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變歷321年2月末，洛里安加入海盜議會的半個月后。

上午九點，莫拉克親自掌控舵輪，在引水員的指引下，操縱幸運瑪麗號緩緩開進沃森港，這顆新大陸最為閃耀的明珠，世間一等一的繁華所在。

放眼望去，天空蔚藍澄澈，白帆如云，遮蔽了大半個海面，然而，這幅美妙動人的景象卻夾雜著幾個污點，它們噴吐著黑煙，蒸汽輪機的轟鳴聲猶如雷霆，肆無忌憚地彰顯自己的力量。

“康沃爾的王權號？”

洛里安盯著那頭最為龐大的巨獸陷入沉思，自己在報紙上看過這艘戰(zhàn)列艦的相關信息，它是第一艘采用蒸汽動力的戰(zhàn)列艦，半年前正式服役，排水量3000噸，裝備80門舷炮，由于蒸汽技術不太成熟，戰(zhàn)艦依然保留了風帆，以備不時之需。

“該死的蒸汽機，這種骯臟粗魯的東西就不應該存在。”

莫拉克發(fā)出一陣長嘆，此時的他已經脫去黑袍，換了件暗黃色的破舊風衣，蒼白消瘦的臉頰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比起船長，更像一個失業(yè)落魄的中年職員，沙啞著嗓音抱怨：

“根據《敦靈都市報》透露的消息，康沃爾內閣制定了一個涉及千萬鎊的龐大投資計劃，致力于發(fā)展蒸汽輪船。有位相關人士透露，他們的海軍部正在研發(fā)裝甲戰(zhàn)列艦，雖然難以接受，但我們的確蹦跶不了多長時間了。”

可想而知，一旦面對康沃爾的全力圍剿，海盜們僅有的十六艘帆船將毫無還手之力。因此莫拉克和薩特全力支持洛里安的提議，打算搬遷到人跡罕至的極西群島，今后轉型成為一個捕鯨船隊，以此逃離越發(fā)恐怖的皇家海軍。

......

半小時過去，幸運瑪麗號停靠在海港西南側的一處碼頭，莫拉克從懷里掏出報關單和相關手續(xù)文件，遞給上船檢查的海關雇員，

“閣下，我們來自澤魯，前來販售提花棉布和葡萄酒，沒有攜帶違禁品。”

“呵呵，每個船長都這么說。”

雇員滿不在乎地打了個哈欠，進入底艙抽檢貨物，結果大失所望，這艘破船居然蠢到只做正經生意，如此一來，自己只怕撈不到例行的賄賂了。

“等等，再讓我檢查一遍，”不信邪的雇員再度打開幾個包裹，沒發(fā)現半點異常，只能板著臉完成入港手續(xù)，臨走前甩下一句：

“先生，有空多和同行交流，有些規(guī)矩實際上可以變通。”

“明白，下次一定注意。”

莫拉克陪著笑臉把人送走，叮囑水手看好貨物，隨即前往碼頭附近的商貿街。這里坐落著諸如棉布交易所、蔗糖交易所、煙草交易所等一系列貿易機構，人流如織，空氣中充斥著難以想象的躁動與激情。

“不愧是日落之地的貿易中心，繁榮程度不比勒芒差多少。”

洛里安跟隨莫拉克鉆進交易所的一處私人隔間，沉默地注視這位海盜船長與合作商討價還價，煙草、汗臭、酒精等氣味混雜成一團，讓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憋悶。

許久，他們達成共識，在公證員的監(jiān)督下簽署合同，之后一同前往碼頭交割貨物，忙活到下午四點，這筆價值高達兩萬鎊的生意圓滿完成。

“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有空記得來我家莊園做客。”

“明白，有空一定拜訪。”莫拉克雙手接過胖商人遞來的鎏金名片，目送對方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

“呼，總算搞定了。”莫拉克從一疊鈔票中抽出三千鎊交給洛里安，“索托斯先生，這是你的啟動資金。記住，我們大概會在六月份送來第一批星角鯨脂，希望你到時兌現承諾，把它們加工成合適的產品。”

等到青年收好鈔票，莫拉克輕咳一聲，指著甲板上一個沉默寡言的獨眼老頭，“他叫菲利克斯，‘鴉’學派超凡者，位階四，擅長刺殺，這半年期間停留在洛森港，專門協助你的工作。”

“知道了。”洛里安側過頭，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結果收獲一雙白眼。

“燈學派的小子，聽好了，我不是你的手下，別想著使喚老子，”老頭伸了個懶腰，大搖大擺向莫拉克要了二百鎊的生活費，隨后掏出匕首劃破洛里安的手掌，取了滴鮮血后揚長而去。

“就這？”看著老頭離去的背影，洛里安忍不住抱怨：

“沒有聯系方式，遇到事情怎么找他幫忙？”

“菲利克斯的脾氣確實古怪，不過別擔心，他通常在威克街的酒館消磨時間，呃，也許吧。”莫拉克有些底氣不足，隨后補了一句，“你只是做生意，不出意外，應該不會遇上打打殺殺的問題。”

不出意外？按照我穿越后的一系列經歷來看，未免有些過于樂觀了。

洛里安很是無語，拎著行李箱匯入滾滾人潮，接下來必須盡快找到紅鳶會的流亡成員，找他們詢問有關拉瓦錫論文的細節(jié)，然后租用廠房購買設備，完成海盜交給自己的任務，否則下場定會無比凄慘。

......

身懷巨款，他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踏實，沿著商貿街走了一段距離，挑了家看上去十分正規(guī)的銀行，對柜臺后方的銀行職員說道：

“請幫我開一個銀行賬戶。”

“先生，我們洛森商業(yè)銀行專注于服務中上階層的紳士，”職員露出一個友善而又疏遠的微笑，得知對方擁有三千鎊巨款后，火速告知經理，把這位年少多金，但又不修邊幅的先生請到貴賓室，進行一對一服務。

不到十分鐘，洛里安順利以洛里安·派崔克的名義存了兩千九百鎊現金，禮貌地拒絕相關投資建議后，他詢問經理：

“先生，作為一個新來的商人，您能介紹一下這座城市嗎？”

“樂意之至。自從洛森獨立以來，經濟迅猛發(fā)展，居民人口膨脹到了五十萬，最高統治者是女公爵艾米莉，市議會由選舉產生，成員三百人......”

伴隨經理的描述，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下午五點，眼看銀行即將關門，意猶未盡的洛里安起身告辭，臨走前帶走一份專為大客戶準備的精美旅游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