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個身材高大的泰國人，皮膚曬得很黑，眉心的川字紋深得足以夾死蚊子，兩腮發達的咬肌表示他喜歡嚼檳榔——他現在就嚼著呢。

“當布魯瓦得？”他開口了。

林書乾沒聽明白，對白若煙皺了皺眉。

“他說的是泰語，在問我們是不是警察。”白若煙小聲說。

“你還懂泰語？”

“我就只能聽懂這一句。”

“啊？那怎么辦？”

白若煙露出為難的表情，“我來的時候只想著叫你一起來，就沒讓其他警察跟，我忘了不是所有泰國人都會講英語。”

林書乾對她笑了笑，摸了摸沒刮胡子的下巴，“沒事，也許他會說呢！”

他告訴那個男人他們是警察，然后問他能不能說英語。

“No帕布勒姆！”男人點點頭，從一嘴黑牙里吐出檳榔汁。

林書乾看了一眼白若煙，露出得意的表情。

湊活著聊！

跟男人進屋的途中，白若煙告訴了林書乾這個人叫霍查·辛，他妹妹叫蘇妮·辛。

兩人進到擁擠的房間里，發現根本沒有落腳之處，于是提議霍查坐在院里子說。

“霍查先生，先說說你是什么時候發現妹妹失蹤的吧。”白若煙在陰影下坐好，問道。

“兩天前，我連著兩天打她的電話，沒有人接。她以前不接電話，但會打回來，但這次沒有，我覺得她一定是出事了。”

“你上次見蘇妮是什么時候？”

“四個月前，我父親去世的時候她回過一次家。”

“為什么這么久不回家？”白若煙感到驚奇，因為這里離曼谷很近。

霍查欲言又止。

林書乾看著他說：“是買走她的人不讓她回來吧？”

“買走？”白若煙反問，她還沒反應過來買走是什么意思。

“是的，警官。”霍查低下了頭，“就在一年前，父親把她賣給了帕蓬街的皮條老板。”

“叫什么名字？”林書乾急忙追問，“那個皮條客。”

霍查想了想：“我記得他叫蘇克，警官，看起來像是泰國人，我只見過他一次。”

林書乾跟白若煙對視了一眼，表示這是個很有用的線索。

“蘇妮在失蹤以前，有打電話跟你說過什么嗎？”白若煙繼續問。

“沒有。”霍查搖頭，有些失落，“她從來不會主動跟我說什么。我想，她心里一直在恨我們。”

“你知道蘇妮住在哪里嗎？”

“很遺憾，我不知道。”

白若煙點點頭，“那好，霍查先生，今天就先到這里。麻煩你有時間去曼谷警局一趟，我們需要你的DNA樣本，來判斷前幾天發現的女尸是不是蘇妮。”

“好的，警官。”霍查站起來跟他們握手，“非常感謝你們，我回去的！”

兩人坐上車子，艱難地掉過了頭，駛上狹窄的小路，將騰起的沙塵甩在后面。

“專業啊，白督察！”林書乾笑著說。

“那當然！”

“你在警局有聽人提起過那個叫蘇克的皮條客嗎？”

白若煙搖搖頭，“沒有。但是我可以讓他們查一查這個人。”

林書乾想了想：“嗯，我倒是也可以先找個人問問。”

“誰啊？”

“組織成員！”他拿起手機，在顛簸的車廂中撥通了山攀的號碼。

“嘿，哥們兒！”電話里傳來笑聲，“恭喜你活下來了！要請我喝酒嗎？”

“我是想問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叫蘇克的人？”

考慮到山攀的性取向，而且白若煙也在旁邊，所以他選擇盡量長話短說。

“蘇克？”山攀發出一種夸張的語調，“當然！那個死拉皮條的，沒準兒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因為他就是他媽的黑暗之眼的人。”

“你好像對他挺不滿的？”

山攀哼了一聲：“相信我，哥們兒，我發誓你要是見了他，也會忍不住想揍他！當初就是他最先喊著要滅掉三聯會，你知道的，鷹派的家伙，最喜歡干的就是挑弄是非！”

“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嗎？”

“找他？”山攀換上訝異的語氣，“你要找他干什么？”

“我要到他那里拿點東西。”他說了個謊。

“好吧，去他那里拿東西，你真不走運！他在經營帕蓬街的一家汽車旅館，具體位置鬼才知道！”

“這就夠了，謝謝！”

他掛斷了電話，對白若煙攤開一只手，笑了笑：“以我現在的身份，恐怕只能讓警察去查了。”

“嗯，好！”白若煙點點頭，“我會讓人去查的。”

“餓不餓？”

“早就餓了！”

“想吃什么？”

“嗯……”白若煙抬頭思考，“想吃中餐。”

“同意！”

他加快了車速，趕在中午的飯點兒徹底過去之前找到了一家中餐廳。

店面有些老舊，但老板是一對年輕的龍國夫婦，想必菜品很正宗。

他們找了包間坐下，老板熱心地泡了龍國的特產茶葉送上來。

“黑桃K讓你晚上去干什么？”等到老板離開，白若煙問。

“估計就是保鏢加司機。”

“他那么厲害，還要什么保鏢啊？”

“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商人啊，都要講究排場的嘛。”

白若煙抿了一口茶，然后看著他發笑。

“笑啥？”

“你邋遢的樣子還別有一番風味呢！”

林書乾想起自己幾天沒刮的胡子，咳嗽了幾聲。

老板娘把菜端了上來，還送了水果。

菜比想象中的味道還要好，半個小時后，林書乾打了個嗝，向后靠在椅子上。

看著桌子上的幾只空盤子，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書乾集中精神取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余額多出了500萬銖。

他想到了黑桃K給的那張銀行卡。

出手還是挺闊綽的，他想。

回到車上，已經是下午3點多鐘，他們去看了上次沒看成的電影，然后又一起玩到夜色悄悄降臨。

9點多回到公寓樓下，相吻作別之后，白若煙開車回了警局。

林書乾上樓洗澡換了件衣服，并刮了胡子，然后從腦中那個神奇的隨身商店里買了一把沙漠之鷹手槍。

240萬銖，無限子彈，還送槍套。

他把槍套戴在腰上，到鏡子前確定上衣能不漏痕跡的遮住手槍，接著心滿意足地下樓坐進勞斯萊斯幻影，發動引擎，在夜色中朝那家銀都魚翅酒樓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