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我想這個世界最讓人討厭的就是你人還活著,但你還需要去用你本來就寶貴的時間去賺錢。”
“然后看著那些該死的有錢人,用廉價的金幣奪走你的最愛!!”
“親愛的,我說真的,你應該像雄鷹一樣飛翔,而不是待在這個充滿老鼠,蟑螂的帆船!!”
霍克號的船桿上,最下方的年齡較大的水手,正在對上面整理帆面的年輕小水手發(fā)出一連串的人生教育。
而最上方的查克,則是漫不經心的來了一句:
“所以你的老婆和阿姆斯特丹的裁縫店老板跑了。”
下方的老水手下一秒就把鞋子扔了上去,砸在查克的臉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
“那不是跑,那是離婚,離婚你懂嗎??”
查克拿著帶著海鮮臭味的皮鞋,低下頭露出一本正經的追問:
“那么我尊敬的老華特,你為什么要回去的第二天提出離婚,回來的那一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華特愣住了,隨后直接向上攀爬,上面的查克嚇的連忙從另一邊爬了下來,下來之后還不忘補充一句:
“你要理解華特,這就是水手的一生,總是在風浪中度過,工作如此,生活上也是如此……”
“當然,這句話是蘭特船長教我的,如果你有異議,可以去找他,不過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想那把干掉過七個海盜的銀火槍會告訴你,什么是真理!!”
說完,查克就跑回了船艙,他最聰明了,總能在危險來臨之前撤退。
嗯,這是天賦!!
………
“左轉舵……”
船長室內,留著大胡子,戴著如今流行“三角帽”的蘭特船長,握著單眼長鏡,嚼著“椰糖”的嘴巴下達著命令。
當這艘巨大的帆船轉向的時候,船艙內的人只是習慣的抓著扶手,比那些關在陰暗船艙,被送往新大陸的奴隸強多了。
“頭,我們這次到底去哪??”
船上負責調配的“大副”杰瑞看著對面這個從上船開始就不露底的船長,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我們去東方,去那個長辮子的國度,當然,他叫大清!!”
“大清……”
杰瑞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鄙夷,畢竟他不是沒有見過那個所謂的辮子,簡直可以確定為本世紀最丑發(fā)型,嗯,沒準巫婆會喜歡這些新奇的東西。
“不是去大清,是去一個叫澳門島的地方,那里目前歸葡萄牙佬和清國人共管,這批貨也是要送到那里轉運……”
蘭特說著說著就點燃了放在桌上的煙斗,產自美洲的煙草,在鼻腔中迸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動力”。
而在一旁的杰瑞則是搖了搖頭:
“真是個神秘的國度,據說我們根本無法將船開進他們那傳說中寬廣到堪比整個歐洲的大河……”
“杰瑞,這就是真實的世界,總有不如意的地方,不是嗎??”
蘭特好似已經習慣了那個古老國度的“繁瑣規(guī)矩”,甚至叼著煙斗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伸手拿起航海圖,仔細瞧了瞧,看看有沒有跑錯方位。
船艙內,查克看著這些密封,用油布蓋的嚴嚴實實的貨物,朝旁邊的小個子水手問道:
“這里面都是什么,難不成是什么瓷器??”
小個子水手攤開手:
“船長吩咐過,這里面的東西,誰都不能動,動了就得扔下去喂鯊魚,我想如果你足夠有勇氣,能夠抗住鯊魚的利齒,沒準你可以試試……”
查克嘴里罵了句西班牙俚語,隨后繼續(xù)往船艙深處走去,當聽到“馬鳴聲”的時候,探頭看了看,只見六匹健壯高大的“安達盧西亞馬”,正在躁動的跺腳,看起來對于船艙的生活很是不滿。
“還好,沒有得病,看起來很健康!!”
查克說完便轉身離開,雖然他心里很懷疑,為什么要運送幾匹馬,而且這些明顯是公馬,還是沒有閹割過的。
這玩意是賣給哪個馬場嗎??
還是說那些需要戰(zhàn)馬的國家,不過六匹是不是太少了??
心里這般想著,身子卻爬到了甲板上,抬頭看著藍白色的天空,查克伸出手臂,忍不住大喊一聲:
“該死的世界,我會征服你的!!”
“狗屎,閉嘴!!”
“你踏馬的又發(fā)瘋了,都說了,不要在海上發(fā)瘋,會引來海神的怒火的!!”
聽到身后的咆哮聲,查克又跑了,逃跑的路線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身后的人都忍不住大罵:
“該死的逃犯查克!!”
