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當然不可能知道維斯和斯賓塞交易的真相，因此這扯起虎皮做大旗的做法挺好用的。威廉面部扭曲，看上去非常氣憤，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維斯敲了敲桌子，道：“滾吧，威廉。等會兒我吃飽了飯，會自己去拜訪瑞馬克總督的。學聰明點，我不希望當我離開這座島的時候，你已經消失了！”

威廉治安官很憤怒，他瞪著維斯持續了好幾分鐘。有那么短暫的一瞬間，魯特都覺得對方會拔劍和維斯打起來。但最后治安官明智地選擇了認慫，轉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等威廉的身影消失后，維斯慣性地拿起刀叉，準備繼續進食。隨后才意識到什么，嘆了口氣又把餐具丟下。

他轉向一旁躲在角落揉眼睛的赫勒斯，問：“剛才我給你提議的工作，你考慮得怎么樣，赫勒斯？”

赫勒斯抬起頭來，道：“你還沒說什么工作呢。”

維斯笑了笑，吩咐道：

“這工作很簡單。第一件事情，你先給我捏碎魯特的腦袋。”

猝不及防的魯特臉色大變。他聽到了維斯的話，但大腦顯然沒有理解。赫勒斯的反應就簡單多了，他只是老實地去執行維斯的命令。

肉山似的廚子爬起身來，搖搖晃晃撲向魯特，一把將掌柜的抱進懷里，作勢就要捏碎對方和蘿卜頭一樣的小腦袋瓜。

“停下！”維斯出聲叫停。

赫勒斯也便停了下來。

看上去一切如常，和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唯獨魯特滿頭大汗，虛弱地癱坐在地上。方才那一刻，赫勒斯可是真想殺了他。這瀕臨死亡的恐懼和絕望突然來襲，直接將魯特擊垮。

“你覺得這工作怎么樣？”維斯問赫勒斯，道。

“這工作就是捏碎別人的腦袋？”赫勒斯反問。

“對，捏碎別人的腦袋。”

維斯笑了笑，站起身來，“不過你下次動手最好快一點。”

維斯一邊說著，一邊朝門口走去。等來到魯特身旁，他暫時地停下腳步，道：

“小伎倆從來不是權力，魯特。你以為能夠整到別人的那些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可笑至極。還有，你被解雇了。我不希望當我回到酒樓的時候，還能看到你。”

…………

瑞馬克總督的府邸。

會客室。

“你這個狗雜種，瑞馬克！平時老子喂了你多少金幣，現在你他媽竟敢背叛我？”

瑞馬克總督是個長相普通，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笑的時候嘴角有幾道明顯的笑紋。此刻，一個光頭的肌肉男按著桌子，正朝他厲聲咆哮。瑞馬克總督對此只是微微笑著，任暴雨雷霆如春風拂面，道：

“我明白你的憤怒，納森！但抓走你的人不是我的意思。命令來自斯賓塞勛爵，我不敢忤逆他的意志。”

“斯賓賽勛爵？”

黑金商會在伯克納的管事，納森嗤笑了一聲，“哪兒來的小丑？老子在加西西亞橫行的時候，他媽的還在他娘肚子里玩指頭呢！他算個什么東西，就他媽一個小小的爵士，就把你嚇成這樣？”

瑞馬克憐憫地看著納森，耐心聽著對方的污言穢語。還真是不知者無畏啊……且不談阿爾比恩非世襲的爵位有多難得到。“斯賓塞勛爵在倫敦擁有很多朋友。”瑞馬克道，“除非我不想再回阿爾比恩，否則不能輕易地得罪他。”

對抓捕黑金商會成員一事，瑞馬克的態度一改往常的表現得很堅決。

納森也許狂躁，但畢竟不是白癡。他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情緒反而穩定了許多。納森瞇起眼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瑞馬克總督回道：“維斯拿著斯賓塞勛爵的授函抵達。他的到來，迫使我不得不采取行動。只要等他一離開，我就會下令釋放你的人……”

“……維斯？”

納森又突然猖狂地大笑，問：“我很難想象，堂堂一個總督，竟然也會害怕那家伙。只要你想，我這就去捏碎他的腦袋，然后送來給你當尿壺！”

話音還未落下，房間的門突然開了。

維斯站在門邊，目光冷峻地掃向兩人。就算剛到，維斯也能感受到房間內劍拔弩張的氛圍。更別提這門隔音效果差，他在外邊也能聽到兩人的對話。但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絲毫異常。

納森如餓狼般緩緩扭轉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盯著維斯。這位剛剛說出尿壺理論的男人，卻沒有立刻爆發，只是陰氣森森地，略帶困惑地吐出對方的名字：“維斯？”

“怎么，不認識我了？”維斯瞧了對方一眼，走進房間，“好多年沒聯系，你都忘了當年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了？”

納森的胸膛隨之劇烈地浮起，收縮。瑞馬克總督害怕兩人真在房間里干起來，連忙開口岔開話題，轉移注意力道：“好久不見，維斯。你這次來伯克納做什么？”

“哦，新得了一點提蘭商會的產業，過來視察一下。”

維斯完全沒將納森的怒意放在眼里，從對方身旁走過，在沙發坐下，“順便過來看看你，瑞馬克，這么多年不見，你好像過得還不錯。”

“勞你掛念，還行。用不了多久就能回阿爾比恩了。這些年任上總算沒發生什么大事兒，也算是無功無過了。”

“無功無過，怎么會？”維斯故作詫異，“斯賓塞勛爵特意向我夸獎了你的工作，還說要給他的朋友寫信，推薦你回國后獲得議會席位呢。”

這句話不知真假。但納森可不希望瑞馬克總督當真。他徑直插入兩人中間，看向總督，冷聲道：“我給你一個最后的期限，瑞馬克！今天晚上你就必須放了我的人。明天一早，我若是看不到他們完好無損的回來。你會知道得罪我的后果的！”

瑞馬克總督目光平靜地看向納森。這樣的話，如果私下說，瑞馬克很可能會當沒聽到，隨它去就算了。但納森實在不該在維斯面前提起，這讓‘好脾氣’的瑞馬克總督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瑞馬克還沒做出回答，便聽維斯先于他開了口，冷聲道：“好大的口氣啊，納森，竟然敢這樣威脅一位帝國總督？是艾德里安給你的勇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