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豎著耳朵的佩珀也眼前一亮，但沒有發出聲音。

雷恩撇了撇嘴：這小子到現在還沒打消所有懷疑，這就是聰明人嗎……最討厭和聰明人打交道了！

他再次感知托尼的身體狀態，眉頭微皺。

實話說，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一年，他對康復技能的理解是最深刻的，畢竟人總會有些頭疼腦熱的小問題，這些都能被康復短暫解決。

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它至少好用。

其次的則是一些攻擊魔法，如‘注藥（發動一次直接攻擊）’、‘均衡注藥（給敵人下毒上DOT）’、‘發炎（發動一次范圍高傷害攻擊）’等。他的‘賢者’職業掌握度如今大概45%，其中可能有30%在攻擊魔法上……至于他經歷了什么才變成這樣，只能說漫威世界地大物博了。

最后才是治療技能，如調整人體四種體液的四大清汁、直接治療的‘診斷’與‘預后’、給目標疊護盾的‘輸血’等——

別看游戲里它們的效果或許與名字完全無關，但在現實中，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名字，總和魔法效果有著隱晦的內部聯系。

而那些支撐這種聯系的相關知識在雷恩腦海里，已經基本融會貫通。

由此，結合賢者職業注重‘狀態均衡’與‘體液均衡’的特點，雷恩對其他生命體‘是否健康’的感知非常敏銳。

對此他有過猜測，如果是白魔法師，敏銳的方向或許是‘生命力強弱’。如果是占星術士，或許能一眼看出別人倒不倒霉。如果是學者，則是對所有信息都有著稍微敏銳但不極端化的感知，并本能明白怎樣合理安排治療計劃……

但現在，雷恩想不到那么多東西。

他的心情復雜極了。

‘康復’，通過他支付的以太魔力代償，抹消他人的負面狀態。

這個魔法落在托尼身上，只抹消了對方因過度熬夜導致的肝狀態失衡與過度疲勞，還有倆黑眼圈子！！

它沒有對鈀毒造成任何影響！

雖然這也是在意料之內的事，但雷恩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無力：在以太學說中，以太是組成萬物的基本粒子，而他的力量，正是影響以太的流轉。

嚴格來說，只要他理解的知識夠多，就沒有他治不好的病……但現在，很顯然，他理解的知識并不夠多。

他能感知到那份能量正在侵蝕患者的身體，它破壞細胞、降低生命活性且可持續性地消耗血量，雖然現在程度還沒有嚴重到出現明顯表現，但這種侵蝕漫長而惡毒，它堅持不懈，總有一天要達成目標。而這一天，就在一年之內。

托尼躺在椅子上，仰頭盯著雷恩，這位富豪的目光平靜到讓人難以理解。

雷恩眉頭緊鎖，紅眼睛里帶著淡淡的疑惑。

——你明明什么都有了，有錢、有權、有力量與多少人得不到的尊嚴，但現在你要死了，死亡就是萬事皆休，你不可能無法理解。因為你抗拒他人遞給你物品尤其文件，正是因為你曾親手接過父母的死亡證明。

為什么，你還能這么平靜？

“別告訴她?！蓖心彷p聲道，“別告訴任何人?！?

雷恩讓飛翼飛上半空，它們循環流轉，在藍色以太魔力的光芒中發出悅耳嗡鳴聲。一個復雜的魔法陣迅速展開，將整個車庫照成了一片耀眼的藍。

在這片色的海洋下，他躬身發問：“你害怕嗎？”

“害怕。”托尼說。

這個擁有的財富比雷恩兩輩子加起來都多不知多少倍的天才人物，他的目光又移了上去，盯著那些魔法陣，眼神顯得如癡如醉。

“沒人不怕死，醫生。尤其，如果你能聽見自己衰落的回響……每時每刻，加速死亡?！彼贿叞V迷地看著那些陌生玩意兒一邊說著，神色讓雷恩看不太懂：“但我想……”

“想什么？”雷恩問。

“……不，沒有?！蓖心岬哪樕鋈簧鷦恿似饋?，他放大聲音：“賈維斯?！?

“您的疲勞與肝腎問題得到了有效緩解，先生?！辟Z維斯說。

“再來兩次，我加錢。”托尼眉飛色舞。

雷恩沒好氣地又給他刷了兩回康復，放棄了探究這家伙的內心。

鋼鐵俠，托尼·斯塔克，這是個介乎于幼稚與成熟之間、擅長賺錢又仍有理想的人，這樣的人從來都是最難搞的。

而他也不需要去搞明白那些，畢竟至少現在，他覺得自己和這家伙之間只會存在兩種關系：心關，還有錢貨兩訖。

他是魔法醫生，又不是心理醫生！

往后大半天，雷恩一邊調控托尼的身體平衡，一邊給他介紹了一下賢學（賢者魔法與相關總學科）與賢具的基本原理——

早在當初去救下伊森的時候，他就已經把托尼身體里的彈片取出來了。這會兒少了這個步驟，倒是省了不少事。

然后他就真實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來自天才的智商碾壓，又感受了一把什么叫‘鋼鐵俠的嘴比他的臉還欠打’，并在結束后帶著一大筆錢與增長到了48%的職業掌握度悻悻離去。

地下車庫里的兩人目送雷恩，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藍色光輝中。托尼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屬于求知者的光彩。翻身坐起就要往操作臺邊沖過去。

“托尼?！迸彗旰鋈坏?。

托尼的背影一僵。

“不許試，至少在能確保安全前不許?！迸彗昱暤溃骸拔抑?，最近你一直在探索魔法、神話與未知世界，但是，答應我，慢慢來好嗎？畢竟如果你迷失在宇宙里，我們根本沒法把你接回來！”

托尼咬牙切齒：“波茨小姐，你只是我的助手?！?

“不管你怎么想，我總得對公司負責?！迸彗暾f。她應該上去工作了，卻一直站在原地沒有走動。

托尼深吸一口氣，偏頭想說些什么。但一旁的玻璃實在太明亮，明亮到讓他看見了佩珀的眼睛。

“……好吧?！弊罱K，他聳聳肩，轉身盯著自己的顯示屏：“別擔心，我不會為任何事去做無謂的犧牲。我還要為世界安全而戰呢，波茨小姐。

“賈維斯，伊森在哪？讓他過來一趟，我有些新的想法。不過首先，他得先看看我胸口新多出的這個符號……嘖，我胸口怎么那么多東西？”

名動世界的鋼鐵俠先生嘀嘀咕咕地轉移話題，直到佩珀搖著頭離開，才松了口氣把自己砸進椅子里。

“賈維斯，把剛才的能量監控數據全部調出來?！彼樕珖烂C，“順便給我弄兩個漢堡來，要雙份芝士的?！?

賈維斯的聲音依然平靜：“先生，提醒一下，伯羅門薩醫生離開前剛囑咐了您‘健康飲食，合理作息，禁止過勞’。”

“還有一杯咖啡?！?

“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