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湛夢——HI,幫忙收拾一下我的東西
劉湛夢——塘朗見
劉湛夢——帶過來東西哦
王閆——額,我不在塘朗啊
王閆——你要過來么,那我現(xiàn)在回去
見到劉湛夢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她站在商場的門口,看見王閆也沒有反應(yīng),不像以前隔著老遠(yuǎn)看到了他就會招手。等王閆走到她跟前時,她也沒有開口講話,面色倒是跟平常一樣,但就是沒有表情。
王閆:“不好意思,讓你等了一會兒。”
劉湛夢:“沒事,都習(xí)慣了。我剛?cè)プ隽松虉隼锩孀隽藗€美容。”
王閆:“還在生我氣么?之前是我的問題。”
劉湛夢:“沒生氣,我的東西呢,你帶了么?”
王閆:“還在家里,你東西那么多,我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完啊,再說一堆東西你也不好拿,回頭我打車給你送過去算了。”
劉湛夢:“不用,那等你收拾完了,直接幫我寄到付就行,對了,你的書包我也忘帶了,等我回去寄給你吧。”
王閆:“非要分手么?別生氣了,我的錯。”
劉湛夢:“我沒生氣,那就這樣吧,我回去了。”
劉湛夢說罷轉(zhuǎn)身就往地鐵口走,走的很快,王閆明顯感覺到她在窩著火,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劉湛夢生氣,眼神冰冷、目光如鐵,而在以前她的眼睛里總是帶著笑意。王閆跟劉湛夢雖然只談了不到五個月,但認(rèn)識很久了,兩人是大學(xué)的同班同學(xué),只是嚴(yán)格來說他們只同學(xué)了一年,她是2013級的,家中有事休學(xué)了一年,留了級才轉(zhuǎn)到了王閆班上的。
王閆第一次見到劉湛夢是在她宿舍里,那時他剛上大四,團(tuán)委李老師通知王閆去接新同學(xué),讓他找?guī)讉€男生過去幫搬宿舍,他作為班長只好應(yīng)下這個差事,這種幫班上女生搬家的苦力活兒如果放在大一有大把男生愿意主動干,十八歲的男生有使不完的牛勁。但到了大四,男生們一個個兒都像出家了的和尚,有女朋友的不必說,沒女朋友的到這會兒也懶得跟女生獻(xiàn)殷勤了。沒人愿意主動干,王閆又怕自己搞不定,只好生拉硬拽上班委里的男生,生活委員金谷和組織委員馮培,三人一起騎車到校外的學(xué)生公寓去找劉湛夢。路上金谷抱怨說這個女生為什么不自己叫個車把東西拉到校區(qū),她都已經(jīng)在這里上三年學(xué)了又不是不認(rèn)路,等到了公寓樓下王閆給劉湛夢打電話問她宿舍在幾樓,又氣得谷哥說這女生都不知道下樓接一下,真拿咱們當(dāng)苦力了,一會兒咱們只騎車搬東西,讓她自己走路去校區(qū)。
王閆到宿舍門口時,劉湛夢已經(jīng)把東西收拾好了,簡單打過招呼,男生們就開始把她的東西往樓下搬,全程也沒有跟她過多交流。劉湛夢幾次試圖開展話題都失敗了,她也看出了男生的不滿,說等到樓下了她去買水看大家要喝什么,結(jié)果話音剛落又遭到了金谷的拒絕,氛圍略顯尷尬,王閆安慰她說等到搬完東西之后再說。等王閆背著書包騎上車后,他發(fā)現(xiàn)兩個男生已經(jīng)載著行李出發(fā)了,剩下女生一個人拎著東西站在路邊,于是他將書包背在胸前,隨后將小電摩停在了女生面前示意上車。
后來在深圳,王閆跟劉湛夢正式在一起之后,有一天晚上他心血來潮,突然想問她為什么喜歡自己,她聽罷翻過身將頭靠在他的胸口,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問他說記不記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在校園里他騎車帶她。那時候她坐在后座,說感謝他幫忙搬宿舍,想請他吃個飯,結(jié)果他說沒時間。聽罷,王閆陷入了回憶,林安連忙說不可能,哪有美女請吃飯不吃的道理啊。她笑著說,班長大人,你那會兒可是大忙人啊,我后來又約了你兩次,可全都被拒絕了。
在那之后過了四個月,在塘朗地鐵口,林安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吃飯了么?”
劉湛夢:“沒有,不餓。”
林安:“都已經(jīng)到飯點了,不得吃點東西嘛。你想吃啥?”
