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也不再多說，和查拉梅兩人風卷殘云吃了頓飽飯，付了錢離開。等老板回過神來想起收錢時，才發現面前的柜臺上放著一堆銅幣，里面明晃晃地混了好幾枚金幣。不知緣故的老人望著桌子愣愣出神，許久沒有回過味兒來。

重新走回寒風凜冽的街頭。夜色更深，人更少了。維斯目光倏忽投向街對面跺腳搓手的兩人。感受到維斯的目光，那兩人連忙轉身避過身體。

等到維斯再次動身，這兩盯梢的家伙才又回身繼續跟上。

“需要解決他們嗎？”查拉梅問。如果需要，維斯肯定會說。查拉梅只是覺得被人跟著煩，試著問問。

“不用。”

維斯回答，帶著查拉梅在復雜的街道間左拐右拐，最后來到一處老舊的小屋外。維斯用力敲了敲門。

片刻后，門吱嘎打開一條小縫。屋內的人見是維斯，立刻想要把門關上。維斯對此早有預料，伸出一只腳擋住門縫，道：

“老朋友見面，就讓我在外面吹冷風，不太好吧？”

雙方僵持片刻。最后是屋內的人率先放棄，讓開門，放維斯兩人進屋。

明亮的爐火照亮整個房間。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坐在火爐旁，桌上還放著殘羹剩飯，看上去是才吃完晚餐不久，趁著爐火未熄烤烤火。

方才開門的是屋子的男主人。這人一頭棕發茂盛混雜，絡腮胡包裹著大半張臉。他冷眼看著兩位不速之客，問：“你們來做什么？”

“怎么，已經窮到連一杯茶都請不起了嗎？”維斯搓著手走向火爐，“珊莎，幫我倒杯熱茶好嗎。今天來得急，沒準備伴手禮，等明天讓人給你們送來。”

名為珊莎的女主人看了眼維斯，又用目光詢問丈夫的意思，才起身去倒茶。

維斯捏了捏小女孩的臉，笑道：“幾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當年我還抱過你呢，還記得嗎？”

小女孩不知世事，見到長相英俊的維斯笑容滿面，也是樂得咯吱咯吱。

男主人環抱雙手，臉色微冷，道：“維斯，如果沒別的事，喝了這杯茶就請離開吧。”

維斯聞言直起身來，道：“干嘛一見面就搞得我們像死仇一樣，我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一句話讓對方啞了口。

與維斯交談的男人，不是別人，乃是黑金商會在伯克納的某家小商鋪的小掌柜，喬納斯。看上去分潤的工資似乎只能讓他勉強維持著貧困的工薪階層生活。

這一點其實是說不過去的。無論店鋪再小，如果掌柜都生活這么困窘，那幫工怎么辦？

這很可能是因為當年伯克納被交給納森時，喬納斯站在了納森那邊選擇留下，但他卻又因為曾經是維斯的人，被納森棄如敝履。

珊莎端著熱茶回來，維斯接過搪瓷茶杯，在爐火旁坐下，道：“我今天來，是想你給你一個機會，喬納斯。接下來，我將會拿回伯克納島，如果你愿意站在我這邊，事后你就可以成為伯克納島的主人。”

喬納斯明顯沒想到維斯來的目的會是想拉攏他，面色不受控制地變了變。他蹙著眉頭思索許久，道：“你不介意當年我選擇了納森？”

維斯輕蔑地從鼻腔噴出一聲冷哼，道：

“你太小看我了。每個人都該有自己選擇的權力，那畢竟是艾德里安的安排。我也不能要求你一定跟我走。只是，你當年好像選錯了。”

這一刻，喬納斯一定想了很多東西。他和維斯共處了幾個月，大概也明白維斯性格承諾如金，不會欺騙他。他還想到了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苦難折磨。要說喬納斯的能力絕對不止于此，卻因為一次選擇跌入深淵，他肯定是不可能甘心的。最后他權衡了自己最近聽到的風風雨雨，考慮了維斯的能力與可能性。

“你需要我做什么？”喬納斯思慮良久，隨著胸口起伏越來越明顯，他終于是下定了決心，問道。

維斯喝了一口熱茶，目光瞟向一旁喬納斯的妻女。

喬納斯會意，道：“珊莎，你先帶露西去睡覺吧。我等會兒就來。”

女主人目光復雜地看了眼喬納斯，也沒說什么，就牽起女兒上了樓。

維斯不緊不慢地喝著杯中的茶，身旁的爐火逐漸微弱。這是貧苦人家的一種慣常做法，只在晚上生火給男主人準備晚飯。然后飯后就把爐火掩埋，等第二天女主人還可以用殘余的爐熱加熱昨夜的殘羹剩飯作為午餐。周而復始。維斯對此并沒有什么表示，但喬納斯還是往爐火里又添了幾塊木柴。

隨著火苗重新燃起映亮維斯的臉頰，維斯開口道：“我需要你明天一早就行動起來，去收攏那些黑金商會的商鋪。到時候我會給你人，確保一切順利進行。只要拿下伯克納，它就是你的了！”

維斯承諾的未來很誘人，但喬納斯不是白癡。他站在火爐旁，環抱雙手，道：“挑戰黑金商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納森呢，你打算怎么處理他？”

維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明白喬納斯在害怕納森。維斯覺得有必要敲打一下對方，他握著手里的茶杯，道：“我希望你能夠減少一些問題。思考是一件好事兒，但我現在還不是那么信任你。也許你應該先去做，再問后果。不過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明天一早，納森就會消失。”

“消失？”

“今晚，我會燒掉黑金商會在伯克納的倉庫。那里面至少有幾萬金幣的貨物吧？納森受到這損失，不會輕易放過我的。而我會連夜離開伯克納，他自然而然的，也就會追到海上！”

喬納斯這時有些明白了。

先是查封黑金商會，今天瑞馬克又抓了黑金商會的人。若是再加上夜里燒毀倉庫，以納森傲慢暴躁的性格，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不得不說，維斯對人的性格把握的很清楚。想到這里，喬納斯暗自苦澀一笑。他何嘗不是一枚被拿捏的棋子。維斯就是看準了他不可能忍受得了現在貧困的生活，才會找上他。

畢竟，相比于多年沒來過伯克納的維斯，喬納斯對這里了解，清楚得很多，這便讓他有了價值。

“你不打算問問，我是怎么燒掉倉庫的？”維斯這時忽而壞笑著望向喬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