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姐。”

勞埃德微笑回答，“您父親當初創建商會時，便建造了這個金庫。里面可以儲存大概三百萬金幣的錢箱。”

維斯聞言不覺心里一動，想到不知道那‘另一件信息就價值兩萬金幣的奇物’在不在里邊。

這扇門一左一右兩把鑰匙，按照慣例保存在商會會長和提蘭管事手中。眼下維斯和瑪麗各持一把。

兩人對視一眼掏出鑰匙，打開緊鎖的鐵門。有部分機械結構的鐵門比預期要好推開。隨著鐵門逐漸敞開，里面散發出一股腐敗發霉的死氣味道。

維斯掩著鼻腔等這道氣息散盡，提著燈盞走進里面的小房間。

‘莫頓的第二件奇物在這個金庫里嗎？’維斯在心中不動聲色地詢問答案之書。這個問題價值一百金幣。維斯連看一眼真相的欲望都沒有，經驗告訴他，不在。在的話不可能這么便宜，也算是節約錢了。

因而維斯并沒有注意到，當瑪麗·莫頓也跟著走進這間小屋后，方才那個問題的價格，快速飆升到了五萬金幣。

體力活兒當然得男人來干。維斯和勞埃德一箱一箱，把金幣抬進金庫。尤其是那些含金量無限接近百分百的伊比利亞金幣，重量足以讓維斯和勞埃德咬牙切齒。年齡已經偏大的勞埃德抬了幾箱之后就汗流浹背，無奈嘆息苦笑感嘆道：“人真是不得不服老啊！當年我和莫頓閣下抬箱子的時候，一口氣抬二十箱也沒有喘過粗氣。”

兩人休息一會兒抬一會兒，花了不少時間才總算是把這件事情辦好。等到三人關好門離開庫房，外邊已是夕陽西下，無限接近黃昏。

夜幕低垂，星月皆隱。

提蘭城燈火輝煌，一如既往地縱情狂歡，笙歌達旦。

‘嘭——’

一聲炸響。煙花騰空而起，尖嘯著直沖云霄，炸裂成一片片快速凋零的花瓣，在空中絢麗的枯萎。

‘嘭，嘭，嘭。’

短暫的寂靜后，便是各式各樣，五彩斑斕的煙花爭先恐后地在夜空中綻放，密密麻麻布滿了提蘭城的上方。

據說，這一夜燃放的煙花就花去了超過三千金幣。這筆錢放到阿爾比恩，也足夠一個剛進入上流社會的新貴一年的開銷。而它在提蘭，只是一場絢麗短暫的歡愉。

夜色下，‘猴子’杰克趕了一輛馬車，拉著一車的橡木桶從街頭穿行而過。他把酒毫不吝惜地拋灑給每一個舉著杯子的人，幫對方灌滿，痛飲。等他來到莫頓小樓大門外時，一車的酒水剩下不到一半。杰克抱著橡木桶搖了搖，哈哈大笑，把余下的倒給門邊的守衛，隨后自己抱著桶咕咚咕咚飲盡殘余。圍觀者大吼大叫給他助威。

從門邊到院子，從階梯到大廳。商人，水手，海盜，甚至提蘭島上所剩無幾的平民，都能在這里找到自己恰當的位置。

樂隊縮在角落，時而演奏歡快的舞曲，時而奏響緩慢的協奏。人們聚在大廳里跳舞，喝酒，享受美食。

管家馬泰和倉庫管事約翰·勞埃德已喝得微醺。兩人站在門邊，看著屋內屋外熱鬧的氣氛，臉上洋溢著紅潤的喜悅。

“好多年沒有見過這么熱鬧的場景了。”約翰·勞埃德道。

“是啊，好多年了，”

馬泰露出追憶的神情，“當年和莫頓閣下一同在這片海域開疆擴土的日子，還真是令人懷念啊！”

“誰說不是呢，這么多年，激情都快漸漸磨滅了。”約翰舉著酒杯，“維斯閣下的出現，雖然引發了不小的危機，但也給商會注入了新的活力。”

倉庫管事只是喝醉之后有感而發，但這句話聽在不同人耳中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馬泰聞言，臉色不覺低沉幾分。

約翰看在眼里，將酒杯湊向馬泰，道：“你還對維斯閣下懷有疑慮？”

馬泰碰杯輕笑：“你都叫他閣下了，還有問我的必要嗎？”

“我只是覺得，你有些多慮了，馬泰。”約翰·勞埃德道，“你看今天，維斯總是讓瑪麗小姐走在前方。甚至于讓瑪麗小姐宣布發獎金的事情拉攏人心。這不像是一個意圖侵吞商會的人會做的事。”

“宣布消息的人是小姐沒錯，但其他人可不一定領情。今天我有聽到女仆說，如果沒有維斯，又怎么會有獎金。”

馬泰看上去越發心事重重，“眼下商會只剩下我們兩個老人，還對小姐忠心耿耿。其他人都已經被換成維斯的人，約翰。我不得不小心一點，老會長走后，守護好小姐是我畢生的責任！”

約翰·勞埃德一時無法言語。他緩緩一口喝盡杯中剩余的酒，屋內，維斯正和‘黑胡子’愛德華低聲私語，不時哈哈大笑。

“也許只是你想多了，馬泰。雖然我也討厭那些笨鳥，但要清除那些反對的人，維斯也是不得不這么做。”

“但愿吧。”馬泰嘆了口氣，朝屋內走去。

曲子在這時換成了歡快的卡巴舞曲。這種源自加西西亞本地的鄉村音樂帶著強烈的節奏和欲望，配合著血液里的酒精，躁動著每個人的神經。

‘黑胡子’愛德華不得不大聲朝維斯吼，讓對方聽清自己的話：“你這混蛋，不能光顧著自己一個人賺錢吧！最近有新的消息嗎，給我一點！”

如果海盜在出海前就能確定獵物，并且大概率獲得回報，這實在是難以想象的優勢。愛德華看上去有點沉迷這種感覺了。

在一片躁動狂歡里，維斯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沉靜。他湊近黑胡子耳邊，大聲道：“我的確知道一點東西，不過我不敢保證準確。看在今天高興的份上，幫我一個忙，我就告訴你。”

“什么忙？！！”

“到時候給你說。”維斯沒有告訴愛德華，他所說的那個消息，是關于黑金商會的遠洋商船的。

那艘船是黑金商會與阿爾比恩貿易的船只，數量很少，一年也只有一兩艘，大部分黑金商會的人都可能不知道。其中當然不包括維斯。維斯有意把這件事情說得模糊不清，好像他也不清楚情況。等到愛德華發現真相，難道在海上飄蕩了幾個月的海盜還會因為那艘船的歸屬選擇空手而歸嗎？

這時，維斯看到姍姍來遲的阿曼多。他拍了拍愛德華手背，道：“過兩天我就派人把航線圖給你送去！我有事兒先離開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