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靖的處境，一直都不算是很好。

李靖雖然投唐很早，甚至可以說一開始他就是李淵帳下的人，但因為玄武門的時候他并沒有站隊，所以在貞觀年間的處境比較尷尬。

別看李靖多次被李世民重用，但那是因為李靖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軍神之稱不是浪得虛名的。

然而實際上，他既不屬于舊時代的殘留，亦不是新時代的新秀。

之所以能在貞觀年間嶄露頭角，甚至是成為頂流的武將，只是因為李世民需要他。

……

送走李靖，馮智彧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茶葉的事情，影響遠遠比他想象的更大，因為在馮智彧的預(yù)計中，還未有實際效果的茶葉本不應(yīng)該產(chǎn)生這么大的影響。

至于影響到底是茶葉所產(chǎn)生的，還是其他的方面產(chǎn)生的……馮智彧沒有去細想。

狠狠地抻了個懶腰，釋放了一下跪坐所帶來的苦悶，馮智彧準備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再次被堵門了。

而且這次找上門的，和之前的趙郡李氏和隴西李氏相比……也是絲毫不差。

……

“滎陽鄭氏鄭詞，見過永康縣公。”鄭詞的表情很嚴肅，態(tài)度很端正，似乎是在面見什么重要人物似的。

似乎完全忘了當年馮盎派去滎陽鄭氏請求聯(lián)姻的人是怎么被趕出去的。

“呃……”馮智彧感覺很是心累，但還是不得不繼續(xù)裝下去。

“在下知道，是鄭少卿。”

鄭詞，當朝太常寺少卿。

太常寺主要是負責祭祀的，很多人覺得這就是個油水多的肥差而已，但實際上不止如此。

在古代，祭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太常寺的地位很高。

“原來少師知道在下。”鄭詞的臉上浮現(xiàn)起了點點笑意。

“今日來訪，屬實是有些冒昧，不過聽到少師回京，在下不知道少師能在京中停留多久，所以也只能冒昧來訪了。”

“畢竟，事情的確是有些重要。”

鄭詞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自己身后的人抬手示意。

兩個木盒子立刻被送到了馮智彧的面前。

“少師，請打開看一下。”鄭詞笑著示意馮智彧打開面前的盒子。

“呃……還請鄭少卿恕罪，這東西……還是算了吧。”馮智彧并沒有打開面前的盒子，只是搖了搖頭。

“少師誤會了。”鄭詞見狀朗聲大笑。

“這里面雖然是人間罕有之物，但卻并非是什么貴重物品，只能說在對的人手中才是貴重的，而對于在下來說……這頂多算是一份收藏。”

“但是對于少師來說，應(yīng)該算是一份不錯的禮物。”

馮智彧聞言挑了挑眉，但心中卻是更加堅定了不能打開的想法。

因為馮智彧知道，這鄭詞越是這么說，就越說明這里面的東西很重要，雖然貨幣價值可能并不高，但人情價值必然不會低了。

若是沒什么價值，他鄭詞也不會拿出來，而且如此費力介紹。

這很可能是一份人情，眾所周知，最難還的債就是人情債，而且鄭詞的這份人情債……恐怕不是一般的難還。

“還是算了。”打定主意的馮智彧再次搖頭拒絕。

“真是可惜……”鄭詞見狀惋惜地搖了搖頭，將盒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這《尚書》原本，還有高平郗氏的族譜，就只能成為在下的收藏品了。”

“那在下就祝賀鄭少卿，藏品又多了兩份。”聽到鄭詞看似感慨，實則點明的話，馮智彧的想法頓時更加堅定了。

見馮智彧不接招，鄭詞一時語塞。

這兩份禮物可是滎陽鄭氏經(jīng)過商議之后所拿出自認為最有誘惑力的東西了。

馮智戴的妻子桓琴出身自龍亢桓氏，而龍亢桓氏早已衰落，若非嶺南馮氏的接濟，如今恐怕已經(jīng)淪落到連寒門都不如的地步了。

《尚書》是龍亢桓氏的傳家至寶，哪怕是落魄到了如今這種地步，龍亢桓氏中仍舊保留著他們歷代家主注釋過的《尚書》。

但也正如鄭詞方才所說的，《尚書》的原本早已佚失，如今龍亢桓氏傳家的《尚書》是后人抄寫的。

至于高平郗氏……

高平郗氏曾經(jīng)也是名極一時的名門望族，高光時刻有兩次，第一次是在漢獻帝時期，高平郗氏的郗慮位列三公，后來也是曹操的左膀右臂，第二次是在南梁時期，高平郗氏成為了南梁的外戚。

不過在那之后，高平郗氏就衰落了，甚至一度到了滅族的地步。

至于鄭詞為何拿出高平郗氏的族譜作為禮物，原因在于嶺南馮家如今有一位高平郗氏的族人。

馮盎的兒媳，也就是馮智彧、馮智戴二人的大哥馮智戣的妻子，就是高平郗氏的族人。

但是和馮智戴的妻子桓琴不同。

桓琴如今仍有族人在世，且桓琴這一代就有三男四女，但是反觀馮智戣的妻子郗蕙呢？

龍亢桓氏雖然落魄了，但馮智戴和桓琴也是經(jīng)過嶺南馮氏和龍亢桓氏兩家的長輩商議后才決定的婚事，而馮智戣與其妻子郗蕙卻沒有這個福分。

雖然也是望族之后，但郗蕙十二歲的時候就沒有任何親人了，而且是作為侍女進入嶺南馮氏的。

只不過，郗蕙當時正好成了馮智戣的侍女，兩人又看對了眼。

馮盎起初是不同意的，這個時代的階級思想是很重的，雖然被各大世家和皇族看不起，但終究也是一方豪門，馮盎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侍女為妻？

而且馮智戣還是嫡長子。

不過，郗蕙也是個有膽氣的人，先是幫著馮智戣處理各種事務(wù)，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能力，后來表明了自己是高平郗氏后人的身份。

因為自己兒子喜歡，再加上郗蕙的能力也很不錯，最重要的是郗蕙有個還算可以的出身，馮盎最終也就點頭同意了。

不過在馮智戣二人成婚之前，馮盎還是經(jīng)過了一系列的運作，讓高平郗氏的名聲多多少少響亮了一些，然后才讓二人成婚的。

……

因為早年喪母，父親又南征北戰(zhàn)的，郗蕙和桓琴二人照顧馮智彧的時間很長，足有八年之久。

再加上在高州時郗蕙和桓琴經(jīng)常維護馮智彧，因此對于馮智彧來說，郗蕙和桓琴這兩個嫂子在他看來完全是做到了長嫂如母的地步。

滎陽鄭氏顯然是提前做過功課的，所以才選擇拿出這兩樣物品來敲開馮智彧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