的份兒?！?

徐三小姐懶得搭理她，點著她的額頭說，“只怕你還想再見見他吧？”

“小姐，我哪有？”綠竹臉頓時羞紅。

徐三小姐問明日上香的事物有沒有準備妥當，綠竹說早就準備好了。徐妙錦眨眨眼，叫綠竹下去休息，又回到窗子前，繼續做女紅，她做的是個袍子。

徐妙錦自小喜歡舞文弄墨，偏這做袍子還是頭次，做了不大會兒，便不知如何下手，叫來府里繡娘，問她怎么辦，繡娘打開這袍子，打眼一看，噗嗤笑出聲。

“小姐，這袍子衣袖不一樣長短啊。”

徐妙錦驚訝，仔細一瞧還真是，“哎喲，真是，我記得當時是一樣的啊?！?

繡娘道：“小姐，這做衣服也是要功夫的，小姐本就是富貴人家，哪里會做這些？還是讓老奴來做。”

“不，我要親手做，你快來教教我?！?

繡娘為難，“這……”

“我給你漲月錢，三日后我要做好?！?

“??？”

……

徐妙錦做了一日，腰酸背痛，還沒做好。吃過晚飯，繼續做。點著燈，眼睛都累花，綠竹來勸，徐妙錦搖頭，“我沒時間了，得趕緊做好?！?

綠竹累了，坐在一旁陪著，不住打盹兒，后來不知怎么的，趴在桌子上睡著。早上醒來，腰腿酸痛，一看小姐也在旁邊睡著，油燈還沒滅。

叫醒徐三小姐，徐妙錦哎喲叫道：“胳膊疼?！?

綠竹勸道：“小姐，咱們慢慢做就是，何必這么著急?！?

“你懂什么？我哪里還有時間?！?

“小姐，你不會真的要跟著去東昌府吧？”綠竹張張嘴，不可思議。

徐妙錦道：“誰說我要去東昌府，我是去看大姐?！?

大姐徐妙云，嫁給燕王朱棣，也就是后來的徐皇后。徐皇后死后，朱棣再也沒有立過皇后。據說，朱棣非常仰慕徐妙錦，徐妙云死后，有心讓徐妙錦進宮，立為皇后。

只是徐妙云不喜，后來出家為尼。

當然這是野史，但毫無疑問的是，徐妙云確實是如今的燕王妃。徐妙錦說去看大姐，就是去看這位燕王妃。

綠竹啞然，半晌才道：“這，公爺能同意嗎？”

徐妙云道：“這有什么不同意的？反正有賈云護送。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偷偷跑出去?！?

……

白天徐妙錦繼續做衣服，只是很可惜，這位才女似乎毫無天賦，忙碌三日才終于做了個衣服出來，欣喜裝進盒子，眼瞅著天色即將大亮，她對綠竹說：“快幫我沐浴更衣，一會兒賈云就該來了。”

綠竹打個呵欠，外面公雞才叫，“小姐，我好困。”

徐妙錦怒道：“昨晚叫你睡你偏不睡，今日又喊困，我看你是懶，快些去燒熱水?！?

主仆二人手忙腳亂，忙到天亮。這才匆匆忙忙裝上東西。

徐達死的早，家里是徐輝祖做主。

徐輝祖早早起來，聽到后院動靜，叫人去詢問。得知是妹妹的動靜，便過去問這是做什么去？

徐妙錦說，前段時間許了個愿，要去天玄觀還愿。

徐輝祖說還愿也不用這么早吧？天色才剛剛大亮呢。

徐妙錦說趁著天氣涼快，早些去，不然太陽出來，天氣又熱了。

天玄觀是皇家道觀，就在南門外不遠處的玄真山上。徐輝祖見她臉色高興，也不想多說什么，囑咐她早些回來，多帶幾個人出去，免得出事兒。

出了后院，徐輝祖對身邊人道：“去門口盯著，看三小姐跟誰一起出去?！?

“是，公爺?！?

綠竹在門口等了會兒，瞧見賈云的馬車過來，立刻上前說道，“小姐馬上就出來，你等下?！?

賈云還有些犯困，夏天就是這樣，天氣涼快，就貪睡，坐馬車上瞇了會兒。徐妙錦不知什么時候出來，帶著一輛馬車，十來個護衛。

徐妙錦說，“賈云，你來，坐我車上。綠竹，你去他車上去?！?

綠竹委屈，“小姐。”

“聽話。”

賈云打個呵欠，跟著徐妙錦上了馬車，兩輛馬車啟動，往城南緩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