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表情看不出變化。他向后靠在吧臺上，望著身前之人，問：“那你今天來是想做什么呢，給泰利報仇，還是——？”

任誰都能嗅到空氣中不安分的氣息，但在場竟沒有任何人離開，只是端著酒杯冷眼旁觀這段沖突，一副躍躍欲試看好戲的模樣。只有酒保在悄無聲息中偷偷從后方溜走，逃離了酒館。

“報仇？”

比利冷笑，“你當我是什么了，混蛋。我會給泰利那種蠢貨報仇？我來找你當然是為了揚名！只要殺了你，就能讓更多人知道我‘血腥比利’的名號——”

“——砰。”

槍聲響起。

毫無征兆的，在其他人有所反應之前，維斯突然掏出手銃，對準比利的額頭扣動扳機。鮮血綻放。方才還在口出狂言，想要靠殺死維斯揚名立萬的年輕人，身軀一僵，隨后如爛泥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這世上有很多有能力的人，但有的事情，必須以生命為代價才能學會。

比如說隱忍，比如說狠辣。

維斯的槍口還冒著硝煙。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回過頭想要一杯新的酒，這才發現酒保早已不見蹤影。

“哦，”

維斯聳肩，“什么時候不見的？”

“就剛才，看事情不對勁就跑了！”查拉梅回答，同時已經雙槍在手，與對面幾人持槍對峙。

維斯輕笑一聲，一手持槍對著身前的人，一手轉動著食指的火槍，道：“我還是那個觀點，如果沒打算開槍，就不要把槍拿出來。你們是海盜，說實話，我覺得你們應該表現得更勇敢一點。”

但維斯已經看穿了這些家伙。復仇號有血性的人已經在七人審判中死光了。如果說，泰利手下那批人不敢輕易開槍。那么他們死后活著的人，更沒有理由和維斯火并。恩法可是有法律和絞刑架的，開槍殺人是會被抓進大牢的。

比利是個蠢貨，他以為取個唬人的名頭，就可以橫行無忌。但他看上去甚至連自己的手下都沒有完全掌控。不過比利有一點是對的，這里不是提蘭，不用遵守什么海盜法則。這種感覺真是愉快極了！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這時，一陣憤怒的呵斥聲自外傳來。

只見逃走的酒保帶著治安官萊特風風火火進入酒館，闖入對峙的兩幫人中間。恩法守衛快速收繳了雙方槍支，占據了酒館的主動。萊特隨后便看到了維斯，不覺愣了愣，但還是很快恢復平靜，雙手叉腰高聲道：

“我再重申一遍！這里是恩法，不是你們海盜窩！在我的管理下，恩法不允許發生斗毆殺人的事情！來人啊，把他們都給我抓走！”

維斯沒有反抗，束手就擒，跟著萊特等人離開了酒館。

也就在大概十幾分鐘后，萊特陪著維斯和查拉梅離開辦公室。這位港口治安官陪笑道：“沒想到會是你，維斯。不過面子上還是得過得去，免得海盜們鬧事兒，不得不委屈你一下！”

“我明白的，萊特大人。”維斯活動著手腕，“我還得先去見加拉德兄弟。等我忙完事情，回來就請你喝酒！”

“哈哈，哈哈。”萊特大笑兩聲，“沒事兒。你先忙你的，我等你！”

…………

重獲自由后，維斯回到寂靜號，組織人手把貨物卸下，運到加拉德商會。

二樓的房間，杜勒·加拉德推開窗戶，看著下方正在清點貨物的管事，露出滿意的笑容道：

“你比我預想的要快很多，維斯。雖然我不想直接表明心意，但我還是得說，你給我們提供了極大的幫助。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放心一件事，見到一個人辦事這么穩妥了。”

“謝謝你的夸獎，杜勒先生。”維斯表達了感謝。

杜勒隨后踱步回到辦公桌，從下方取出箱子，向著維斯打開。里面密密麻麻擺放了好幾根金條，和一堆金幣，銀幣。

杜勒很快把箱子關上，推到維斯面前，又取出一張紙放到維斯面前：

“箱子里是給你的貨款，維斯。此外，我認為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接下來的合作。這份貿易協定你可以看看！”

維斯拿起貿易協議。

上面詳細的記述了關于加拉德商會所需要的貨物，預期的價格，浮動的價格等各個方面的內容。

不得不說，杜勒·加拉德處理起事情來穩重又明白。

維斯粗略估計了一下紙上記錄的內容。他大概一年能夠從中獲得一萬金幣上下的利潤。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回到舊大陸足夠讓維斯踏入富豪的門檻了。

“我可以借一下您的筆嗎，杜勒先生！”維斯問。

“當然。”

杜勒把鵝毛筆遞給維斯，維斯接過后在兩張貿易協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舉起紙張在空中吹了吹，隨后道：

“除了這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和您談談。”

杜勒環抱著雙手，道：“你說？”

“我希望能夠在恩法建一家商會。”維斯道。

“哦？”

杜勒不置可否。

“您看，杜勒先生。阿爾杰總督發放劫掠許可后，勢必增加恩法的交易量。僅靠您的商會，是無法完全吃掉這部分的海盜貿易的。而我對于海盜貿易的熟悉，可以幫助您更快的接洽這份業務！”

維斯向杜勒耐心地解釋道。

“你說的有道理，”杜勒口頭表示同意，“加拉德商會的確很難吃掉所有貿易份額。事實上，很多海盜的貨物，都不在我們顧客的購物清單上。但我不得不這樣說，這件事情過于重大，你可能需要見一見阿爾杰總督，和他談談這件事情！”

聽了杜勒的說法，維斯第一反應是對方在踢皮球。

當一個人不愿意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交給別人。維斯完全不理解，開一家新商會，為什么需要通告總督阿爾杰。事實上，他告訴杜勒，也僅僅是因為這會和加拉德商會形成競爭關系。維斯提前告知，以示尊重罷了。

但維斯也沒辦法直接拒絕杜勒，他在恩法的基礎還過于薄弱。

維斯收起簽名風干的貿易協定，折好放入懷中，道：“不知道阿爾杰總督會愿意見我嗎？”

“我會替你引薦的。”杜勒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