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李象格外多看了他一眼,自己故意挑釁都能忍下?
夠能忍。
且能在短時間便籌集一萬貫,用十三兩馬車,不聲不響的給自己送來,這份執行力倒也不俗。
但也證明了,其背后還有人。
“現在能進去了嗎?”等整個院中都被堆滿,吳前冷冷道。
“請。”李象讓開了位置,并沒有讓人真的去點數,他說那些話不過是故意激怒對方罷了。
“我明日便開始收拾,十天后,便帶人走。”李象說道。
吳前根本沒心思聽,迫不及待帶人沖進了作坊。
可是進去的快,出來的更快,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
沒有那些老人,他只是買下了一個空殼。
“等等,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吳前急道:“你要帶人走?”
“我的人我不帶走,留下你給管飯嗎?”李象“詫異”道,目光彷佛在看傻子。
“不過管飯而已。”吳前狠聲道:“人你不能帶走。”
“我這里可是一日三餐的?”李象挑眉。
“......”吳前心中暗怒,整個大唐都是一日兩頓飯,且自古以來就不曾聽聞有一日三餐之事。
直以為對方是在故意找借口,好不讓他把人留下。
“三餐而已,管。”吳前咬牙。
“我這可不是普通的三餐,容不得你糊弄了事。得頓頓有肉,還能做到?”李象好整以暇道。
“......”吳前又是一怒,說得越來越離譜了。一群老不死的也配吃三餐有肉的飯?也不怕把牙硌掉。
這李大郎越來越過分了,為了反悔,信口胡謅,一點臉都不要了。
可惜,妄想注定要落空了,斷不會讓你如意。
“依你。”吳前再次咬牙道。
暗暗下定決心先解決了眼前的李大郎,再慢慢處置那群老嫗。
“口說無憑,落紙為證。”李象沉聲道:“我要西市署,常平署,平準署,三署六令十二丞,三錄事,十八府,監事六人,典事六人,上上下下所有官吏簽字畫押......這些可能做到?”
“你,你這是故意刁難。”吳前氣瘋了,恨不得一刀劈死李象:“你明知不可能做到。”
李象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彷佛就是在故意刁難一般。
“不要以為縱容你三分,便能要七分。錢已拉來,今夜我若空手而歸,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嗎?”吳前突然冷靜下來,目光冰冷:“你莫要自誤。”
“哦,我倒想看看如何讓我自誤?”李象一挑眉道。
“那便讓你看看......”吳前目光一掃,兩名黑衣人拔刀沖向李象。
王方翼迎了上去,兩道刀光閃過,兩人捂著喉嚨倒下,鮮血濺了吳前一臉。
余下黑衣人回過神來,紛紛拔刀,王方翼轉身,橫刀輕甩,一串血珠滑落。一人就嚇得一群人不敢上前。
吳前瞪圓了眼睛,呆若母雞一般望著面色都不曾變過的王方翼。彷佛在對方眼里,殺的不過兩只雞罷了。
“我還沒看夠。”李象淡淡道:“吳典事,接著來啊。”
“你......你們。”吳前手指在李象跟王方翼身上劃過,渾身都在發抖:“你們敢殺人?你們不怕官府......”
“怕就不殺了。”李象冷冷打斷他,眸子綻放出冷冽殺意:“自來到西市的第一天起,我便從未高估過你們這些人的底線,殺人?”
“呵,這樣的人我殺了十次。”李象用手指著兩具尸體,沉聲道:“這是第十一次。”
“若不是我限制那些老人出去,不給你們使下作手段的機會,又日夜小心防備。”李象寒聲道:“我早成了他們。”
“你可不服?”見對方目帶恨意,李象點指對方:“我能殺他人......便能殺你。”
赤裸裸的殺意毫不掩飾。
吳前渾身一顫,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恐懼,目光躲避,彷佛對方的手指是刀劍一般。
“二哥,把馬殺了。”李象突然冷冷道。
王方翼轉身就出了門。
門外隨即傳來利刃切過皮毛,骨肉的聲音,與馬匹不安的嘶鳴聲。但只一瞬,便再無動靜。
十三道重物落地的聲音,狠狠砸在所有人心間。
每一聲落下,吳前身體就顫抖一下。
讓原本打算趁王方翼不在,挾制李象心思的他,再無一絲想法。
看到王方翼滿身是血的走進來,一步步朝他靠近,吳前終于嚇破了膽子。
如看到魔鬼般,失聲尖叫,連連后退。
“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一群蠅營狗茍之輩!”李象不屑的搖頭,毫不留情批判道:“終是蟊螟蟲蠆,難成大器。”
“滾吧。”李象厭惡道。
吳前哆哆嗦嗦的繞過尸體,腳被血液滑倒,他連滾帶爬的爬出門去。
“等等”身后傳來聲音。
吳前一顫,明明門就在眼前,可是卻不敢邁出一步。
他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李象。
“你們可以不講信用,我李大郎卻不能不講。”李象淡淡說道:“十日后,按約來接收豆腐坊。”
吳前吃驚的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你......沒打算毀約?”
“當然沒有。”李象嗤笑,滿是嘲諷:“你以為我是你們?”
“那你為何......”吳前指著兩具尸體,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不知是害怕,還是氣的。
他只是想嚇唬一下對方,這李大郎竟悍然殺人。
“我不受人威脅。”李象目光轉冷,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對方:“你不該質疑我的話。”
吳前這才想起對方說了什么。
“我要西市署,常平署,平準署,三署六令十二丞,三錄事,十八府,監事六人,典事六人,上上下下所有官吏簽字畫押。”
“這次可能做到?”李象再次問道。
“能......能”吳前沉默了很長時間,終是低下了頭。
“走吧,記得把尸體帶走。”李象淡淡道:“不管是人的,還是馬的。”
“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血,收拾干凈了。”
“是”低過一次頭后,再次低頭便不難。
等吳前帶人消失,李象安撫了聽他命令躲在房中的老人,摸了摸狗兒腦袋,順手將他的小刀收走。
又踢了一腳舔人血的大黑。
“關門睡覺。”
李象打了個哈欠。
彷佛今夜什么事都未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