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感覺腦子竟有幾分暈乎乎的發熱。

只見訂單上琳瑯滿目的列出了一大串東西。憑借著商人的直覺，維斯粗略計算了一下，這里的東西大概在五千金幣左右。這意味著維斯可以從中獲得近一千金幣的利潤。

一千金幣，聽上去不多。許多有錢人一夜花銷都超過這個數字，但它也足夠維斯在小島上買上一座帶花園的屋子，再買幾個奴隸過上富足的農場主生活。

維斯收起訂單，發現杜勒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

“杜勒先生？”維斯用目光詢問。

“沒什么，我只是好奇，維斯先生?！倍爬帐种赴丛跁郎?，平靜地開口，“我以前從未聽過您的名字。但您這次面對危機時的處理令我欽佩。就算是我和麥昆，在恩法也很難比你做得更好。”

“您過獎了?！本S斯對旁人的夸獎沒有過多感受。

“希望我們能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維斯先生，”

杜勒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繼續道：“三個月內，我就要看到我的貨，可以嗎。你知道的，我的時間很緊迫！”

“當然，”維斯起身，示意阿曼多抱走裝滿金幣的箱子，同時與杜勒握手，“很高興和您合作，杜勒先生。”

寂靜號在黃昏中離開恩法。

維斯安排好一系列事情，把船只交給馬爾特，自己則回了船艙。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維斯取下書架上的《海戰中的炮兵戰術手冊》翻到自己上次閱讀地地方，繼續向后翻閱。

在一片寂靜中約莫過了兩杯酒的功夫，維斯覺得有些乏了，向后靠在椅子上舒緩心情。

這次的恩法行動遠比維斯預料的要輕松許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維斯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他習慣于用最壞的結果思考問題。

有了恩法，對維斯來說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他每年能夠從海盜聚集地，提蘭島往返恩法三到四次。按每次盈利一到兩千金幣來算，他只需要一年時間就能買一艘新船，壯大自己的船隊。

而這還是建立在維斯一年不再做出任何進一步努力的情形下。

海洋之中總是蘊藏了無限的財富，等待著最勇敢和最智慧的人去取走它！

這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維斯打開門，阿曼多提著一個酒壺站在門外。

夜航船靜流無聲。

維斯對阿曼多的出現有些意外。在之前近半個月的航行中，阿曼多都沒找過他一次。思索了兩秒，維斯讓開位置返回屋內。

阿曼多跟進來，掏出兩個酒杯放到桌上，隨后朝里面倒滿酒，道：“試試我在恩法買的新釀的麥酒?！?

維斯眉頭微動，問：“什么時候買的？”

“前天?！?

“哦?！?

維斯沒再多說，端起酒喝了一口。的確是很新鮮的口感，就像是剛摘下的麥子，還透著一股濃郁的麥香氣息。

“恭喜你拿下恩法的市場！”阿曼多向維斯舉起酒杯。

“謝謝?！迸霰?，維斯一口喝了大半。

阿曼多又給維斯滿上，道：“從今往后，你可算是飛黃騰達了！到時候可不要忘了照拂一下兄弟我??！”

不想聽阿曼多尷尬的吹捧，維斯抿了一口麥酒，語調平穩地回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說吧，阿曼多。”

阿曼多臉上堆滿的笑容也逐漸淡了去。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后深吸了一口氣，像鼓足了勇氣一般，道：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艾德里安這次派我來，本來是要讓我找機會殺了你，奪走恩法市場。”

“但你沒這么做。”維斯看上去并不意外。

“你已經知道了？”阿曼多蹙眉。維斯的反應令他莫名不安。

“不，”

維斯否認，“也許我只是不想把情緒表現在臉上。”

阿曼多又一次灌下一杯酒，道：“但我還沒找到機會，你就已經把事情做成了。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只是不希望你將來從別人的嘴里聽到?！?

維斯默然，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阿曼多。

不得不說，這胖子表現得非常靈活聰敏。如果維斯因為這件事憎恨阿曼多，他完全可以殺了阿曼多丟進海里。

在寂靜號上，維斯就是說一不二的君王，對所有人都可以予取予求。事后沒有人會知道阿曼多是怎么死的。

但阿曼多和維斯都知道他不會這么做。維斯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他向阿曼多舉起酒杯，道：“我今晚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不知道。感謝你的麥酒，阿曼多。”

阿曼多沉默地舉杯應和，一飲而盡。

等阿曼多走后，維斯又喝了幾杯酒回到床上躺下。他任由身子隨著海浪起伏，讓思緒處于眩暈和清醒之間，就像沉入海洋與浮出水面。

艾德里安……維斯輕呼這個名字，隨后沉沉睡去。

…………

提蘭島。

如撕裂的葉片墜落在加西西亞群島之中。這里由于靠近黃金航線，方便出海掠奪。又擁有良好的淺水港灣，復雜交錯的礁石和島嶼掩護，可以很好掩藏海盜們的蹤跡。這里成了海盜聚集的中心，又被稱為‘海盜王國’。

在提蘭，海盜們可以出售自己劫掠來的貨物，然后在商人們組織的消金窟里一擲千金。據說曾有海盜為了讓妓女多脫一件衣服而豪擲五百金幣。

五百金幣若以匯率換算，相當于后世幾千萬貨幣。而以購買力算，也至少值數百萬貨幣。

這等匪夷所思的花錢方式，也只有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提蘭能看到了。

維斯駕船駛入縱橫交錯的水網。

從高處看，寂靜號就像一葉扁舟駛入了兩岸嶙峋山峰。

能夠在這片海域安全進出，本身也是船長能力的一部分。

等離開了外圍歪歪扭扭的海島和礁石，映入眼簾的是沉船灣。

對海盜來說，俘虜的船只有三種處理方式。其中一種是劫掠完船上貨物，把船只歸還給船長。另一種則是拖回提蘭，將之鑿穿后沉沒在沉船灣里。

一艘艘船只經年累月被海水腐蝕吞沒后，最后只余數架龍骨露出水面，炫耀著海盜的暴行。

寂靜號貼著沉船灣破水前行，便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提蘭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