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清城區外號天然大氧吧，晨練者一向很多，擁堵時段能從早六到午二。

往城東CBD商圈去的白領跟滿街亂竄的暴走少年們往往狹路相逢，倘若再來個慢吞吞的大公交橫插一杠，就能制造一起“一個都別放過”的唯美相逢。

青山路的狀況更加錯綜復雜，因為這是片未經開發的天然景區，道路寬窄不一，犬牙交錯。當地居民站街，占道之氣蔚然成風，勿入其中的機動車很容易就堵在里面左右為難。

芬格爾把頭探出車窗外，很是享受地鳴了聲警笛，喊了一嗓子：“哥們兒，我們執行公務，過不去了，勞駕挪個位置成嗎？”

旁邊小平房院里應聲走出個老頭，癟著嘴看了他一眼，顫顫巍巍地老年代步車往院里推。

老年代步車左邊貼著“接孫子專用”，右邊貼著“越催越慢爺驕傲”。走著走著，還“汪”地叫了一聲。芬格爾還以為自己跟條狗拜了把子，低頭一看，原來是代步車后面躥出了一條大黃狗。

大黃狗溜達到車旁邊，昂著頭跟他對視了一眼，公然對著車轱轆抬起了后腿。

芬格爾沖狗吹了聲口哨，跟狗較上了勁：“尿，小寶貝兒。尿完抖干凈，我切下來攤大餅吃。”

這個威脅方式屬實奇葩，大黃狗被芬格爾的資深流氓氣息震懾，“嗷嗚”一聲夾著尾巴逃之夭夭。

萬博倩用平板電腦遮住臉：“我的留級學長，你注意到后座上還有一個未婚美少女嗎——諾瑪把新整理的資料發過來了。”

“我只希望你不要那么高調，更不要隨便鳴笛，這只是個臨時身份，”葉勝覺得自己真該對全世界的警察謝罪，讓芬格爾這廝坐副駕駛簡直侮辱了這個光輝的行業，“哪都通說破天最多也就定性為流氓團伙，目前是本地分局在查，沒轉市局，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沒有搜查.權，是在狐假虎威。”

“閑著沒事弄那么高級別干什么？”芬格爾嘟囔。

“為了情報啊，Z國是全世界混血種最分散的國家。除了少數混血種家族，更多的都藏在人民群眾里了，至少要市局的權限才能調出人口的詳細資料，諾瑪的資料庫里可不包括Z國的流竄人口，”葉勝覺得自己像個開車的保姆，感慨了一句，“這小城發生過很多故事吧，只有英雄犧牲的地方才會突然有那么多人關注。”

卡塞爾學院的傳統，有人犧牲時會奏響鐘音，放出白鴿。未來將赴戰場的學生們不知道犧牲的是誰，哀悼后依然年輕氣盛，花開成空白。

“感激市局的資料庫，哪都通牽連的企業果然很多，也很亂，有不少員工都沒交社.保，”萬博倩挑著諾瑪發來的信息簡要說明，“現在正是旅游季，房價貴、住宿也貴，他們應該不會有很多窩點，如果這樣成功混進去，也許能摸到牙人的真實身份和藏匿地點。”

“你們讓我混進去前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外表不允許我低調？”芬格爾摸了摸自己作為雅利安人頗為有型的下巴，“這就好比一個倪哥去太君那當臥底。”

“他們還有個外號叫啥都收，據說經常有人在外地犯了事，逃到另一個地方，尋求牙人的庇護，弄個假身份，以后接著混。”萬搏倩想了想，說：“倪哥也在他們收人范圍之內，所以不用擔心對方嫌棄你的雅利安人血統。”

葉勝車技極高，幾乎是以毫米級的操作鉆過險象環生的窄巷，還有暇插嘴：“關于失蹤的十一個人口自有分局的調查組在追查，我們的目標只有牙人，切記不要發生沖突，他們人太多了。”

“十二個，剛才又出了一樁，諾瑪已經鏈接了市局的實時信息庫。從現在開始，警方也成了我們的助力，那些流氓地痞就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吧。”萬博倩揚了揚手里的平板電腦。

“等會兒！”芬格爾沉默了一會兒才不糾結萬博倩對雅利安人的地圖炮，指著自己開始邀功，“臟活累活都讓我干了，那你倆呢？”

萬博倩關上導航：“前面左拐就到了。”

“不要無視我啊學妹！”

“嗯，”葉勝敲了敲方向盤，“雖然失蹤案是歸分局管，但我市局的臨時身份中還有一項可介入事件的權限，你知道是什么嗎？”

芬格爾試探著問：“指導監.察？”

葉勝：“知道中國古代‘指導監.察’都是什么人干的嗎？”

芬格爾恍然大悟，指著葉勝鼻子喊：“太監！”

“我想說的是錦衣衛，”葉勝牙疼似的一咧嘴，故意在拐過路口時猛甩了一下車尾，不好好系安全帶的芬格爾當即整張臉都貼在了車窗上，扭曲的面容驚嚇到了路過的杰瑞。

這片已經遠離了城西的主景區，老舊的筒子樓和里出外進的小平房群夾出來一塊空地，在炎炎夏日里都顯得十分荒涼，人跡罕至。

“那么，我未畢業的學長，就此別過。”萬博倩將車后座里給芬格爾準備好的包裹丟了過去。

“有必要每次都強調這一點嗎？”芬格爾平時不修邊幅的外表和穿著搭配著隨便挑的旅行包，倒真有了點“德.國在逃小hu子”的凄涼感。

“包里除了偽裝用的日常用品，還有定位器和裝載了弗麗嘉子彈的黑星手.槍，最理想的情況，你單槍匹馬就能解決牙人。”萬博倩笑著說：“我想如此出色的任務表現，足夠彌補你延畢的學分，就當是我給你的餞別禮物了。”

“學妹！”芬格爾淚流滿面，同時用譴責的目光看著葉勝——瞧瞧人家，再看看你！

葉勝覺得一個大男人在禮物上糾結簡直不可理喻，不過他謙遜的涵養不允許內訌，于是笑了笑說：“我也給芬格爾學長準備了一個禮物。”

“真的嗎？”芬格爾大喜過望，“如此危險的任務多手準備也是應該的，是防彈馬甲還是空中支援？”

葉勝心說這就一個B+級任務，還是因為涉事人員太多太復雜給提的級別，里面的地痞流氓連個打坤的土.槍都弄不到，危在哪里，險在何處啊？

不過他還是笑著接過話茬，“為了防止露餡，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前.科。”

芬格爾的笑容僵住了。

市局都能查到的，童叟無欺的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