劉湛夢:“什么都不想吃。”
林安:“那隨便吃點吧,你回去不一樣要吃飯嘛。”
劉湛夢:“你平時周末不都很忙么,早點回去算了。”
林安:“不忙不忙,今天有的是時間。我們先回商場里逛逛,馬上就餓了。”
兩人在商場里轉(zhuǎn)了一大圈,走走停停,中間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電玩店,剛在一起時他在那里給她抓了一個大娃娃,回家的時候她抱著娃娃下電梯突然回頭看,那個笑容很美。那段時間是王閆在深圳為數(shù)不多的、充實快樂的、積極陽光的日子,劉湛夢將她身上的正能量傳遞給了他,督促他早睡早起、吃飯健身、不要抽煙,周末她會帶他出門,去逛沒去過的公園,去吃沒吃過的餐廳,去玩沒玩過的運動……有一次她在那家商場里買了兩條毛茸茸的發(fā)帶,就是那種洗完澡戴在頭上,避免沒干的頭發(fā)垂下來遮擋視線的小玩意,一條是橙色的,上面有一個灰色的小蘿卜,另一條是灰色的,上面有一個橙色的小蘿卜。他問她為什么買兩條,她說這是情侶款,兩個人洗完澡可以一起戴。那時候王閆正在試著換個發(fā)型,頭發(fā)的長度已經(jīng)足夠扎一個小辮了,有時他跟她一起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到兩個小蘿卜從濕漉漉的頭發(fā)中鉆出來貼在額頭前,覺得十分滑稽,好像是兩個小朋友正在玩幼稚的游戲。
那時林安覺得生活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他告訴王閆別去暢想什么未來,更不要回憶什么過去,兩個人能過好當(dāng)下的每一天,每一個周末,也是一種幸福啊。可是王閆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刻,一遍又一遍得提醒林安,他當(dāng)初來深圳的計劃。很多次他在跟劉湛夢一起吃飯時會跑神,甚至晚上兩人躺在一起聊天,他也會被思緒拉回過去,好像那些回憶有什么魔力困住了他的靈魂,林安建議他打開心扉跟劉湛夢多聊一聊,可王閆總是不愿意面對,林安告訴他人要活在當(dāng)下,他說他做不到,于是林安讓他滾遠(yuǎn)一點,他說好。
林安很喜歡劉湛夢,很喜歡那時的生活,但他也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跟自己提分手的,因為她喜歡的是王閆,喜歡的是那個充滿活力的少年,還有少年獨有的,奮不顧身的,熱烈的愛情,那些都不屬于林安。少年總是批判他,說他的喜歡很廉價,如同喜歡吃甜蘋果、喜歡睡軟枕頭,所有能滿足他需求的客觀載體他都喜歡,他之所以現(xiàn)在很喜歡劉湛夢,不過是她剛好滿足了他此時此刻的需求,一個溫柔漂亮又關(guān)心他的女朋友,如果同等條件下?lián)Q一個同樣溫柔漂亮又關(guān)心他的女生,那他一樣會很喜歡她。
林安當(dāng)然不會接受王閆的批判,更不會像王閆那樣逃避問題,他會直視問題并給出答案——生活沒有如果,所以問題本身不成立。在分手那天,在熟悉的電玩店,他又買了五十個幣,他想如果他能再抓起來一個娃娃,他就跟王閆開戰(zhàn),只要打贏了,他就能跟劉湛夢一起回家,像以前一樣。可那一次娃娃機(jī)像是故意給他出難題,總是在出口的邊緣掉落,每次都是差一點,當(dāng)林安打算再去前臺買幣時,劉湛夢叫住了他,說她餓了想吃面。
林安帶她去了家面館,他們在深圳第一次見面時吃的那家,在塘朗地鐵站D出口的商場二樓。劉湛夢坐下之后,慢慢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訴說她的委屈,她說了很多細(xì)節(jié),想以此證明林安并不愛她。林安一邊聽一邊努力解釋,他很想說那都是王閆的問題,但話到嘴邊就變了,只能說是自己平時神經(jīng)大條忽略了她的感受,那些事并不能證明他不愛她。
劉湛夢:“過年我回老家,想讓你送我去機(jī)場你沒去,我回深圳的時候,你也沒來接我。”
林安:“是我的問題,不過你公司的宿舍就在寶安啊,離機(jī)場那么近,我在南山離的遠(yuǎn)。再說你回來的時候,沒說讓我去接你啊,我以為你要直接回公司。”
劉湛夢:“每周末都是我去你這邊來找你,你自己想想在一起之后,你去找過我么?”
林安:“是我的問題,不過我是自己租的屋子啊,你過來這邊找我晚上可以住下來,我去找你又住不了你的宿舍。”
劉湛夢:“平時都是我在看哪里好玩,做好攻略,然后拉你一起去,你從來都不積極,更別說你自發(fā)帶我出門玩了。”
林安:“是我的問題,不過我周末不是總要加班么,沒辦法去遠(yuǎn)的地方,當(dāng)然,這個問題我之后想辦法克服。”
劉湛夢:“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每次送我到地鐵口分開時,都拍我肩膀來告別,你覺得我們兩個這樣像是情侶么?”
林安:“額……是我的問題,這個我還真沒注意,可能是習(xí)慣了,我以后改。”
劉湛夢:“還有,我吃過的東西你嫌棄,從來都不吃,之前有一次我遞給你我咬過的餅干,你轉(zhuǎn)手就給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林安:“是我——這個不可能,我真不記得,我又沒有潔癖,要么就是我那天吃撐了,你不是讓我減肥么,額……你別這樣看著我,我真的不可能嫌棄你的,我現(xiàn)在證明給你看,好吧。”
為了自證清白,林安拿過劉湛夢面前吃剩的半碗面,大口吃了起來,為了表示冤屈,他不光把她剩的面吃光了,還特意把湯給喝光了,一點兒也沒給她留,這家面館的面雖然一般,但湯可以說濃香醇厚,非常好喝了。以上劉湛夢說的問題,林安確實在狡辯,但她最后說他嫌棄她吃過的東西,這一點真的是冤枉林安了,他根本沒道理嫌棄她啊,他們每個周六的晚上都會接吻,她所有牙齒都快認(rèn)識他了,他怎么可能嫌棄她咬過的餅干。
劉湛夢:“你能不能不要演了,承認(rèn)你不愛我,那么難么?”
林安:“我怎么不愛你了啊。你——”
劉湛夢打斷了他:“我看過那個日記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