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穿過人群擁擠的舞池，來到門邊一把抓住阿曼多，將之拉出門外，找了個清靜點的角落。

阿曼多呵呵笑著，道：“你小子可以啊！看今晚的聲勢，花了不少錢吧。”

“只是錢罷了，”

維斯隨口撇開這個問題，一臉認真地對阿曼多道：“離開黑金商會，阿曼多，我把巴勒島的市場交給你。每年你拿七成利潤，商會只拿三成。考慮一下？”

剛到這里的阿曼多也沒想到維斯上來就給他王炸。胖子揉了揉鼻子，又呼啦一把自己油膩的臉。

他當初站在維斯這邊，給維斯幫了不少忙，自然是希望有所回報。在加西西亞要想有一塊自己的地盤有多難，看維斯直接因為恩法和艾德里安鬧掰，叛出黑金就明白了。得到屬于自己的地盤，這同樣是阿曼多長久以來的愿望，而現在它是如此輕易地唾手可得，還有額外的分成優惠。

胖子嘿嘿笑了笑，招來一個侍者取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維斯，道：“那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你會長大人了？”

“你可自己想好了。”維斯舉起酒杯，輕笑，“艾德里安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沒事兒，都是小事情。”阿曼多顯得胸有成竹，“你容我回去把這件事情好好想想，再給你答復。”

維斯拍了拍阿曼多肩膀，又轉身就進了屋。上方，瑪麗·莫頓正緩緩朝著樓下走來。維斯連忙順著樓梯迎了上去。大廳內的人緩緩靜了下來，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兩位主人公身上。

瑪麗·莫頓熟練地搭上維斯的臂彎。維斯朝著人群舉起酒杯，高聲道：

“今夜，為了莫頓（商會）！”

瑪麗也隨之舉起酒杯，應和：“為了維斯！”

全場人群一同舉杯共飲。待維斯垂下手臂，樂隊隨即又重新開始奏樂。接著奏樂，接著舞。

…………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夜色漸深。宴會結束，人群散盡，只有仆人在打掃一片杯盤狼藉。維斯和馬爾特兩人坐在陽臺，對月飲酒，馬爾特如是問道。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維斯回答，“我并沒有覺得特別高興，反而感覺比過去壓力更大。”

“可這是你自己選的。”馬爾特灌了一口酒。

“這倒是沒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是我自己選了這條路，我也并不后悔。”

半夜的月光突然從黑暗中隱現，照亮陽臺。維斯撇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這段時間你怎么樣？”

“還好，”

馬爾特活動活動關節，“只有挑選新人的時候遇到一些麻煩。我已經很謹慎了，但十個新人里，竟然還有三個黑金商會的人。真是見鬼，搞得我以為加西西亞是他黑金商會開的！”

維斯哈哈笑了幾聲，道：“這就是艾德里安，你永遠猜不透他的后手和埋下的棋子。”

“你呢，”

馬爾特反問，“這次出海怎么樣。”

“你應該聽說了，這一路上最危險的應該就是碰到耶夢洛德那次。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的腦袋，足有幾棟樓那么大。我估摸著我自己站到它眼睛上，還沒有它瞳孔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遇到這東西一次。”

“說實話，你可能覺得奇怪。但我還蠻想遇到那東西的。”

“那只是因為你還沒遇到過。”

“也許吧。”

兩個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是維斯難得能夠享受的不需要勾心斗角，想到什么說什么的時間。

馬爾特沉默了一會兒，不乏憂慮地又開口道：“這么下去，我們肯定避免不了和黑金商會的戰爭。我們必須這么做嗎？”

可能只有馬爾特會這樣設身處地地為維斯考慮。

維斯‘嗯’了一陣，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你聽過一山不能容二虎這個詞嗎，馬爾特。我們的事業不是街上開一個小餐館，幾十年不換餐單，也能靠老顧客經營下去。提蘭是靠血和火打造起來的。如果你不能前進，你就會被排除在外。誰也沒有例外！”

“我只是覺得，艾德里安并不是好對付的角色。”馬爾特道，“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但我還是要多嘴一句，這會不會太危險了？”

“很巧，我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維斯聳了聳肩，“只有不離開港口的船只才不會遭遇風暴，但海洋無盡的財富也就和那些人沒了關系。我們在追逐財富，我想這是必須承擔的風險。”

馬爾特沒再多說什么。兩人又坐在一起，喝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世界沉睡，維斯拍拍馬爾特肩膀，踉踉蹌蹌起身，走出房間。

突然安靜下來的世界令人感覺靜得離奇，維斯只聽到偶爾有小聲談話從樓下傳上來。難言的寂寥感將人淹沒，維斯辨別了一下方向，走到走廊盡頭。瑪麗的房間門虛掩著。維斯沒有多想推門而入。

瑪麗·莫頓背對著房間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神。

一直到維斯走到她身旁，瑪麗也沒有反應過來。維斯習慣性地把手搭上對方肩頭。也就在下一刻，瑪麗·莫頓突然受驚般一躍而起。她回過頭看清站在身旁的維斯，神色沒有放松，反而本能地又向后退了半步，抵到身后的桌上。

如果維斯是清醒的，他就該看出瑪麗的異常。但他此刻只當是自己突然出現，驚嚇到對方。維斯靠近瑪麗，伸手攬住對方腰肢，輕聲問：“抱歉，剛才我嚇著你了嗎。我該敲敲門的！”

“沒有！”瑪麗撩了一下發絲，擠出笑容，道，“你怎么來了？”

“我突然很想你。”

這句話真假參半，更多的恐怕是為自己的舉動提供合理解釋。維斯湊近瑪麗脖頸，輕嗅對方身上的多種果香和花香混合的獨特甜美清香。

瑪麗用手抵住維斯的下巴，道：“你該去睡覺了，維斯先生。”

維斯只當對方欲拒還迎，沒有理會。但下一刻，他就感覺一個圓圓的東西抵住自己的腹部。維斯對這東西有些神經過敏，他低頭看了一眼，露出苦笑，問：“你確定自己會裝填彈丸嗎，寶貝兒。”

“別叫我寶貝兒，”瑪麗冷著臉，“相信我，維斯先生，我比你預想的會的更多。”

維斯眉頭動了動。對方冷淡的姿態讓他感到困擾。那個平日里湊到他身上，像是小貓一樣黏著他的女人，和眼前這個拿槍指著他的女人真是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