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道：“這……”

“西涯公不知，不是雜家不想放楊一清，而是楊一清惹惱的人，是陛下。

要讓雜家救楊一清，這里面頗費周折啊。”

李東陽心里清楚，這哪里是皇上的事，分明是劉瑾故意推脫，

于是客氣道：“若是劉公公能夠替楊一清求情，便是替大明江山留能臣，替百姓留功德。”

劉瑾聽聞，瞇著眼睛，陰測測的笑道：“西涯公，雜家也有一事相求，望西涯公定要答應，只有這樣才能報答雜家之勞。”

李東陽聽到救楊一清有戲。

立刻道：“劉公公直說。”

劉瑾起身道：“前些日子，楊廷和后院起火，燒死兩個隨從，三個打雜的苦力，這些都是人命，是不是該好好的查一查。

這件事情，過幾天會有奏疏彈劾到閣中，到時請西涯公不要推脫此事。”

李東陽聞言，立刻道：“既然事關人命，東陽定不敢大意，為大明百姓求公道，乃是東陽之本分。”

“西涯公，楊一清的事，雜家會在陛下面前，說幾句。”

劉瑾也爽快答應李東陽的事。

“謝劉公公，東陽謝過。”

李東陽為了楊一清，真是能屈能伸，這個劉瑾早就算到，正好兩人做個交易。

劉瑾隨后讓人叫來錦衣衛百戶錢寧，詢問道：“雜家讓你找的女人你找到沒有。”

“回瑾老，找到個，只是那姑娘不知和哪個男人私通，昨天發現已有一個月身孕。”

錢寧老老實實，把劉瑾之前打算送到豹房給朱厚照的姑娘實情說出來。

“眼下還能物色別的女人？”

“瑾老，來不及啊，短時間如何尋到！”

錢寧也為難。

“楊廷和早就給陛下送了個四川的姑娘，雜家讓你辦的差，你倒是給雜家辦的一塌糊涂。”

錢寧道：“陛下無子，之前求子心切，若是把這個姑娘送去？那生的孩子就是皇子。”

“這是欺君大罪！”劉瑾也不是什么傻狍子，“若是被發現，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若是被楊廷和送的女子吹了耳邊風，那陛下往后豈不是更倚重楊廷和。”

錢寧繼續說道：“正好陛下明天去南海子狩獵，把這個姑娘借機會送進去，給陛下喝些蒙汗藥，睡一晚上，誰知道孩子是誰的，只要瑾老改改時間……不就成了。”

“陛下明天要去狩獵，給他整個英雄救美，陛下最喜歡救人當將軍和英雄。”

錢寧繼續出謀劃策。

劉瑾道：“那就試一試。”

…………

坤寧宮。

“我記得陛下肩膀有道疤，脖子那里，是騎馬時樹枝劃傷的。”

夏皇后顧不得傷春悲秋，大明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眼下她會做好同謀者和妻子的責任。

“劃。”

朱厚照指了指自己脖子。

“細節決定成敗，所有可能露餡的地方，都處理。”

朱厚照說著，又道：“為何剛才在太后那里，朕給你夾菜，太后顯得十分詫異。”

夏皇后沉默，樹枝劃傷朱厚照肩膀后，道：“真正的陛下，從來不會給臣妾夾菜。

陛下是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是九五之尊，怎么會為女子做添飯夾菜這種降身份之事。

陛下認為，朝臣奴婢，甚至宮中妃嬪……所有人，都該隨時做好準備為天子而死。

而你不是，你不夠冷酷，你眼里還有仁義，宮中人是麻木的，好在這是小事。

眼下錦衣衛不能用，你無可用之人，這才是關鍵。”

“我弱到無后臺，但終有一天我會強到沒對手。”

朱厚照把衣服拉上肩頭，起身離開。

…………

得到夏皇后這個枕邊人的細節糾正，朱厚照更加復刻少年正德。

正德皇帝的叛逆，囂張跋扈和自由放蕩，以及崇尚武事，圈養捕獵的愛好，都被朱厚照牢記于心。

南海子，又稱南苑。

朱厚照為了復刻正德皇帝，特意帶著人馬到南海子狩獵。

南海子是元，明，清的皇家苑囿，永定河道穿過，形成大片湖泊沼澤，草木繁盛，禽獸，麋鹿聚集在此地。

平日里供皇家打獵和休閑。

但是朱厚照卻在這里給自己挑選人手。

眼下他得給自己準備些人手。

至于太監……朱厚照倒是沒有那么懷疑，因為忠心不用懷疑，就是這個忠心容易變質，或者轉移。

“姓名。”

“陸閻。”

“哪里人？”

“南直隸。”

“會什么？”

“拳腳，刀劍，騎射。”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瞟了一眼對面的漢子，谷大用和張永飛快的在紙上記錄。

“你有孩子，有老娘？”

“回陛下，有。”

朱厚照頓了頓：“你也留下。”

“剩下的那四個，也留下，其他的送出去。”

朱厚照活動著身子，頭也沒回的和谷大用說道。

“是，陛下。”

谷大用連忙回到，看皇帝挑選人手差不多，便道：“陛下，那邊兒圍獵也準備好了。”

朱厚照看了眼谷大用，“你們跟朕去瞧瞧。”

說是狩獵，其實張永和谷大用把兔子，山鹿這些已經提前放到林子里，讓朱厚照獵捕。

其實朱厚照不喜歡打獵，但是愛好改變，難免會被懷疑，索性跟著游逛一圈。

朱厚照射箭技術還是差了些。

只是射中離自己最近的兔子。

正在這時，遠處一個小兵突然射中遠處的鹿。

朱厚照看了眼，沒有自己的命令誰敢在這里射箭！誰讓他這個小兵出手的。

看來是個想在皇帝面前出風頭的小兵。

“大用，把那個小兵帶來！”

谷大用立刻點頭，和張永把小兵帶過來。

“見過陛下。”

小兵跪下。

“誰讓你射鹿的，抬起頭。”

朱厚照問道。

“小的想讓陛下高興。”

朱厚照點點頭，但是看到那小兵明顯女人相，毫不猶豫的下馬走過去，將頭上的盔帽一把扯掉，捏著她的臉。

“老套的女扮男裝！私闖皇家南苑，該死！”

錢寧看到，立刻跑過來：“陛下，她……是屬下準備獻給陛下的女子，想用這種方式讓陛下高興，讓她假扮的小兵。”

谷大用和張永互相看了看。

那女子已經被錢寧串通，說只要她得到皇帝欣賞，肚子里的野種也能當皇子。

“回陛下，民女仰慕陛下，想見天顏。”

“天顏？朕有什么好見的，和其他男人長的一樣，這種話，朕聽的夠多了，宮里妃嬪都這么說，你換個新鮮的。”

朱厚照看到錢寧出來時，就知道這錢寧在學楊廷和，給自己身邊安排女人。

這個錢寧，史上私通寧王，朱厚照清楚的很，諂媚劉瑾，可除。

“女伴男裝當小兵，這是欺君之罪，錢寧，這個女的，闖進朕狩獵之地，朕很不高興。”

錢寧一愣，這皇帝怎么不上套啊，于是忙道：“陛下。”

朱厚照看了看站在最后面的陸閻，也想要試試他的服從度和忠誠度。

“陸閻！”

朱厚照說道

“在。”

陸閻走過來，躬身停下。

“殺了這個女的。”

朱厚照下令。

錢寧一驚，正要求饒，便看到陸閻一刀將那個女的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