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中小屋里燈火通明，雷恩終于從書桌前直起了腰。

“鈀……”

他喃喃自語，合起筆記本電腦，盯著草稿紙上記錄的資料。

不得不說，那些創作者對這種關鍵金屬的選擇極其巧妙。

鈀，Palladium，元素符號Pd。

它是鉑氏家族的一分子，是正兒八經的稀有貴金屬，在地球上的儲量比黃金更低，但作為人類科技尖端的航空航天工業，卻少不了它的加入。

最重要的是，鈀的大名來自小行星‘智神星-Pallas’。

而這個名字，正源自希臘神話中的戰爭與智慧女神，帕拉斯·雅典娜。

或許是命中注定的，現代人類認為歸于智慧女神的銀白金屬，成為了地球上/宇宙間至慧者之一的生命線，又為他鑄造了人生第二道斷頭臺。

電話響起，雷恩放下鋼筆，張嘴就是禮貌溫和營業腔：“喂？您好？”

“晚上好，魔法醫生！”托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大聰明富豪聲音從電話另一頭響起：“你先別掛！”

“有事？”雷恩的手指從掛斷鍵移開，沒好氣地問。

“真棒，我給你錢，還得看你臉色。”托尼嘟囔了一句：“你的新手機忘記拿了，佩珀叫我自己跟你說。”

“別人買你家東西的時候不是也這樣？”雷恩理直氣壯。他知道，自己的具體所在位置對方一定知道，畢竟對賈維斯而言，定位個信號實在太簡單了：“你不如直接給我送過來。”

“我？給你？送過去？？”托尼提高了聲音，他眼睛都瞪起來了：“沒聽錯的話，你是在讓一位天才、富豪、花花公子和世界上唯一的‘超級英雄’給你當快遞員？！”

‘唯一的超級英雄’？

雷恩終于是繃不住笑了。

“你猜，你這段話的謬誤在哪里？”他問。

托尼沉默兩秒，道：“我的飛行信號會被追蹤，軍方一直在盯著我。”

“那就下次體檢時再說吧。”雷恩道，“提醒一下，這世界比你想象中復雜，但也別太緊張。你已經站在了這個位置上。無論這道坎兒你過不過得去，你都得明白：從今往后，你的人生道路上，全是減速帶。”

料是以托尼的心性，都差點讓這話給干emo了。他蔫了吧唧地掛了電話。

雷恩想了想，甚至還把電話給他打了回去。

“你還準備追過來進行精神攻擊？！”托尼都震驚了：“心態對人體影響很大啊你個庸醫！”

“現在明顯是你在主動攻擊我……！”雷恩眉頭直抽抽：“我是說，寄信時永遠別以為火漆已經夠用了！掛了！”

‘嘟、嘟、嘟……’

忙音回蕩，托尼瞪眼盯著天花板，突然挺身從身下的跑車前蓋上跳了起來。

“賈維斯，我要寫一套……不，多套新的加密算法，你來輔助我。”他快步湊近電腦前：“在黎明之前，我要把你的安保系統更新一遍！”

不遠處的伊森下意識回頭：“需要幫助嗎，托尼？”

“不用。”托尼頭也沒回地擺手：“對了，救你的那個人現在和我有一些健康上的合作，等他下次過來，你也來做個檢查。”

伊森笑了：“我聽見了，你剛剛還喊他‘庸醫’。”

“那是在我這個絕世天才眼里的庸醫。”托尼嘴硬了一句。

“你是說，出了這道門他就是神醫？”

“哈，天知道。”

“你說我準備點什么禮物好？”

“不勞費心，我已經替你準備了。畢竟你是為了我才……”托尼的話頭頓了一下，他似乎又回想起了那天的經歷，像想起一場結局離譜的噩夢：“……好了，不說了。太陽出來之前，我得把這點兒活干完。”

……

“……然后他們就各自干活去了。”古一說。

美洲大陸夜色深邃，喜馬拉雅山脈卻是一天清輝。

偉大的至尊法師盤腿坐在茶桌前，桌上放著一盤茶點。

“在教學開始前，喝點什么？”她邊給自己倒茶邊問。

“喝……哦——我知道了，”雷恩的眉頭飛了起來：“你準備變那個經典把戲了，是不是？”

“……”古一把一杯散發寒氣的冰可樂推到他面前。

“就不能配合一下？”雷恩嘆氣。

他拿起杯子，氣泡在冰涼的褐色液體里涌動、上浮、破裂。

古一微笑。她同樣注視那些氣泡，就像注視浩瀚時空、龐大世界與每一個最微小的生命。

“好吧，老師。”雷恩問：“第一節課是什么？”

“第一節課，當然是……啟蒙。”

古一的微笑不變，她伸出一只手，點上雷恩額頭。

不可抗拒的溫和力量襲來，雷恩往后倒仰，他的視野穿出自己的身體、穿出古一的房頂，他無聲地穿過蒼穹，穿過云層，直直栽向天空。

他看到霧白天際，然后是冰藍，很快又成了無盡無垠的墨色，他轉過身，看到靜寂群星與遙遠之地一顆明亮的球。

充滿生命力的光與熱穿過虛空，來到他身邊。

然后離去，毫不停留。

“太陽……”雷恩用漢語呢喃那個名字。

烈日映在他眼中，那是至強的生命力。

無可阻擋、無可埋沒的……

恒星之光。

“一顆最重要的太陽。”雷恩唏噓：“我還以為，你會給我看……那些，就是那些。”

“那些給斯特蘭奇看才有用。”古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雷恩背后：“至于你，你的求知欲其實并不高……”

“真的嗎？我還以為，我準備從零開始研究高能物理與貴金屬已經是求知欲旺盛的表現了。”

“不，你只是為了拯救他人、精進技藝而這么做。”古一說，“但求知必須是自私的。為他人求知不叫求知，叫愛。你愛世界、愛生命，因此，你成為了一個醫生。”

“……”雷恩的手擺得像雨刷子：“那只是個意外，你別給我上價值。”

“真的嗎？”古一消失了。

同樣消失的還有地球上幾乎所有藍色，就像時光被倒流那樣，一片深邃的綠從海底升起而覆蓋了它。

“泛大陸。”古一的聲音說，“早在遠古時期，地球上唯一存在的大陸。在那時，生活于此的并非人類，而是以恐龍為首的遠古生物，以及……諸神。

“但我要告訴你的事，比這更久遠……”