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靠在門上。亨特恍惚間好像聽到了硬幣滾動的聲音，但一片混亂的戰(zhàn)場，他只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還有啊，”維斯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如果不打算開槍，就別把槍拿出來了嗎？”

亨特聞言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

這就是懦夫的自覺。如果亨特開槍打死維斯，他一定會被維斯的手下殺死。但只要他沒開槍，或許就還有的談。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亨特道，“那些莫臥兒織錦，對不對，我可以把這些貨都給你！只要你能放過我……”

話音還未落下，一陣腳步聲響起，是馬爾特走過來。馬爾特朝維斯道：“我們已經(jīng)找到貨物了，船長。”

屋內(nèi)的亨特·杰拉德聽到，只覺如喉嚨被人扼住，無法呼吸。他竟跌退幾步，腳下一軟撞到船艙上。

維斯輕笑道：“你不能用我已經(jīng)得到的東西收買我，亨特。這船上的貨物，乃至于你的所有錢，都是屬于我的。你明白嗎！”

“那你打算怎么辦？”

亨特癲狂地揮舞雙手，“難道你真的敢在這里殺了我？艾德里安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混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你就死定了，你明白嗎！你這個瘋子！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亨特發(fā)瘋般狂叫，憤怒中徑直扣響了手中的扳機。一道硝煙彌散開來，但他預(yù)想中的維斯倒下的事情卻沒有發(fā)生。幾乎在同一時間，門邊的馬爾特便開槍打穿了亨特的身體。

在臨死前的余光中，亨特看到另一個維斯從門外走進來，而之前靠在門上的那人，逐漸淡去消失。

亨特只覺得這是他臨死前的錯覺。他當(dāng)然不會知道，之前那個被他‘殺死’的維斯，是用等價硬幣造出來的東西。

“我們接下來要怎么做？”馬爾特看向外邊逐漸平息的戰(zhàn)斗，問道。

維斯朝著下方走去，同時回答：

“把我們需要的貨物轉(zhuǎn)移到寂靜號上。船上的船員給他們一條小船，由他們自行逃命，然后再把這艘船燒掉！”

一切的事情，都按照維斯的命令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當(dāng)夜晚降臨時，沖天的火焰如夕陽的余暉，照亮海面和夜空，在絢爛中逐漸沉入海底消失。而寂靜號早在這之前許久，就帶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前往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地，恩法。

…………

恩法。

天高海闊，碧波萬頃。甲板連綿，桅桿如林。

與上次來恩法港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這次港口里明顯多了很多外形破爛的船。它們屬于那些沒有地方進行大修的海盜。

寂靜號降下船帆緩緩靠近。

船上的水手們橫七豎八的躺到在甲板上。海上的生活如此無聊，大部分人都要靠喝酒來讓自己不至于發(fā)瘋，導(dǎo)致很難約束水手的紀(jì)律。

維斯和查拉梅抵著一張桌子，玩著‘對對棋’。直到維斯吃掉查拉梅最后一枚棋子，他才一推桌子站起來，大聲宣布自己的勝利：

“錢記賬上，下次發(fā)工資的時候從里面扣。”

這一路上，不少人都和維斯玩過游戲，但少有贏的。查拉梅一度懷疑維斯靠這種手段克扣了船員的工資。

隨后維斯走上船頭接替馬爾特掌舵。

在港口官員的引導(dǎo)下，寂靜號才找到一個空位停下。維斯看著擁擠的港口，若有所思地自語道：“說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對勁，但總覺得不太對。”

查拉梅道：“這里不該有這么多船。”

維斯聞言發(fā)出一聲了然地長嘆。是了，雖然已經(jīng)知道總督阿爾杰傳出發(fā)放劫掠許可的消息，可來的人還是太多了。還有，他們一直流連在恩法鎮(zhèn)上，都不需要出去工作的嗎？誰養(yǎng)著他們，阿爾杰嗎？

恩法的局勢看上去透著一絲怪異，維斯命馬爾特照看好寂靜號，自己先帶著查拉梅去酒館打聽一點消息，好進一步了解恩法港的情況。

一路走來，街上到處是走路歪歪扭扭的水手。他們會突然就倒在路旁，呼呼大睡。

同樣，酒館內(nèi)也座無虛席。烈酒，紅通通的臉，污言穢語，擁擠嘈雜的環(huán)境令人恍惚。有那么一瞬間維斯還以為自己回了提蘭。

他和查拉梅到吧臺坐下，點了兩杯啤酒，等待的同時，問：“鎮(zhèn)上怎么這么多水手，我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酒保擦著酒杯回答：“您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吧。這樣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段日子了。”

維斯感到詫異，又問：“這樣不會對鎮(zhèn)民生活有影響嗎？”

酒保咧嘴，道：“反正對酒館老板來說是好事兒。這些海盜的酒錢全記在阿爾杰總督的賬上，也不怕他們不付錢！”

“阿爾杰總督倒是蠻有魄力的。”維斯接過酒，喝了一口，笑道。

這時，背靠吧臺的查拉梅用手肘碰了維斯一下，同時眼神示意。維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兩個人匆匆離開酒館。

維斯沒放在心上，繼續(xù)和酒保閑聊道：“有聽說和加拉德兄弟有關(guān)的消息嗎？”

這才是維斯真正關(guān)心的事情。但他不知道怎么確切地提問更好。

“加拉德大人？”

酒保露出笑意，“您指的是什么？”

“任何你聽說的事情。”維斯拿出一枚銀幣，按到桌上推到酒保身前。

酒保不動聲色地收起銀幣，道：“我聽說加拉德大人和總督為了海盜的事情發(fā)生了爭吵，關(guān)系一度鬧得很僵。當(dāng)然，我也是道聽途說的，不知道真相如何！”

說到這里，酒保突然抬頭朝酒館大門看去。維斯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只見一行六七人走路帶風(fēng)地闖入酒館。一旁的海盜們看了一眼，又恢復(fù)如常，痛飲閑談。幾個闖入者不偏不倚直直來到維斯面前。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維斯。”對方領(lǐng)頭的是個黃發(fā)小子。一頭短發(fā)潦草得像是狗啃的。

維斯端著酒杯回頭，喝了一口，道：“我不認識你。”

“你會認識的，”

黃毛惡狠狠地蠕動嘴唇，像是比特犬呲牙，“我是復(fù)仇號的新船長，比利！他們都叫我‘嗜血的比利’。”

維斯聞言微笑。這么一說他就明白對方找他的目的了。維斯喝了一口酒，道：“你看上去并不比你的前任更嗜血。”

“別拿我和那個蠢貨比，”比利一把掃掉維斯手中的酒，打潑浸濕了維斯的褲子，“我可不會像他那么蠢，遵守什么七人審判的規(guī)則，結(jié)果人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