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你過來一下。”

察覺到琵琶山那邊的不對勁之后，常心直接將李定國喊到了自己的身邊。

“都司，有什么事？”

李定國詢問道。

“你去虎頭山山上埋伏著，今天晚上恐怕會不太太平。”

常心的面色有些嚴肅。

雖然他并不能夠通過一個樵夫看出一些什么端倪，但仔細想想時間，這個點，李自成大概率會回襄陽進行支援。

如果那個樵夫是李自成的探子呢？

即便不是李自成的軍隊，這樣鬼鬼祟祟，隔著老遠就來打探自己位置的人員，能會是什么好人嗎？

“明白。”

現在李定國手上一共是兩千士兵，其中，一千鳥銃兵都在李定國手上，火力十分兇猛。

讓李定國帶兵埋伏好之后，常心便一切照舊，裝作全然沒有發覺那個探子的存在，繼續生火做飯。

此時，琵琶山上。

夜已漸漸黑下來。

“陛下！那群紅繩兵就在虎頭山山腳下扎營，整個虎頭山山腳下基本上都是他們的駐地。”

探子匯報道。

“你有被他們發現嗎？”

李自成聞言，不由擔心自己已經暴露的問題。

“絕不可能，當時我處的位置是在一個草叢后方，從他們那個位置，根本察覺不到我的存在。”

“我隔著老遠就看到那邊炊煙升起了。”

探子對此十分自信。

李自成也點點頭，自己這個探子已經偽裝得很好了，而且距離相隔甚遠，常心絕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李定國沉思片刻，開始安排人手，實際上他對這一塊也是十分熟悉的。

因為之前攻打襄陽的時候，他就是從虎頭山一路摸過去的。

虎頭山山腳，剛好有一條小河流過，有足夠的水源，是一個適合扎駐的地方。

但是卻不好防御背部偷襲。

如果他今晚發動劫營的話，成功率極高。

“李過，你帶三千人摸入虎頭山，沖鋒入陣，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我帶五千人從琵琶山直下，從東側山腳進行圍追堵截。”

“隨后給城中信號，讓城中守軍即刻出城，由四面八方，將紅繩軍全部剿。”

“倘若……”

“夜襲暴露。”

“你在下山時候遇到了守軍，那就即刻連發三聲信號，然后撤回山上，我再趁夜發動一次總攻。”

“屆時，你們從琵琶山下來，與我匯合。”

在大順軍內部，自然是有著自己特殊的信號。

一旦李自成發動偷襲，那么西城墻上的守軍也會有所反應。

“其余人，從琵琶山繞至虎頭山后方，等待信號。”

李自成如此部署，已經是做好了在此地和常心決一死戰的決心，如有機會，他不會給常心留任何活路。

隨后，趁著夜色更深，大順軍開始在山中悄悄摸索行進。

而這個時候的李定國也已經在虎頭山部署。

他對于常心的命令深信不疑，常心認為今天晚上會有夜襲，那么大概率就是會有。

所以他的防線布置得十分嚴密。

李自成匍匐在山林之中，一直在等。

直到子時過后，空中終于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之聲。

“李過已經發動突襲！隨我下山！”

李自成聽到這一聲鳥鳴聲之后，知道這是李過給他的信號，立刻帶著五千人馬從東側極速朝著常家軍的營帳逼去。

此時，李過帶著人馬從山上俯沖而下，速度極快。

然而，就在李過認為奇襲之策必然大成的時候，前方，卻突兀地出現了一團又一團黑影。

這些黑影手上，拿著鳥銃。

“嘭——”

“嘭——”

鳥銃聲乍然響起。

本來勢不可擋沖下山坡的李過大軍中，幾個大順兵突然栽倒在地，不斷地往山下滾去。

“有埋伏！”

“不好！敵人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夜襲！”

此時，李過的心中冰涼無比。

探子不是說對方根本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嗎？

為何特意部署，攔在了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快撤！”

李過發覺不妙，立刻又用器具發出三聲更為尖銳的鳴叫，這是示意李自成撤退的信號。

而他，也趕忙往山上跑。

他清楚的明白，對方既然已經提前部署，那就說明對于今晚的夜襲肯定早有應對手段。

而夜襲主打的就是一個讓對手措不及防，這樣才能發揮最大優勢。

但現在對方都發覺了，那還襲個屁？

可三千人，占據好幾個小山頭，往下沖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

即便李過已經發動了撤退信號，依舊有好幾百個大順軍剎不住，直接沖入了李定國的防線內。

“快！快往山上跑！”

山上還有大量的大順軍，而且此時夜黑，敵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方向，只要往上跑，就能全身而退。

李過的夜襲失敗了，往山上逃遁，而李定國也沒有被他引進山中。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山上，對方有人數優勢和地理優勢，即便他有一千鳥銃軍，在漆黑的樹林中，卻完全沒有準頭。

在琵琶山下的李自成，已然是面如死灰。

他寄予厚望的夜襲計劃，就這樣輕飄飄地失敗了。

并且，他將自己置入了一個更加危險的處境中。

“撤？”

“再撤就是絕路了……”

李定國帶著士兵躲在了琵琶山的山腳下，借著夜色不斷藏匿身形。

雖然李過已經暴露，但他所處的位置卻很難被察覺。

對方兵力有限，白天還要和襄陽守軍作戰，根本沒有其他兵力部署在琵琶山山腳。

“再拼最后一次。”

“賭上我的畢生基業。”

李自成并不準備離開了，也不準備再管李過的死活。

他仔細回想現在的局勢。

他已經被困在襄陽城下，徹底沒有了出路，倘若不拼一拼的話，他要面對的依舊是一個死局。

李自成長呼了一口氣，今天九月二十二，是他37歲的生日。

這一生的經歷好像都在他面前進行著走馬燈的回憶。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他還能有機會奪下大明江山嗎？

夜更深了。

而此時的常家軍營帳，也徹底熄燈。

常心依舊是醒著的，他聽到了山上的交戰聲，知道自己的部署起了作用。

“都司，敵人已遁入山中，今夜應當不會再發起突襲。”

不多時，李定國便來匯報情況。

“先再守著，我怕還有下一波。”

此時夜深，常心的衛星視角也發揮不了太大作用，都是黑黝黝一片，根本看不透李自成藏在何處。

整個營中雖已熄燈，但這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所有常家軍士兵今夜都抱著兵器在帳外備戰。

直到夜里寅時，也就是凌晨三點，眾常家軍都有些熬不住的時候。

營帳東側，突然傳來猛烈、急促的腳步聲。

本來已經有些疲憊的常心，聽此動靜，即刻起身。

營中鼓聲大作。

“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