而查克則得意的來了一句,并在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做出自首的模樣:
“長官,請您逮捕我,哦上帝,我還未犯罪,該死,早知道就加入那群海盜了,沒準可以有一份光榮的履歷也說不定!!”
繼“逃犯查克”和“瀆神者”之后,查克再次榮獲“假海盜”的殊榮。
對此他在自己每天都要寫,寫完就罵自己“下賤”的日記中寫道:
“我聽到了,我們將前往東方,那是個神秘的地方,一個連上帝都無法籠罩的禁區(qū),上帝,我渾身都在戰(zhàn)栗,那里有什么,黃金,絲綢,可口的茶葉,還是類似埃及那樣的美人……”
“我失眠了,我睡不著,我在最近才知道,我們去的是一個叫澳門島的地方,不是東方,那里只是葡萄牙佬待的地方,可能會有一些清國人,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冒險還沒有開始就結束。”
“我本可以像馬可波羅一樣在羊皮卷的宏大歷史中留下自己輝煌的名字,但現在我只能像一個可憐的沙丁魚,等待的被裝入腌制的陶罐,打開之后,散發(fā)難以下咽的氣息……”
“上帝,這不是我的命運,這更不是我所求的,我在深夜多次向耶穌祈禱,但他沒有回應我,就像他沒有回應所有人一樣……”
“我發(fā)誓,我會成為讓所有人銘記的勇士,做一個只知道跑船的水手,不是我的目的,更不是我的一切,我絕不接受!!”
“啪”的一聲,羽毛筆折斷了。
………
澳門,一座自明以來,就被葡萄牙人涉足的島嶼城市,說是城市其實都有些高看,這個時期的澳門并不是后世那個著名的世界賭城,世界旅游圣地。
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漁港小城鎮(zhèn),島上到處層出不窮的小木屋,瓦房大多數都集中在靠港的鎮(zhèn)子上。
鎮(zhèn)上有清廷設立的官府,專門負責管轄那些所謂的“大清子民”。
至于當地的葡萄牙洋人,倒也可以管,但大多時候,只要不是大事,基本不太管,畢竟以我大清官員的尿性,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能不干就不干!!
至于當地港口的管理,其實也不算太緊,只要不搞什么妨礙“十三行”正常買賣,動大清戶部銀子的事情,基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至于你要問里面有沒有,那么我們可愛的大清忠良可就得來上一句:
“乾隆爺給的錢忒少了,不自己尋思個辦法,咋糊口??”
糊口怎么糊,誰也不知道,反正只知道當地每年都要調走不少人,估摸著就是銀子鬧的鬼。
澳門港口內,停泊著幾十艘大大小小的帆船,這些帆船大多數都掛著葡萄牙國旗,當一艘打著西班牙旗幟的大帆船進來的時候,突然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凝視”。
偶爾還能出現幾句帶著伊比利亞半島特色的“臟話”,畢竟這兩只牙,看似都獲得了如今全世界最大,最肥美的殖民地。
但西班牙的實力總是要比葡萄牙要強的,同處一個地方,西班牙幾乎每個時代,都以統(tǒng)一半島為己任,但大多數都以失敗或是無法進行告終。
仿佛就像一個古老的宿命,這個世界就是要出現割裂。
就像后世的某個“紫外線”嚴重超標的狹小半島一樣。
所謂“紫蛋”,雖然是個笑話,但在此時信奉武力殖民的歐洲,那可是常有的事。
剛剛走下的查克,回過頭看到幾個上船的東方人,眼珠轉了轉,借著進城買酒的機會,又偷跑了回去。
而在船上,負責押運貨物的許岸民,摸了摸油布下方的大箱子,沒有叫人打開,而是轉身對那位蘭特船長說:
“我必須知道這些貨是否有所損失??”
“沒有,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自己打開看。”
好似知道對方不可能打開,蘭特有恃無恐的調侃了一句:
“如果需要幫忙,我那里還有幾根結實的撬棍,兩下就開了,你放心……”
聽著翻譯傳來的話,許岸民什么也沒有說,招了招手,就讓人去抬箱子,看著費力抬起的箱子,又看到牽出來的幾匹西洋大馬,一直觀察的蘭特笑著開口:
“總督大人的見面禮,畢竟這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
蘭特好像和那位呂宋總督有什么仇一樣,一提起對方就發(fā)出了“嗤笑”。
許岸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讓人拿了盒精美的瓷器送給蘭特,然后便讓人拉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