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清清嗓子:“陛下,西山周圍的荒地荒山都是以前先帝爺賜給臣和兄長的。”
當初,弘治帝無條件的就給張家兄弟賞賜。
有一次,弘治帝直接賞賜一萬六千頃地給張家兄弟。
明尺普遍在三十二厘米,所以每畝約為六百平方米出頭。
明朝的一頃是一百畝。
還不算張家兄弟手里的其他土地。
張鶴齡聽到弟弟這么說,瞬間贊同,自己平日里沒白給延齡補腦子,這家伙今天總算聰明一回。
可是陛下不要怎么辦?
就跟太后哭,讓太后幫他們說服皇帝,對,就這么做,自己可真是大聰明。
“陛下,西山之地算下來,已經夠多,我們現在,全部都拿出來還給朝廷,肯定夠的。”
聽到這里,朱厚照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呃,西山的地?”
看到皇帝笑,張鶴齡第一反應就認為,皇帝肯定是覺得他們在糊弄,所以笑他們不老實?
“呵呵,臣沒有戲弄陛下您的意思,只是覺得這些地,是先帝爺賞賜最大的地了,所以拿出來。”
張太后看到兩個弟弟這么坑皇帝有些不厚道,忍不住嘴角抽搐許久,終于出口道:“西山那些山頭和田地,這幾年你們都不曾讓人去打理,怕是已經荒草叢生,還回來總有些不妥當。”
“當然,當然……不不。”張鶴齡跪到張太后面前:“我們兩個整天省吃儉用,太后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兩個吧,臣昨天還吐了兩灘血。”
“可以,那就把西山的地還回來,地契送到宮中,只是朕需要想個辦法安撫王鏊。”
朱厚照故作為難的點點頭,跟張家兄弟又說了幾句,在那里站了一陣子,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兩位舅舅是忠心為朝廷,舍己為人,朕感動不已。”朱厚照說完又看著張太后:“不必擔憂,朝臣那里自有朕前去。”
張鶴齡跟張延齡道:“陛下圣明啊。”
“你們把地契送來,其他的事情,再說吧。”朱厚照笑著拍了拍張鶴齡的肩膀。
劉瑾跟黃賢目瞪口呆,陛下就這么被壽寧侯和建昌侯給騙了。
劉瑾送張太后,張家兄弟離開東暖閣,黃賢目光擔憂又同情的看著朱厚照:“陛下?”
“荒地有荒地的好處,西山有西山的富貴。”朱厚照道:“去,讓膳局弄些火鍋,你陪朕一起吃吃火鍋聊聊天。”
劉瑾回來,看到朱厚照竟然在吃火鍋,心里一嘆,剛才他送張鶴齡跟張延齡出乾清門時,明顯看到張家兄弟都快要樂開花。
說明什么。
說明西山的地還給朝廷,不還給朝廷,什么用都沒有。
路上,張延齡愧疚道:“兄長啊,我們這樣做,豈不是讓陛下去王鏊那里為難,會不會有些損人利己。
父親臨死前說,我們不能給張家丟臉,否則要遭后人唾罵,這樣子欺騙陛下……”
“欺騙什么?欺騙什么!”張鶴齡道:“瞧你這點出息,要不把大興的土地還給陛下!”
“那還是算了。”張延齡立刻搖頭說道:“兄長,吃棗,只怪陛下傻啊,只要傻陛下不傻舅舅,就成。”
對于將西山所有土地還給朱厚照的事,張鶴齡一度認為自己是最聰明的,比皇帝還聰明。
就是覺得有些怪,兔崽子為何突然變愚蠢了,實在是令他有些意外。
不過懶得想這些,良田沒有丟就行了。
街上傳來馬蹄聲,還有大量行人走路的聲音。
張鶴齡抬頭去看了一眼,發現是王守仁,黃珂他們回京了。
還押著長串罪犯,安化王朱寘鐇就在最前面,仇鉞這些武將騎著馬,黃珂和王守仁坐著馬車。
張延齡將自己看到的這些,告訴給張鶴齡。
王陽明看眼街對面,壽寧侯府的馬車咯吱咯吱過去,轉頭跟黃珂說道:“已經讓人進宮稟報,是不是立刻進宮。”
黃珂看眼天色:“眼下宮門就要關閉,不宜驚擾陛下。再者要先去兵部衙門做個記錄,將人犯看押起來,禮部明天會按規矩,安排我們進宮面圣的事。”
皇帝不主動召見,就要按照規矩來,再者這種事情,屬于兵部管轄,黃珂這么認為。
王陽明點頭,兵部掌兵是大家都知道的,確實要先去兵部,再各自回家。
看眼后面的馬車,王陽明調侃道:“馬昂真是個會來事的,給陛下獻美色。”
黃珂皺眉,有些話他都說不出口來,甚至馬昂聽說晉王府獻給皇帝的秀女里面,有個劉良女是樂工妻子。
還猜測皇帝喜歡人妻……甚至打算讓自己妹妹嫁個人再送宮里。
黃珂當時就阻止了。
送進宮里的,必須個個身家清白,未出閣。否則,就是在落人話柄,就是羞辱皇室。
馬昂身為武將,竟然走這些歪門邪道,實在令人憎惡。
雖然不喜馬昂,可是這馬昂妹妹卻是送到京了,今晚總不能住兵部。
“王公,馬總兵的妹妹今晚如何安置?”
王陽明笑道:“陛下還給我塞了個學生,我正要回家去看,帶個女子入府,不妥。黃御史家中不是有姑娘,正好。”
黃珂閉著眼睛,不再說話。
…………
黃府。
黃峨穿著水藍色的襖子,正安靜的讀書,忽然聽到外面傳來黃蔓跟黃葉的聲音。
“陛下~”
黃峨猛然抬頭,一時驚的看向窗外。
陛下這個時候了,到黃府后宅做什么?
于是,立刻躡手躡腳來到窗戶旁邊,看到是自己兩個丫鬟后,嘟著嘴。
兩個丫鬟并排坐在屋外的爐火前面,正拉著手,“夸張”的做出一些表情,說著黃峨絕不可能說出的男女之話。
更讓黃峨想要撕爛兩個丫鬟的嘴。
面向窗戶的丫頭黃蔓,此刻正小鳥依人的靠在黃葉懷里,深情款款的嬌滴滴道:“陛下~寫的詞真的好好,人家好喜歡,日日夜夜都想著陛下呢。”
“陛下~你莫看著人家嘛,陛下一直抱著人家好不好。”
“陛下,人家想給陛下生好多好多孩……呀,小姐!”
“不知羞恥!”
黃峨冷臉打斷二丫鬟的話:“真是將你們慣壞了,現在連這種癔癥都敢發。”
兩個小丫鬟臉色一白,跪在地上,早知道就找個自家小姐看不到的地方玩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怎么突然出來了。”
黃峨耳朵紅的滴血,立刻轉身回到臥房,再多待幾息,她肯定要無地自容。
幾個哆哆嗦嗦坐在屋頂上的內廠校尉,互相看了眼。
今晚本來是去兵部韓文家,誰想到看到兩個丫鬟摟摟抱抱。
聽了幾句,就覺炸裂,還是關于陛下的,思來想去,還是原話記錄下來,回去交給張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